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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医院莫愉安给祁逸乾擦了身子,用棉签轻轻地给他已经好得差不多的脸上消毒,贴好创口贴。
就在她准备起身去丢棉签的时候,她感觉到手被他拉住,他的手以前是温暖干燥的,现在由于输了液的缘故,有些**和冰凉。
她试着挣脱了几下子,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怕伤着他的伤口,但是还是没有挣脱开,也许是扯到了伤口,他的气息有些局促和粗劣。
他的声音暗哑哑的:“愉安,我们重新来过吧,离开这里,我们忘掉所有的不快乐,去一个只有我和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他的世界只因为有她而精彩,她不快乐,他就不开心,而这里是她所有不快乐的根源,离开了这里,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父辈的事情,她是不是就会重拾快乐了?他只想看到她永远快乐。
她就那样背对着他而站,身子微微颤栗,眼眶微热,握在另外一只手手上的面前被她握紧的手掌折断,好像是有木渣子刺穿了掌心,她也想过这些,可是就算是从新去一个地方,他们还能回到最初吗?
初心最易改变,也最不易改变。
她依然爱着他,可是他们之间的爱隔了太多太多世俗的东西,她无法忘记父亲的死,母亲的伤,就像是她无法忘记他的好一般。事事古难全,也许就是这样吧。
她平稳了心口的起伏,转过身去淡淡的看着他:“祁逸乾,算了吧,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以后我们就各自安好吧!”
她一直都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她曾经可以很爱很爱他,爱到无下限,爱到疯狂可笑,后来她发现了他跟祁志斌之间所做的一切,她恨他,丝毫都不掩饰自己对他的讨厌和憎恨,当然也痛到痛彻心扉,撕心裂肺,可是经历了这次死劫之后,她突然解开了自己的心结,她唯有放下对他的恨才能彻底的救赎自己。
祁逸乾愣了很久才开口:“好!”
......
莫愉安请了半个月假之后重新回到酒吧,酒吧里面顿时换了一种风格,以前酒吧虽然繁华隆重,但总是看着有些庸俗不堪,这次回来,酒吧原先的那个可以供几百个人同时跳舞的舞池被改成了一个风格独特的舞台.
台上以前驻唱的摇滚歌手也被换了,换成了几支乐队,有拉小提琴的,有弹钢琴的,酒吧里面乌烟瘴气的氛围今天也没有了,要不是莫愉安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多,她一定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是去了隔壁的大剧院。
雅典娜看着莫愉安过来,满脸担忧的问她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请这么久的假,要知道莫愉安一直都是视金钱为所有的人,一年时间她都像个陀螺似的在酒吧和其他的地方轮流打工挣钱。
莫愉安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她不知道该如何启齿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转移话题问她:“为什么酒吧换成这样的风格了?”
要知道这间酒吧前几个月才装修了的,酒吧的老板是个暴发富,绝对想不出来把这里改造成这样文雅的样子。
雅典娜脸上红红的,“艾妮儿,你知道现在这家酒吧的老板换人了吗?”
莫愉安一脸的疑惑,雅典娜满脸娇羞的继续说着:“这里现在被霍先生买下来了,我听酒保说,他好像是为了酒吧里的一个人才买下这里的。艾妮儿,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我才买下这里的啊?”
莫愉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边霍庭琛和盛浩南已经从舞台那边走过来了,看见莫愉安她们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笑得花枝乱蹿,雅典娜只当是霍庭琛在对着她微笑,明媚春风的回笑着。
盛浩南看见雅典娜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霍庭琛,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心中很是恼然,唤了一声,“雅典娜跟我去后台。”
“干嘛?”雅典娜十分不愿意的瞪着他,人家还没有看够心心念念的人呢。
“我现在是这里的老板,我叫你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盛浩南虽然很喜欢雅典娜,多次借机会暗示自己的心意,可是雅典娜好像都不领情,他送的东西都被她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而她竟然还在他面前打听霍庭琛的喜好,直接差点儿没有把他气背过气句。
不过他在追女孩子上面可是打不死的小强精神,信奉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抱得美人归心永不放弃的理念。
盛浩南当时得知霍庭琛要买下这家酒吧,软磨硬泡死乞白赖的非要加一份股份在里面,还美其名曰的说是支持霍庭琛自主创业,他的那些小心思当然只有霍庭琛清楚,不过有他在身边帮着解决雅典娜这个缠人的人也不错。
雅典娜跟盛浩南很不对盘,但是表面上又不好当着霍庭琛的面儿拒绝他,只好气鼓累累的跟着他去了酒吧后台。
他们走之后,莫愉安感觉气氛越来越压抑,她对着霍庭琛报之一笑,然后起身从他面前低头走过。
霍庭琛看着她如避豺狼猛兽般的躲避他,心中很是不爽,几步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莫愉安当即拍掉他的手:“霍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请你自重!”
