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百合不是洛夕的亲妈,红玫瑰也不是中国人,她是日本人,自然不会在乎中国人的生死。那个女人是个日本间谍,手段毒辣得很,你平时讲话还是小心为上。”
“哟呵,张探长,你居然知道这么多秘密?”
“哼,你当老子这巡捕房探长是白混的么?若不是国军太他娘的弱,老子也是个爱国主义大英雄,怎么会对那日本人言听计从。唉,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啊!”
“你们两个在讲什么?太君叫你们下去!”
“哎呀少原君,想不到你来了。我们这就下去,这就下去,这不在这儿看人不敢走开嘛,嘿嘿。”
这两人的讲话声逐渐远去后,我才顺着门背滑坐在地上,浑身上下好像力气被抽干了似得,虚脱得动都不想动。
刚才那些话我全听清楚了,心里顿时隐隐作痛起来,我真的不是妈妈亲生的女儿吗?这十六年来,她毫无保留地付出,那样爱我,怎么会不是亲生的呢?
我越想越很极了那个红玫瑰,她居然是个日本女人,怪不得那么的心狠手辣,那些日本人在都城真可谓是处心积虑了啊。
听张启明和方长贵的对话,像是秦承炎准备用什么举证田中佐野,想要他上军事法庭逼他回东京。所以田中今晚上要反击,他要做什么呢?杀了隔离区的人?
“快快快,这边也放上。”
“所有路口都看守好了吗?”
“田中君你放心,保管这里面的所有人都插翅难飞,若等秦承炎接到消息,这些人怕是早就上了黄泉路了。”
这嘈杂的声音好奇怪,我挣扎着站起来往窗外看了眼,才发现楼底下又来了无数宪兵队的人,一个个都抱着柴火跑来跑去,堆放在了这楼下。
难道他们打算把这地方烧了,想掩盖什么事实真相吗?
田中佐野就站在这楼底下,一手撑着刺刀面目狰狞地指挥着那些日本兵堆放柴火。而诡异的是,医院里竟没有人来阻止这一切,或者说,他们都被控制了?
我连忙跑到门口用力拉了拉门柄,根本就拉不动,于是我用力拍打着门板,竭尽全力大喊了起来,“开门,开门啊,放我出去!”
门外没有任何声音,我又跑到墙边用力敲了敲,那边没有回应。我不知道这栋楼住了多少像我这样染上病毒的人,但如果楼下放火,被锁死在房间的我们肯定必死无疑。
“开门啊,开门!”
我抱起床头的小柜子用力砸门,可这木门纹丝不动。窗外已经开始冒烟了,一股股浓烟从四面八方飘上来,很快就从窗缝里蔓延进来了。
我被呛得直咳嗽,惊恐地看着不断从窗缝里冒进来的浓烟,又抱起小柜子跑到窗边,用尽全力朝窗户砸了过去。“砰啪”,窗户的玻璃应声而碎,浓烟顺势涌了进来,熏得我睁不开眼。
“你们这些混蛋,去死吧!”
反正也逃不了,我豁出去了,抱起小柜子从窗口砸了下去,也不晓得有没有砸到人,但这举动惹怒了下面的日本人,一个个举起枪就朝窗户扫射了过来。窗前顿时一阵滚滚硝烟。我慌忙躲在了窗户下,被呼啸而上的子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屋里的烟越来越浓,大火已经蔓延上来了,我听到了墙壁传来轻轻的敲击声,爬过去连忙也用力捶了几下。我依稀听到了那边传来咳嗽声,还不止一个。
求生的本能激起了我的斗志,我从病床上取下了一根木头,开始从门缝里撬门,撬开一点我就塞一根大点的木板进去,最后门外的锁被活生生扯断了。
我捂着嘴就冲了出去,才看到这一层的房间至少有十来个,但全部被锁死了。有那么一刹那,我想独自冲到楼上阁楼去,这样可以稍微活久一点,可做不到视若无睹。那么多人被关死在房间,我于心不忍。
我捡了跟木棍,走到边上的房门前开始砸锁。砸开过后,却发现里面的人已经无法动弹了,一个个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我没法去救他们,又跑向了第三道门,继续这样砸。楼下大火疯狂地燃烧着,从下往上一片火焰。
这些房间的人极少有能够自理的,我力气用尽也无能为力了,就放弃了砸门,转身从楼梯往阁楼跑了去。
阁楼上还很宽,堆着一些杂物,到处都积了一层厚厚的尘灰。火还没有燃到阁楼上,但这些木头年生已久,一点就着,很快就会烧起来的。
从地板的缝隙里能瞧见四面八方窜上来的熊熊烈火,眼看着就要烧上来了,我完全不知所措。
而就是此时,前方正街上响起了一阵马蹄声,我跑到窗边努力张望,看到一队铁骑策马扬鞭从街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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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们,晚点儿还有三章。
正文 第35章 跳下来
马蹄声由远及近,医院前方大门忽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应该是国军来了。
