还是说这是上位者才有的独特思维,她没办法搞懂?
“茜茜,茜茜。”罗密欧的声音唤回了她游离的思绪:“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罗茜赶紧回神。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神父,这就是朱丽叶。朱丽叶,这位就是劳伦斯神父。”
“可怜的朱丽叶。”劳伦斯神父悲悯地看着眼前瘦弱的少女:“我已经知晓你的苦恼,你在星期四的时候必须跟那位帕里斯伯爵结婚,而且毫无拖延的可能。罗瑟琳和我想了许多的法子,又被我们自己一一否决,最后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我很抱歉,但是我的才疏学浅,实在是再想不出一个万全的计策来了。”
“并不是这样的,尊敬的神父。”朱丽叶黯然地低下头:“您愿意帮助我,我就已经很感激您了。”
劳伦斯从衣袋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黑色的小瓷瓶,罗茜知道,那里面就是他费了千辛万苦才找来的假死药。朱丽叶伸手想接,劳伦斯神父却突然摇了摇头,迟疑着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劳伦斯教父将那个小小的瓶子紧紧地攒在手心,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虽然只是假死,但是要冒的风险却和真正的死亡相差无几。而且,圣芳济呀,这难道不算是欺骗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的父母逼迫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这个又要怎么算呢?”朱丽叶急切地上前两步:“我已经有了我心爱的矮人,我这一辈子,只愿意嫁给他一个人。”她分外激动地说:“只要能够不嫁给帕里斯,你甚至可以叫我从那边塔顶的雉堞上跳下来!你还可以将我关进地窟,关进监狱……无论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只要可以让我不嫁给帕里斯,我都愿意毫不迟疑地去做!更何况只是喝下一瓶小小的□□呢?”
这有些出乎罗茜的预料,因为在原著里,这位劳伦斯神父可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给朱丽叶帮忙的了。她怕劳伦斯神父真的反悔,想要冲上去帮朱丽叶求情。可是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罗密欧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没有人会比他更加了解自己的教父了。这个时候逼迫于他不仅没有用,甚至可能会带来相反的结果。
劳伦斯神父兀自挣扎了很久,就在朱丽叶都绝望地以为他不会将药交给自己的时候,神父终于勉强地点头答应了。
“……好吧。”他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你拿去吧。”
罗茜猛地松了一口气。朱丽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迅速地把药接了过来收好,生怕这位神父再次反悔。
“好了,现在你仔细地听我说。”劳伦斯神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明天晚上,你必须一个人睡,别让你的奶妈睡在你的房间里,也千万别让她发现你手里的药。你把药喝掉之后,脉搏和呼吸都会消失不见,四肢和躯体都会变得僵硬冰冷,外界的事情你也将完全感受不到,就跟真的死了没什么两样……只有在四十二个小时之后,你才能从这场沉睡中醒来。”
“我会向凯普莱特子爵主动提出护送你的灵柩到凯普莱特族祖先的坟茔里去,班伏里奥会偷偷藏进里面,并在那里等着你醒来。只要你一醒过来,他当夜就会带你离开维罗纳,暂时先藏到曼多亚去……之后的事情,我们再做商量。”说到这里,劳伦斯神父顿了一下:“你记清楚了吗?”
朱丽叶使劲点头。
“上帝保佑这一切都发展顺利。”劳伦斯神父重重地叹了口气,虔诚地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一定会的。”罗茜走上前有力地拥抱了朱丽叶一下,拍了拍她的背为她打气。“对了,朱丽叶,之前我叫你写给班伏里奥的信呢?”
“在这里。”
朱丽叶将亲笔写成的信拿出来交给罗茜,罗茜接过来交给了罗密欧。罗密欧郑重地将信收了起来,朝朱丽叶严肃地点了点头:“我一会就叫人送到曼多亚去。”“不行,你得马上就送去。”罗茜忽然说道。她的态度很是坚决:“就现在,而且必须要你亲自送去。”
她的第二个要求来得有点奇怪,不仅罗密欧,就连劳伦斯神父都有点不解:“为什么呢?”他问罗茜:“叫旁人送去不是一样的吗?要是被别人发现罗密欧偷偷去找已经被流放了的班伏里奥,他可能会惹上麻烦的呢。”
因为凯普莱特子爵会发神经临时将婚礼改到明天,而原本被派去送信的人正是因为畏惧与偷懒才没有及时将信送到,这样的理由我要怎么跟你们说呢?总不能说是从书上看来的吧?罗茜有口说不出,只能将一切都推到了第六感上:“……我、我有不祥的预感。”她支吾着说道:“而且别的人我信不过,万一计划泄露了怎么办?”
