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多时候,尊严其实最不值钱。
尤其在生命面前,那空洞虚无的东西更是廉价。
想到这几天遇到的几起“意外”事故,每一件都差点要他小命,严各眼圈一红,完全放弃了男性的自尊。
“安公子,我知道,只有你才能救得了我……求求你了,我给你赔礼道歉,不不不,我给你磕头。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不知好歹,认错了人……”
一个又一个响头。
然而,安北城面无表情。
“你回去吧,我帮不了你。”
“安公子……”严各嘴唇都哆嗦了起来,“只有你救得了我,别人拿他肯定没办法的……他要杀我,他要杀我灭口啊!”
安北城脸色阴沉,瞄他一眼,不爱理会的样子。
可就那样一个眼神就足够,严各磕头的动作停下,呆呆看他两秒,顿悟。
“安公子,您想知道什么?你问,我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能活命,我什么都告诉你……”
一语醒惊梦中人,苏小南满头的黑线终于解开了。
看来是安正泽对他不利,甚至已经威胁到了他的性命,这让严各不得不抛下脸面来求安北城保护。
可为什么安正泽要这么做?还没有过河就拆桥,他是傻的么?
苏小南揣着满肚子的疑惑,看安北城冷漠地把严各带入了书房,想了想,也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
书房里,光线很弱。
安北城慢条斯理地喝一口茶,“严律师,长话短说吧。”
严各面前也摆着一杯水,可他不敢喝,看安北城的神情也怯怯的,回答小心翼翼。
“不知道安公子想了解些什么?”
安北城冷睨他一眼,点燃一根烟,还没有凑到唇边,看了苏小南一眼,又掐掉。
“就你以为我想知道的那些——对不起,我统统不想知道。”
“……”严各突然懵逼状态。
那他究竟想知道什么?
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双手捧着心让人利用,那人家也不肯啊!
严各脊背开始出汗,神色慌乱起来,安北城却意态闲闲,轻描淡写说了几个字。
“锁凤囚鸾!”
严各身体一僵,一副风中凌乱的表情。
“这……这个……”
“你不知道?”安北城唇角一勾,慢腾腾把烟弹入垃圾桶,“那恕我直言,你的死活跟我没有关系。”
“不不不,我知道,我都知道……”严重否认得很快,可转瞬又苦着脸支吾,“知道那么一点点。”
安北城撩眉,不置可否。
严各生怕他不相信,神色更加紧张了几分,语速开始加快。
“安公子,你是知道的,安正泽这个人做事很小心,是一头老狐狸,哪怕我是他的代理律师,这些年也帮他做了大大小小不少的坏事。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很依赖我,可他其实也无时无刻不防备着我。在发生这件事之前,我心里其实就有数了,我知道他的事情越多,得到他信任的程度就会越低。所以,我也会刻意回避去了解一些与官司无关的敏感问题……”
“严律师!”
安北城突然打断他。
抬手,他指了指严各面前的茶。
“你太激动了,喝口水冷静一下。”
“……”严各一脸尴尬地望着他,喝了口水,然后抬头,“我……我说到哪儿了?”
安北城淡淡道:“说了很多,没一句重点。”
“……”
吁!严各吐一口气,看安北城镇定如常的样子,不由心生佩服。
好像从头到尾,不管案件如何发展,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位安公子变过脸。
这样的人……不是胸有沟壑,就是稳操胜券。
跟着他干,肯定不会有事,至少能活命吧?
严各胸间一开,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顾虑,坦然而言。
“我能确定的只有一点:锁凤目前确定在安正泽手上。而囚鸾——他也一直在找。”
安北城冷冷凝视他,“早这样讲话,你又何必浪费那么多口水?”
严各:“……”
对安北城说话的方式,严各不了解,苏小南却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严各这家伙,没有被他噎死,真是有福气!
两个人又交谈了约摸半个小时,制定了相应的合作计划,严各终于偷偷从后门走掉了。
苏小南重新为安北城的茶杯里续了水,坐在他对面,笑眯眯地眨眼。
“嗳,我旁听了这么久,有些东西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安公子可否给个解答?”
安北城看他一眼,“问!”
苏小南抿了抿唇,“你好像对严各会来,还有他说的那些事,都不怎么意外?”