火势未减,但楼下的嘈杂声忽然小了,我在窗边瞧见几个日本兵拥护着田中佐野从医院后门迅速离开了,悄无声息的。宪兵队的人也紧随其后,飞快撤离了。
大楼的正面依稀还听得到那汉奸方长贵的声音,他好像在说这不关他的事儿,不是他干的。
四下里枪声密集,火势也越来越大,映得整片天空都红了,滚滚浓烟不断地往四周蔓延,我越来越看不清楼下一切了。
我无法呼救了,一张开嘴,那灼热的浓烟就往喉咙灌,呛得我直咳嗽。火焰越窜越高,我已经无处可逃了。这楼板烫得跟烙铁一样,我没有穿鞋,像生生踩在了火堆中,就要被这火焰焚化。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妈妈,想起了褚峰,还想起了秦承炎,以及好多我刚认识的人。我才发现自己多么贪恋这俗世,不舍得就这样死去。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我打开窗户,对着楼下歇斯底里地嘶喊,“救命啊,救命啊……咳咳,救命……”没有喊几声,我就被浓烟呛得讲不出话了,喉咙里火辣辣的,咳得眼泪鼻涕一起冒。
楼下好像来了很多的人,有咆哮的声音,咒骂的声音,还有无数尖叫声。
我看不清楼底的一切,眼睛被这灼热的火焰熏得不断地流眼泪。脸上也火辣辣的,仿佛被谁用刀硬生生剥掉了一层皮。我还在妄想有谁来救我,所以竭尽全力在呼救,喊出的声音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瘆人。
“砰啪!”
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大楼剧烈颤动了一下,往右侧倾斜了。我站立不稳,竟直接顺着地面往右墙滚了过去,以至于背部狠狠撞在了墙上。一股剧痛像是顺着皮肤刺穿了五脏六腑,疼得我缩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这不是被火炙烤的痛,是那种锥心的,仿佛在被抽筋剥皮一样的痛,疼得我瑟瑟发抖。可能是背上染上病毒的地方又破了,否则不会疼得这样诡异。
我想我肯定会死在这个地方,被烧死,或者被活活痛死,可我始终是那样不甘心。
“救救我,救救我!”
即使已经无处逃生了,我还是怀着一丝侥幸爬到窗边大喊,我渴望下面有谁听到我的声音,可以救救我。
这大楼还在慢慢倾斜,看样子是楼下的几根木梁都给烧断了。大楼后面是一排土木结构的老楼,已经被熊熊烈火给波及了,那边好多人在逃亡。
我是没办法逃了,只等这大楼坍塌,我要么没焚烧了,要么被掩埋在废墟里。
等死的感觉好痛苦,我抱着双膝靠在窗边,忍受着从未有过的剧痛。我泪眼婆娑地望着被浓烟覆盖的夜空,像是看到了妈妈的脸,她在喊我“夕夕”,她说是来带我一起走的,去天堂,到那个没有纷争硝烟的地方。
“夕夕,夕夕……”
这声音越来越清晰,不像是妈妈的声音。我蓦然回过神来,才听见是楼底下有人在喊我,有点像是秦承炎的声音,焦灼而惶恐,就在我所在的这边。
“夕夕,夕夕!”
果然是他,我不晓得从哪儿来了一股诡异的力气,撑着窗沿站了起来,努力微眯着眼睛寻找秦承炎的踪迹。
我竟然看到他了,他就站在楼下转角的地方,着急的来回嘶喊。他身边还有无数士兵在拎着桶飞跑灭火,但根本就控制不住这火势,反倒像火上添油一样。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生的希望,顿时就喜极而泣了,慌忙用尽全力地喊道。“我在这里,在这里,秦司令我在这里!”
他听到我喊声了,但没有看到我在哪儿,只是不断地挥着双手,“夕夕,跳下来,我接着你!”
跳下去?
这么高啊,在这样能见度极差的情况下,他万一失手我就……
然而我的思绪跟不上我的行动,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宁可信他,也不愿意在这儿等死,所以毫不犹豫地翻过了窗户纵身一跃,把生和死都交给了上苍。
下坠到一半的时候,秦承炎才看到我,而他却站在离我至少五米的地方。这段距离足以令我粉身碎骨,所以在他飞身扑向我的时候,我叹息地闭上了眼睛,听天由命吧。
“砰!”
当我结结实实摔进他的怀抱时,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痛得无法呼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头好晕,身体里五脏六腑像移了位似得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又胀又疼又火辣辣的,仿佛都不是自己的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