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哥哥,我其实……”
没等我说完褚峰就走了,头也不回的。我本想解释一下的,却又发现所有的解释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于是也没有说什么了,拿着信回了厢房。
打开信,里面的内容令我大吃一惊,这竟是校长亲自写的书信。
信上说,国共两军的关系白热化,学校里面组织结构分歧很大,经学校研究决定,上课从全日制改为一个礼拜上两天课,其余的时间学生自学。
并且,因为两军关系恶化,学校保送几个学生去燕京大学读书的事儿也搁浅了,其中也包括我。至于往后是否还能有这机会,得看燕京大学的意思了。
我这才明白,明面上风平浪静的都城,原来早就已经风起云涌了。国共两党的关系竟都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而这硝烟还不知不觉侵入了校园中。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学校好几个老师被军统的人抓了,现在正在候审阶段,其中也有我们的班主任。而我,因为是学生会主席,又是班主任最信任的人,学校需要我递交一份材料证明,记录她让我做过的所有事情。
我觉得很匪夷所思,难不成这些人在怀疑班主任是革命党?
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有点猫腻。她又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笔名,每月都会在燕京一家十分著名的文社发表一篇杂糅文集,看似都是当下附庸风雅的一种题材,但细读之下总耐人寻味,像是在歌颂革命党。
难不成她真有是那边的人?
可是,如果我老老实实把这些东西写出来,那不就等于坐实了她的身份吗?依照眼下这局面,她恐怕难免一顿牢狱之灾。
校长让我三天后递交材料证明,并且要亲自送到她办公室去,不然那边调查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我感觉这事儿不会是那样简单,我记得秦振兴抓裴燕青时说的话,说委座那边已经下令务必把都城的地下党一网打尽,他们动作那么快是想干嘛?
内战?
“洛儿,洛儿……”
我正暗忖着,门外忽然响起了凌艳秋的喊声。我急急地走了出去,才发现天色早已入暮,想不到我竟在这房间待了好长一段时间。
“什么事艳秋姐姐?”
暮色下,凌艳秋的脸上透着一层淡淡的寒霜,很诡异。她最近好像变了,对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更多的时候,我老觉得她在提防我。
她看到我轻轻牵了牵唇角,走过来拉住了我的手道,“晚饭做好了,出来吃饭吧。我回来没瞧见你,嬷嬷说你一回屋就待在房间里,还以为你在生我的气呢。”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不留痕迹地抽回了手,不太习惯跟她手拉手了。
她也不以为意,又道,“其实啊,洛儿,我今天跟你讲的话虽然不太中听,但也是肺腑之言。你和秦司令确实关系匪浅,但在外人眼中你同时也是阿峰的义妹,举止还是要注意一些。”
“艳秋姐姐的意思是,我有什么举止让人觉得轻浮或者不检点了?”我瞥了凌艳秋一眼,心里莫名一阵恶寒。
“呵呵,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她有些尴尬,讪讪看我眼才又道,“洛儿,其实你这个年纪刚好可以结婚生子了,我觉得你早点嫁入秦家也是好事。虽然秦老爷子说秦司令已经和沈瑜订婚,但以他对你的感情肯定还是要娶你的,只要他对你真心实意,即使做小也没关系,你说对不对?”
她居然说我可以去做小?
我搞不懂凌艳秋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她怎么会觉得跟人分享丈夫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儿?
我斜睨她一眼,冷冷道,“艳秋姐姐,且不说我不会嫁给炎哥哥,即使嫁给他绝不会去做小,这辈子,我不会容许别人来分享我的丈夫,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是,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但现在毕竟是乱世之中,有些东西想想就可以了。”凌艳秋脸更红了,十分窘迫。
我也没有再跟她聊下去,否则保不定从她嘴巴里会蹦出更气人的话。我三步并两步走到了饭厅,嬷嬷已经把饭菜都端上了桌,有鱼有虾,还有一种我没有见过的贝壳。
“小姐,这是凌小姐买回来的海贝和青蟹,快尝尝看好不好吃。”
“嬷嬷,峰哥哥还没有回来吗?”我也确实饿了,喜滋滋地坐在了桌前准备开饭。
“码头刚来了一艘货船,阿峰还在那边忙,咱们先吃吧,嬷嬷已经给他留饭了。”凌艳秋进来接了话,走进来盛了好大一碗海鲜汤递给我,“洛儿,快喝点这汤,可鲜了。”
“谢谢艳秋姐姐,嬷嬷,彩菱,你们快坐下来吃饭了吧,天冷凉得快。”
“哎,看你说得,下人和主子怎么能在一块儿吃呢,她们自己等会儿会吃的,咱们先吃就好。”凌艳秋说着又夹了些海贝给我,热情得不得了。
我有些食之无味了,她方才那话刺激了我,什么叫下人和主子?难不成她在这总舵已经以主子自居了?