“有吗?”
“有,你的反应太淡定了喂。”
“我一向淡定。”
这倒也是——
可苏小南还是不肯相信他的话。
哼一声,她挑高眉梢,“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有准备?或者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严各出了事情?”
安北城慢吞吞把水递给她,“你问得太快。喝口水,冷静一下。”
苏小南瞪眼:“问你话呢!别跟我扯!”
安北城揉额,喟叹一声,拿过茶杯饮一口,“这霸道的性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又重重哼一声,苏小南板着脸,“快说!”
安北城无奈地放下茶杯:“我当然知道,因为他发生的意外,都是我干的。”
苏小南:“……”
☆、第666章,甩锅与斗图
第666章,甩锅与斗图
在严各心里,遇到车祸,遇到抢劫,遇到高空坠物这些性命攸关的东西,第一反应就是与安正泽有关。
一是因为他没有仇人,从动机性来说,别人没有杀他的必要性。
二是因为长久以来对安正泽为人的了解,让他已经对安正泽做不出正常的判断。
可以说,就算安正泽告诉他,不是安正泽,他也未必肯相信。
所以,他临阵倒戈,将自己手上的筹码倾力奉上,投靠安北城,也不过为了保命。
除了安北城,他想不出还有谁能保护他,更何况,他还可以有一个更为正能量的解释:弃暗投明。
毕竟这样不亏心!
……
严各的出现,让苏小南与安北城离京的时间提前了两天。
当天吃过午饭,苏小南在得到安北城的允许后,去了医院给陆启告别,然后直奔机场。
两个孩子已经等在那里了,还有他们傲娇脸的“爸比”安公子,黑着一张不近人情的冰山俊脸,不论谁看到都得条件反射打个寒战。
苏小南也很无奈啊。
从他手上接过东东,她坐在身边,偷瞄他的表情。
“老公。我回来了。”
安北城目不斜视,“我有眼睛。”
苏小南一怔,捏了捏东东的下巴,看向大厅内的时钟,“不高兴了啊?这不,离飞机起飞还有四十分钟呢,我来得好快的!”
安北城:“……”呵呵。
那一张冷漠的嘲讽脸,看得苏小南紧张死了。
他却又道:“离约定时间迟到了二十分钟,苏小南女士。”
生气的时候叫女士,开心的时候叫媳妇,正常语气叫同志,逗她的时候叫爱妃,做不可描述的事时叫宝贝、小乖……这多种多样的称呼就像是一个天气晴雨表,完全可以代表安公子的情绪反应。
“好吧。”苏小南服气了,小撅一下嘴,她装得一手好乖:“老公,我错了嘛。”
安北城冷脸,盯着她,继续等待她的忏悔。
苏小南严肃脸,“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安北城眯眼:“你说的?”
“嗯,我说的。”
苏小南举起两根指头表示,“说话算话!”
“好!你就等着杀剐吧!”
杀,剐……这两个字里包含了他们夫妻二人才懂的“密码”,可惜,孩子是不懂的。
在安北城臂弯里的西西把父母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小嘴巴扁了又扁,终于还是忍不住,哇一声哭了。
“不……不要……呜……不要嘛……”
“怎么了宝贝!”苏小南看有人不停朝这边看,赶紧拍她后背宽慰,“公众场合,不许高声哭喊的,这是不礼貌,会影响别人,来宝贝,告诉妈妈,怎么就哭了?”
“呜呜——”西西小脸上挂着泪水,哭喊没有了,哭腔还在,“我不要爸爸把妈妈杀剐了,不要嘛……”
“呃!”
这特么就尴尬了。
孩子理解的杀剐,跟他们理解的不是一个概念啊?
可这要怎么解释?
苏小南瞪了安北城一眼,把锅丢给他。
没想到,那货居然一本正经,理了理小丫头的小辫子。
“放心!爸爸不会杀也不会剐妈妈。就亲亲她,抱抱她——”
西西马上就开心了起来,那张挂着泪水的小脸水灵得不可方物,配上白皙的肌肤,简直像一个瓷娃娃,任谁都不忍心伤害。
“真的吗?”
“……真的。”
“爸爸,你保证?”
“爸爸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