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笑这么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不过,“你刚不挺斗志昂扬的嘛?”
“那是以为非动手不可了,要能不动,谁愿意斗志昂扬?这会儿……”卢盛看了眼表,“这会儿都两点多了,我又不是初中那会儿,通宵打游戏打一宿都不带困的年纪了。”
闫笑‘嘁’他一声,“说的你现在多大岁数一样,你毛长齐了吗?”
卢盛一脸猥琐,凑近他,“你检查一下,不就知道我毛长没长齐了吗?”
闫笑推他,“滚蛋!离你姑奶奶远点儿。”
俩人在那边儿闹,终于给纪燃跟布丁空间了。
也该算算账了。纪燃声音发寒,“谁让你跑出来的?”
第35章
布丁忘了, 还有这一茬,此刻看着纪燃阴霾满布的脸……“你锁我是犯法的。”
还有理?还顶嘴?纪燃火冒三丈,扯了她朝前走。
布丁掰他的手, “纪燃!”
纪燃攥的紧, 却也没有那么紧,经历上次抓疼她,他不敢再用力, 但也不会让她轻易逃脱。
布丁手不疼, 那也不想被他抓着,“你放开我!”
纪燃不放, “除了‘你放开我’‘你干什么’‘你还要不要脸’, 你有别的可说吗?”
有,有的是,可都不适合他, 他只适合这几句。
布丁被他拉着走,不小心脚踢到一块儿石头,人朝前倾, 扑上纪燃。
还是那一截琴键一般的脊柱。
纪燃长得好看, 而布丁认为,他最迷人的,还是脊梁这一截脊柱。
“要是你情愿的。”他说。
布丁从他身上起来,可惜不是, 她是被绊倒的。
纪燃转过身来,没有松开布丁的手, 而是执起,细致的揉,那么高的个子,突然乖的不行,“你别考验我对你的心思,你要是出事,我会让他们每一个都来偿命。”
布丁心一抖。一动也不敢再动,任纪燃轻按她的手腕。
如果是别人讲这种话,她一定会觉得可笑,法治社会,除非不怕身陷囹圄,不怕死,否则哪儿来那么多‘要你偿命’?可纪燃说这话,她就信,打心眼儿里信。
不远处的闫笑、卢盛一直看着纪燃他们,卢盛问闫笑,“你说他俩成了吗?”
闫笑摇头,“不知道,我就知道她特矛盾,一定要跟纪燃划分的一清二楚,不想欠他什么,也不想他欠她什么。说她喜欢纪燃吧,那感觉又不对,说她不喜欢吧,她的一些举动,包括在接触到关于纪燃的事的反应,又都有点值得琢磨。”
卢盛看,“我觉得是成了,看见布丁那眼神儿没有?都是燃,没一个旁的。”
闫笑看过去,是吗?她什么也没看出来,只看到他们站在一起,还挺般配。
后半夜,他们在纪燃给布丁订那家酒店过的,本来说一人一间,卢盛非说四人一间,反正也无困意,不如凑在一块儿聊聊天儿,说说话儿。闫笑同意,布丁不置可否。
纪燃一人也不见得能睡着,就默许了,四个人聚在布丁房间。
说好的聊天儿,结果没说两句,就都陆续打哈欠了。
闫笑趴在沙发上,“不行了……我一看见沙发……床……上下眼皮就打架……”
纪燃拉拉布丁的胳膊,“去床上睡。”
布丁其实还好,不过想到第二天还要上课,就乖乖去睡了。
剩下纪燃跟卢盛在外厅,不知道干点什么。
卢盛瞥一眼里间,“你现在这境界真牛逼,都这份儿了,还不碰?”
纪燃是个俗人,那档子事儿,他早想过,但那就把本来对他就有意见的布丁,推更远了。还是像现在这样,就亲亲小嘴,拉拉小手得了。反正,只要布丁没那么抗拒,迟早有一天,他会弄脏她的身体,把她一辈子占为己有。
俩人又捱了一个小时,各自睡了。
清晨,还不到六点,布丁就醒了,洗漱完,到阳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起那么早?”卢盛在她身后说。
布丁扭头,“我也想问你。”
卢盛晃晃手机,一脸苦相,“我妈天天晨练,起来发现我没跟家,给我打了个电话。”
他看布丁笑了,手肘抵在阳台围挡,手撑着脑袋,“你是那种越相处越喜欢的人。”
布丁还有点受宠若惊,看他,“你没事儿吧?”
卢盛咂咂嘴,叹口气,“可惜了,我没有纪燃毒辣的眼光,一眼看中你是个潜力股。”
布丁觉得他可能是还没睡醒,不准备理他了。
卢盛越是早上,越话多,而且思维跳跃性越强。“你喜欢纪燃吗?”