“你说的也有道理。”罗密欧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就亲自去一趟。”
“你记得要小心些。”罗茜忍不住叮嘱他:“千万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我知道。”罗密欧亲昵地用额头碰了碰她的,又轻轻地在她的头发上吻了一下。“我会记得的。”
“因为,你还在城里,等着我回来。”
☆、第53章 chapter52
罗茜几乎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一声恐惧的尖叫划破了凯普莱特家安静得上空。“天呐!天呐!天呐!”朱丽叶的奶妈跌跌撞撞地从她的房间里跑出来,边跑边高声叫喊:“小姐死了!我的好小姐死了!!”
本应该被奏响喜庆乐曲改为了忧郁的丧钟,赞美的诗歌变成沉痛的挽歌,热闹的婚筵变成了凄凉的丧席。原本为了喜庆预备好的一切,现在都悲哀而讽刺地变成了现成的殡礼。
朱丽叶穿着一件嫩黄色的裙子,安静地躺在白色的灵柩里,双手也规规矩矩地交握在小腹上。她身体的温度变得冰冷,血管中的血液也已经停止了流动。她本应鲜艳的脸颊与嘴唇失去了全部的颜色,变成了毫无生命力的灰白;眼睑也紧紧闭起,就像是被死神亲手关闭了生命的白昼。
不知是谁在她的胸口放上了一束鲜红的玫瑰。这束玫瑰就和朱丽叶一样,本该在热烈的夏日里绽放,此时却即将被送往冰冷坟墓里,在那儿慢慢地等待凋萎。
天刚蒙蒙亮,被邀请了的宾客们虽然还没有来到现场,但是帕里斯伯爵和乐工们却已经抵达了。自然不会有傻子按原计划奏响欢乐的曲子,他们拿着乐器,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雇主的命令,面面相觑。满室的寂静中,凯普莱特夫人悲恸的哭声就显得尤为凄厉。
罗茜低着头站在朱丽叶的“尸体”边上,不敢让别人看到她此时的表情。为了防止露馅,她还得时不时配合着快要哭晕在灵柩边上的凯普莱特夫人嚎上两嗓子。
“我的唯一的孩子,我的生命!”凯普莱特夫人悲痛欲绝:“朱丽叶,你醒醒啊!睁开你的眼睛来!你死了,叫我怎么活得下去?”
凯普莱特子爵看上去像是突然苍老了十岁。他的手紧紧地扶在灵柩的边上,口中喃喃地自言自语着什么。
在婚礼当天痛失妻子的帕里斯难过地俯下身,颤抖着伸出手去摸朱丽叶业已冰冷的脸颊。他的目光仔细地在朱丽叶的脸上梭巡,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小的地方。
罗茜和匆匆赶来的劳伦斯神父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看来死神早我们一步,取走了您的女儿。”劳伦斯神父的双手合十,十分真诚地对凯普莱特子爵说道:“我感到很抱歉,子爵。死像一阵未秋先降的寒霜,摧残了这一朵最鲜嫩的娇花。”
“他既然娶走了我的女儿,为什么不把他应得的别的也拿走呢?”凯普莱特子爵目光沉痛:“死神既然是我的新婿,是我的后嗣,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传给他;那么我的生命与财产,他为什么不干脆一并拿走呢?”
一旁的凯普莱特夫人哭得更加响亮了。
“好啦,好啦,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哭闹啦。”劳伦斯神父开口低声地安慰毫不知情的凯普莱特夫妇:“上帝和你们共有着这一个好女儿,现在她不过是承蒙天主的召唤,早早地回到主的身边去罢了。这难道不是她的荣幸吗?在主的身边,她的*虽然不能避免消亡,但她的灵魂却能够得到永生。”
安德森夫人也以同样的说法低声地安慰着悲痛的凯普莱特夫人。
“神父,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感谢您。”凯普莱特子爵艰难地开口说道:“感谢您的大发慈悲……我的孩子死了,我今后的欢乐也注定跟着她一起,被永远埋葬了。”
“我乞求您诚心地为我的女儿祈祷吧,祈祷她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这也是我作为父亲,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我会的,我当然会的。”劳伦斯神父郑重地点了点头:“揩干你们的眼泪,将白色的香花散布在她美丽的身体上吧。按照习俗,去给她换一件好看的衣服,将她的头发梳拢,面容洗净,将她打扮得妥妥帖帖的,再把她抬到你们家族的坟墓里去。我会亲自来为她的灵魂做一次祷告,祈祷她能够得到安息。”
“舅母,别太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