充其量,她也不过是彩菱的主子而已。
于是我强拉着嬷嬷在我身边坐下了,淡淡道,“艳秋姐姐,峰哥哥在的时候也没把嬷嬷当下人呢。”
ps
谢谢宝贝儿打赏,爱你!
正文 第129章 会死么
这顿饭我吃得很不舒服,并不是心情,而是身体。吃着吃着周身忽然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饭还没有吃完我就瘫在椅子上大汗淋漓了,特别难受。
嬷嬷给吓坏了,连忙要去找大夫,但凌艳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说我不过是风寒加重,再挂一下痧就没事了。
而后她们就七手八脚把我扶到了房间,说是要刮痧。我不想,我完全不想刮痧,更不想凌艳秋给我挂。
可我讲不出话来,好像张一下嘴都累得不行。这肯定不是风寒,是吃的东西出问题了。可奇怪的是,凌艳秋和嬷嬷都吃了,她们俩都没事,就我变成了这样。
我一个劲盯着嬷嬷看,希望她能阻止凌艳秋。可她不懂,她以为我真的风寒了,还促使她们快点给我刮痧。
凌艳秋把我衣服脱掉的时候,还深意地打量了一下我全身上下,很诡异地笑了下,“别怕洛儿,刮了痧你蒙着被子睡一觉,很快就好了。”
我哆嗦着唇想告诉她我不要刮痧,要去医院,可即使这样简单的事情我都做不到。那种沉重的累无法用言语形容,我躺在床上却好像快累死了一样,就剩下个心脏在跳了。
彩菱很快拿着银元和药膏过来了,还是凌艳秋上次给我刮痧时用的。她拿出来轻轻闻了闻,才又取了些抹在我背上,又开始来回地刮了起来。但这次很痛,我感觉她是在剜割我的皮肉一样。
“洛儿,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羡慕你,虽然父母双亡,可有那么优秀的两个男人对你好。不像我,十三岁时卖身葬母后,就沦落成书寓的丫头,慢慢也成了书寓。”
凌艳秋一边给我刮痧,一边自言自语跟我聊,她肯定知道我无法回答她,讲得很起劲。
“以前我以为,长得好看,懂得琴棋书画就可以成为人人仰慕的女人。但并不是,我努力成为了都城最有名的书寓,得到的却是无尽的蹂躏,折磨。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不好呢?”
凌艳秋越说越起劲,下手就越重。我不知道背上被她刮成什么样了,但真的很痛。我无法控制地哆嗦着,而她仿佛视而不见。
“洛儿,你晓不晓得我真很爱阿峰,很爱很爱。为了他我可以付出全部,甚至性命。”她轻叹了一声,顿了下才又道,“可是他不爱我,他跟我说,很久很久之前他心里就有个人了。”
难道是我吗?
不,不可能的!在妈妈被害死之前我从来就没见过褚峰,所以他心里的女人不会是我。不过现在我没有力气去想这些,我感觉自己快昏过去了。
凌艳秋还想给我刮多久呢?她到底想做什么?
嬷嬷老老实实地在外面候着,和彩菱一起,她并不晓得我现在的处境,否则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好了,痧出得差不多了,再好好捂着睡一觉就好了。”
许久,她才停了手,把我背上用毛巾用力擦了擦过后,又给我穿上了肚兜,褥衣。她穿得特别贴心,还不时地用手碰我的胸,而后会冲我笑一下。
然而,那笑容未及眼底,甚至很阴鸷。
翻身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仿佛就剩下了眼珠子还能动,全身上下像软得动都动不了。凌艳秋帮我盖好了被子,把我整个人都捂在了里面,无法呼吸。
“洛儿,不舒服就跟我说,我和彩菱都会守在外面的。”
整理好过后,她温柔地叮嘱我道,我怔怔看着她那长美艳不可方物的脸颊,实在猜不透她到底是真不晓得我的情况,还是装着不以为意。
“乖,我先出去了。”
走的时候,她还刻意把被子拉了拉,我越发没法呼吸了。我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她是故意的,她想用这种方式害我。
我忽然想起了阿紫的话,说她的心机不是我能对付的。其实我没有要跟她比心机,我只是想不通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女人,本身我们的关系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