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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黑夜都要爱你 (荔箫)


  她说着在麟德贵君胳膊上一撑,迷迷糊糊地又站稳身子,脚下趔趔趄趄地往床榻地方向去。
  麟德贵君紧紧跟在她身后护着她,只见她临到床边时扯了个哈欠,然后一头栽至床上,正好趴成了个对角线。
  “陛……”麟德贵君一开口又刹住声,侧耳倾听,发觉她呼吸平稳。
  睡得这么快?
  麟德贵君哭笑不得,站在榻边怔了一会儿,蹲身帮她把鞋脱了,又扯过被子来给她盖好。转头吩咐宫人:“我去旁边睡。陛下如有什么事,你们及时叫我。”
  说罢他又看了看女皇因染了酒气而格外柔和的睡容,便转身走了。
  听到脚步声,女皇悄悄地抬了下眼皮,松气地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世界欠朕一个奥斯卡。
  不远处的卧房里,麟德贵君沐浴之后又读了半个小时书才觉得困。但他刚准备睡,外面忽而响起一阵嘈杂,他不禁眉头一蹙:“怎么回事?陛下都睡了。”
  话音未落,却见几个宦官出现在门口,并不陌生的面孔使他呼吸一凝。
  为首的那个作揖说:“贵君,摄政王召您一叙。马车已备好,请吧——”
  在房中侍奉的宦官顿时一慌,急切的目光投来:“贵君,陛……”
  “我这就去。”贵君边说边下了床,径自拿过外衣来穿,又一瞟那宦官,声音冷淡而不容置疑,“别扰陛下,没事。”
  于是,在中秋皎洁的月色下,马车从郊外的避暑行宫疾驰入京,又驰入皇城,在一座气派的府门前停下。
  麟德贵君步下马车,抬眸扫了眼府门,面无表情地随宦官入内。
  在府中最深处的一处小楼中,熏香缭绕,奢华精致的瓷器、金器摆满了多宝架。端坐案前的女子二十七岁,看起来却不过二十二三,面容姣好眉目娇俏,此时正打着哈欠读一本折子,柔弱妩媚的样子惹人醉心。
  门声轻轻响了一下,然后,有宦官走了进来:“殿下,麟德贵君到。”
  “让他进来吧。”摄政王声音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明快。接着她放下折子,正了正身,静等着麟德贵君进来。
  麟德贵君走进屋中,一揖:“殿下安。”
  “中秋安好啊,贵君。”摄政王微笑,顿声间,明亮的眼眸端详着他,口中连弯都没绕一下地直接道,“好好的团圆节,孤王这儿似乎少了些东西呢。”
  “……您是指陛下下赐的月饼。”麟德贵君也并没有假作不知,从容一揖,“陛下吩咐臣给宫中男眷分月饼。其他的,臣不清楚。”
  “嗯……”摄政王轻快地笑了一下,“是呢,到你手里的没分到孤王这儿,孤王不怪你。以你的身份,也还不配替陛下赐孤王东西。”
  然后,她美丽的笑容凝在朱唇上,接下来的话,一字一顿都透着森意:“孤王只想知道,你跟陛下说什么了?”
  麟德贵君头皮发麻:“臣不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那孤王说给你听好了。”摄政王歪了歪头,翻开一本放在案头的册子,曼声念了起来:“五月廿七,你借江南水患一事劝陛下应尽快亲政,关心灾民;六月十四……哦,就是孤王下令查办户部尚书收受贿赂的那天,你跟陛下说大权旁落得久了,人心涣散,收受贿赂的事才会多;月余之前,孤王提及为陛下册立元君,你又跟陛下说,理应尽快大婚、尽快亲政。”
  摄政王手里的折子啪地一合:“孤王再问你一遍——今天,你又跟陛下说什么了!”
  “今天,臣什么都没做。否则以殿下手眼通天的本领,岂会查不到?”麟德贵君讥嘲而笑,目光凌凌抬起,“至于之前的,殿下觉得臣说错了吗?陛下登基已愈七年,殿下您觉得,陛下仍不该亲政吗?”
  摄政王只笑吟吟地听着他说,待他说完,她用手支着下巴,呈现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贵君,你侍君多久了?”
  麟德贵君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怔,目中的凌厉稍稍压了下去,垂眸回道:“从陛下七岁开始,十年了。”
  “哦……”摄政王点了点头,“那你知道你最大的长处在哪儿吗?”