布丁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卢盛没等她说话,又说:“很难回答吗?还是不想承认,又不想说谎?”
布丁睫毛颤了一下,原来,早已经那么明显了。
卢盛用一种看透一切的口吻,继续说:“你不想答应他,但又没法儿斩杀自己那份儿心动。你特别矛盾,一面想着跟他互不相欠,各不相干,又一面想着就靠近一点,就一小点,一小点又没什么关系。你之所以没横了心直面自己的感情,不过是因为你身上背负着责任,你觉得你的人生不属于你,所以你没有权利把自己交出去。”
布丁心脏猛地一抽,全是她的不敢面对,卢盛一针见血,血来自她心尖。
突然,卢盛哈哈大笑,“不是吧?真蒙对了?你真这么想的?我能开个读心坊了!”
布丁并不觉得好笑,转身朝里走。
卢盛又叫住她,“别别别!再聊聊,我现在才思泉涌,不找人说话我会憋死的。”
布丁头也没回,也没纠正他的用词错误,“那你就憋死吧。”
她出了房间,到酒店餐厅吃早餐,卢盛又追出来,接着说:“你可能还不了解纪燃。”
布丁以为,她跟纪燃目前这种了解程度就可以了,不用再深入了。
卢盛不这样以为,跟她说:“我老觉得,你对纪燃有所误解,而且是那种根深蒂固的误解。我有必要给你重新科普一下,关于纪燃。好让你对他有一个全新认识。”
布丁恍若未闻,专心吃她的早餐,胡萝卜粥,嗯,真好吃。
卢盛说:“纪燃知道我跟你讲这些一定会把我卸了,但作为一个跟他那么多交情的兄弟,见他被这么误解,真看不过去。”
布丁也听不下去了,“你要讲就快点,不要有那么多……废话。”
卢盛苹果肌抽搐了两下,终于切入正题,“纪燃性格不太好,脾气不太好,人也缺德,恶劣,挑不出好的地方,说实话,根本就怪不着他。”
布丁从卢盛这句,觉得听他讲纪燃,就是一个笑话。他那么崇拜他。
“他从小生活在英国,只有一个外公相依为命,外公很疼他,但他在英国学校被霸凌,外公并不知道,也从没看出来过他有什么异常。后来他小学没上完,外公要顾他,又要顾农场,实在分身乏术,就送他回了中国,我们也在那时候认识。”
布丁身形微微一顿,不喝粥了,脸朝粥碗,别人看来,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他不跟我讲这些,是他在英国唯一的朋友,凯瑟夫过来看他,跟我说的。我们三个一起疯玩儿了一个暑假,他跟我讲了很多纪燃在英国的遭遇,讲他那时候又瘦又小,干巴巴的,一巴掌能扇他一个跟头,讲他被欺负折磨的多惨。我那时候还煽情的跟他说‘纪燃你放心,有兄弟我在,谁也不能动你一根手指头’,结果反而是他瞬间崛起,在汀江慢慢扬了名号。现在半个汀江都知道,六中有个纪燃,纪仲良的儿子,下手特黑,特狠,不见血都不叫打架。”卢盛说最后这句话话时,颇有点得意。
布丁还维持着望进粥碗的姿势,纹丝不动。
卢盛又说:“纪仲良你应该知道吧?有一家上市的建筑公司,纪燃他爸。他妈叫秦笙,文化人,出了好多本围绕着独立女人的书,全世界各地开讲座。他爸妈就是名义上的夫妻,之所以没离婚,不是为了纪燃,是为了他们各自的事业。其实他们一家三口彼此都心照不宣,可他们夫妻却偏偏要在纪燃面前装成琴瑟调和、伉俪情深……”
说到最后,卢盛声音越发低沉,语调越发厚重。
“你不能怪纪燃没教养,因为他本来也没人教、养,什么道理都是他自己理解,理解对了,就对了,不对,也就那样了。你知道,我有多庆幸,他至少还是一个善良的人,没存过害人的心思。”他说完顿了下,“其实有时候,我看他那两股眉毛,怎么也展不平时,也会想,去他妈的善良,我只要他痛快的活着。”
布丁不想听了,她站起来,走出餐厅,走向电梯,上楼,回到房间。
纪燃不在,只有闫笑还在睡。她叫醒他,“闫笑,该起床了,要迟到了。”
闫笑惺忪着睡眼,撑着半个身子起来,“几点了?”
布丁看一眼表,“七点五分。”
闫笑咕噜一声爬起来,“我去洗个澡。”
她跑进浴室,纪燃进门了,他换了身衣服,换了双鞋。回家了?
布丁没跟他打招呼,纪燃朝她走过去,“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