霍庭琛有些悻悻的收回手,然后有些委屈的看着她:“愉安,我们之间上一次不是相处的很好吗?你不要每次见到我都对我这么冷漠嘛。你看你上次被人刁难我还解了你的为不是。”
莫愉安淡然一笑:“谢谢霍先生了,你的衣服被我洗坏了,那件衣服的钱我知道一下子也赔不起,我只有分期还给你了,你可以从我每个月的工资里面扣除一部分。”
霍庭琛本来以为经历了上次之后,他们的关系可以有所进展,但是莫愉安这个人好像是特意在自己和其他人之间筑立了一道无形的围墙,她的世界不允许别人涉足,她也不喜欢关心外面的任何事物,他后来查了一些关于她感情方面的资料,她有一个认识了十几年的初恋男友,不过后来她的初恋男友背叛了她,也是因为他初恋男友的缘故她父亲死去,母亲疯癫。
是不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对所有的人都抗拒。
他继续笑着:“愉安,那件衣服的钱不用还的,我只希望你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好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莫愉安看着他真诚坦率的眼神,委曲求全的样子,心中有些不知所措,“霍先生,我这个人从来都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再说霍先生这样身份高贵的人我也高攀不上。”
她说的是实话,她现在只想好好的挣钱为母亲治病,朋友对于她来说是太奢侈的东西了。
他有些怅然,又试图去拉她的手,可是看着她后退了几步的样子,他只好沮丧的垂下了双臂,“愉安我知道你曾经受到过伤害,不愿意再相信任何人。但是......”
“你怎么知道?”莫愉安的声音提高了几倍质问,那是她隐藏在心底深处最无法言喻的伤疤,她以为在这里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知道她的过往,可是显然霍庭琛已经将她的过去都了解透彻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霍庭琛看着她质问的模样,还有她不知道何时已经红了的眼眶才恍然发觉自己触碰到她的伤痕了,顿时心慌意乱着辩解,“愉安......我不是故意要知道你这些的,我只是想要了解你。”
“那你现在都了解透彻了吧?”莫愉安猩红似血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他逼问。
霍庭琛顿时一愣,看来她是真的生气了,为什么他每次想要接近她想要了解她的时候他都会把事情弄得面目全非,弄巧成拙?
到底她曾经受到了多大的伤害,她才会对所有的人都保持着警惕,也许只有受过伤的人,才懂得保护自己吧。
莫愉安一整晚都恍恍惚惚的,她不知道霍庭琛接近她到底意欲何为,难道说她现在这份工作也要失去了吗?
凌晨下班的时候就看到霍庭琛站在酒吧外面,进入仲夏之后的江城,天气越来越燥热,哪怕是深夜了,空气中都还是闷闷地,他脸上红扑扑的,身前的衣襟也**了一片,看来应该是等了很久。
莫愉安绕着他走在前面去赶回莫氏别墅的夜班车,她坐在站台椅子上面等车,他就站在她身旁。
莫愉安实在是受不了了,回过头去愤恨的看着他:“霍先生,你为什么要这样跟着我,我拜托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
霍庭琛黯黯神伤,“愉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着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单独回家会不安全.....“
莫愉安心口莫名的一震,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在乎她的安危吗?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莫愉安说了这句话就上了公交车。
霍庭琛这次并没有再跟着她了,她终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不想别人对她刻意的好,她害怕这种被人关心,被人照顾的感觉,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的好就会跟从前一样变成痛入骨髓的伤痛。
夜晚的车厢里面空荡荡的,车窗外不知道何时已经开始在电闪雷鸣了,雨在一瞬间倾泻而下,狂风骤雨击打着玻璃窗,人生有时候就像这天气一样,前一秒还是风轻云淡,万里晴空,下一秒就是乌云密集,暴雨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