  她满眼的玩味令麟德贵君心生忿然,淡漠未语。
  “你命好。”摄政王轻笑出声,红菱般的嘴唇勾出了一道绝美的弧度。
  “要不是先皇亲口赞你,说你有什么‘先时的男子气概’还把你放到了陛下身边,就你凭你这样经年累月地挑拨孤王与陛下的关系,死一千遍一万遍也够了。”
  麟德贵君冷然不言,摄政王轻掩朱唇,慵懒地又打了个哈欠:“不过,你这副蔑视一切的样子,真叫人讨厌。”
  摄政王仍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染着朱红纤甲的手离开下巴,悠然地打了个响指:“押出去,笞背三十。”
  “殿下!”麟德贵君神色无畏,忿然而道,“您虽贵为摄政王,但臣好歹还是陛下亲封的贵君。”
  “哦?”摄政王妩媚的笑眼中漫出异彩,好似刚刚听到了一个很滑稽的笑话。然后,她一点戾气都没有的、轻言轻语地改了口,“打到他告罪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灰原幂KID、Dora、阅读想要草爸爸亲亲的地雷~
  谢谢17059420的三个地雷~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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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纯黑

  摄政王府深处一幢精致小楼的空地前,鞭子划过空气又抽出脆响的声音,持续了近一刻才停。
  周遭陡然安静的时候,范臻落在奏折上的视线稍停了那么一下。很快,便有宦官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殿下。”宦官在门口作揖,“贵君昏过去了,您看……”
  摄政王的黛眉微微挑起:“一声都没吭?真有他的。”
  宦官瑟瑟缩缩地躬着身。
  “罢了,他侍君多年,孤王也不想要他的命。把他弄起来,孤王提点他两句。”
  她说着从桌前站起来,仪态万千地向外走去。门口的宦官赶忙先一步退出门外,向底下打了个手势,转而便听到泼水的声音。
  “咳——”麟德贵君在凉水激来的清醒中睁开眼,咳了两声,被绑在木架上的手腕一松,整个人便使不上力地跌跪下去。
  摄政王站在小楼外雕着吉祥花纹的楼梯上冷眼看着,他身上一袭精致的华服早被脱了下来,毫发无损地放在一边,背上殷红的血道与破得不成样子的中衣的白色在笼灯的幽光中显得格外地触目惊心。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散落一地的斑斑血迹。
  这怕是扛了上百鞭子吧。
  啧。
  摄政王一步步走下楼梯,绕到他面前,停下了脚步。
  麟德贵君也不看她,紧咬着牙关,充满愤意的眼中几乎要逼出血来。摄政王好笑地看了他一会儿,轻缓地伸出手,硬挑起了他的下巴。
  “你和孤王一样知道陛下的喜好。”摄政王的美目清凌凌地睇着他,含着笑,也含着嘲讽,“那你说,你为了图个口舌之快,把自己弄成这般连陛下都不待见的样子,值得么?”
  麟德贵君冷如寒潭般的眼底骤然一阵颤栗,摄政王满意地漫出了更加秾艳地笑意。
  她收回了手,直起身子,没再多看麟德贵君一眼:“送他回去吧,孤王乏了。”
  于是,还是来时的那辆马车,快马加鞭地驰向了京郊的行宫。
  马车颠簸得厉害,厉害到让人头昏脑涨,麟德贵君又本来就虚弱得很,可他偏偏在这种颠簸中愈发清醒。
  “把自己弄成这般连陛下都不待见的样子,值得么?”
  这句话如同梦魇一般,在他脑海中飞来绞去。
  他知道摄政王是什么意思。
  陛下对于伤疤,有近乎怪异的厌恶和恐惧。这一点大多数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
  她自己偶尔受伤,其实并无所谓。但看到别人的伤疤的时候,会无可克制地想象那种痛感出现在自己身上,弄得自己非常不适,可越不适就越要忍不住盯着伤疤看,循环往复。
  所以,别人只要受了伤,她一定会将人支得远远的。
  所以,如果有谁不幸在身上留了明显的疤痕,那么不论他从前在圣驾面前多得脸,以后都再没有出头之日了。
  而且,陛下根本不会因为摄政王伤了她的人,就去冲摄政王发火。
  她在这一重关系上,莫名的排外。虽然近几年来,她也与摄政王有了种种分歧,可当摄政王与旁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这位姨母是自己人,旁人是外人。
  她甚至在他说及摄政王权势过大的时候,直斥过他僭越。
  麟德贵君于是一路都在反反复复地想,自己背上的伤会留疤么?
  一定会吧。
  值得么?
  他不知道。
  一个多时辰后,马车驶进了紫清园,又直奔麟德贵君所住的清云台去。
  清云台曲折的廊桥无法让马车行驶,轿子也并不好走,宫人就只好将他扶下了车,向廊桥那边的宫殿走去。
  在他近前侍奉的几个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掌事宦官慌乱地朝手下挥手:“快去传太医!”
  但被麟德贵君伸手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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