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家常的关切之后,一行人接着往园子外面的餐厅走。
烈风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声问她,“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只是从一个一米多高的台阶上掉下来,并不是从六层楼上掉下来,你不用这么紧张。”冉云素笑他,其实她的肩膀的确很疼,但应该不至于是什么严重的伤害,也就没对他提。
“我当然紧张啊,你才九十来斤,我姐一百一十多斤呢,肚子里还带着一个帮手,算上重力加速度,你的肋骨还没断,真的很走运。”
“她的帮手没事就好了,人家现在可能才仅仅一个苹果种子大小,你都算进去,好小气的舅舅。”
“等他生出来,我就跟他说,他的小命可是他的舅妈救的。”
*
一行人吃了饭,又分成两车返回市区。秦烈峥载着父母和秦烈岩回秦宅,烈风他们先送穆瑾回家,然后三个人一起去了熙府花园的别墅。
“原来欧阳城就住在你家隔壁,那天的牛排该不会是从他家拿的吧?”
“是他家的,”烈风进了门照例斟出两杯酒来,“当初这里开盘,他就游说我跟他做邻居,那会儿我还没那么多钱买这里的房子,他就借给我一笔钱做首付,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们俩估计跳进长江都洗不清了。”
冉云素笑着听他说,却不肯接那杯酒。
“这个叫龙舌兰,是墨西哥的国酒,正宗的饮法有些复杂,又是抹盐又是嚼柠檬的。我喜欢睡前喝一点加冰的,可以帮助你快一点入睡。试一下,没关系,你很怕醉在我家里吗?”
冉云素接过杯子,放在唇边淡淡地沾了一点,辛辣中带着微涩。
酒对她来说,味道基本是按照度数区分的,冉云素很少沾酒,偶尔会跟穆瑾喝一点啤酒。这个味道对她来说,跟国内的很多白酒区别不大,沾一点点就知道度数应该不算低,起码在38°之上。
看她抿着唇蹙眉的模样,烈风笑了,“很难喝吗?还有一种饮法你可以试试。”他说着就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抬手将冉云素拉进怀里,俯身吻了下去。
这一次,他带着志在必得的热烈,龙舌兰的辛香随着他的温度入侵她的呼吸,每一次都让人迷醉。
她的语言和行为想拒绝,身体却不知不觉地做出了回应。冉云素默默地遥望了他那么多年,如今这个人就在眼前,她怎么会介意跟他靠近一些,再近一些呢。
玄关一盏暖白色的灯光无暇顾及偌大客厅里彼此缠绵的一对人影,烈风抱着她滚倒在宽大松软的沙发上,他的腿压在冰凉冷硬的Lisa上,硌得心里生疼,连眼泪都疼了出来。
每一次他的手尝试着探下去,都被冉云素倔强地拉回来,她的右腿,是他的禁地,只要那里他一天不能涉足,就证明他还没有真正走进她的心里。
“脱掉它,我要你。”烈风的声音喑哑低沉,他不知该如何帮她解开那道桎梏,慌乱中又怕弄疼了她。
“不行,真的很难看,我不想你看到。”她在他身下求饶似的低喃。
“素素,我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只爱你。”他的眼泪滴在她的脸上,温热而坚决。
那三个字,足以烫穿一切坚冰。冉云素终于妥协,“把灯关掉。”
她不知烈风按了沙发旁边的一个什么按钮,满室灯光骤熄,只余窗边的一缕暗影。
她的衣物随着一段本不该属于她的肢体一并褪下。黑暗中,冉云素的身形苍白瘦削,让人心疼。烈风很温柔,只要感觉到她微微地僵硬,他便停下来亲吻她,待她放松后再试探着接近。
整个过程显得有些艰难,但他们最终还是在彼此的拥抱中一同飞向了从未企及的高空。他带着她爬升、盘旋,体会翱翔的快感,然后放任地极速坠落,最终跌在一片温暖柔软的羽毛之中。
冉云素倚靠在烈风的胸膛,毯子一直盖到脖颈,全新体验的活动已经结束,她的身体还是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栗。
“冷吗?”烈风揽紧了她。
冉云素摇摇头,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心碎了,即便她下一秒就会失去烈风,失去生命,失去一切,只要记得这一刻的感觉,她便再没有什么遗憾。
“我们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他把冉云素用毯子裹着,直接抱到一楼的浴室,这里的一切都改造过,令她吃惊。浴缸的旁边安装了矮凳和扶手,地上铺满了防滑垫,一切的用品都放在随手可得的高度。这里被他变成了一个适合残疾人的卫生间。
“以后,我们的卧室就设在一楼了,你喜欢吗?”
冉云素点点头,“这里很好,我可以自己来,你先出去。”
烈风一脸委屈,“我这么做是为了方便你,不是为了方便你赶走我。”
他解开她身上的毯子,刚刚黑暗中没有注意到的一片淤青此时清晰地呈现在冉云素右侧的肩胛处,烈风叹了口气,“素素,你摔成这样还说自己没有哪里不舒服,如果我出去工作一走很多天,让我怎么放心你?”
“那你要帮我洗澡可不可以快一点呢?我真的很不好意思这样站在你面前。”
*
冉云素和烈风并肩躺在一楼卧室宽大的双人床上,“这里,还会疼吗?”他的大手覆住她那片愈合已久却从未康复过的伤口上。
“不会,疼痛的时候,都是那些已经不在了的部分在疼。我想那是一种幻觉,是我的大脑里还记得缺失那一部分曾经存在过,还在下意识地怀念它。”
冉云素觉得,这种疼痛和爱情很像,如果她曾经拥有过烈风,如果她后来失去了他,那么之后的岁月里,每每想起,她曾经被他占据的那部分也一样会有如刀割般疼痛。
“你很快就又会去外地工作了吗?”她靠在他身旁轻声地问。
烈风用下颌微微萌出的胡茬蹭她,“嗯,大概两个星期之后,会有一部新剧集要开机,在鲥市,有一点远,但我会抽时间就飞回来看你。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到鲥市去探班。”
“你今天一整天都吃得很少,做了运动会不会觉得肚子饿?”她的手指顺着他的胸膛滑向他坚实的腹肌。
烈风笑她,“是你这个平时从来不运动的人做了运动肚子饿了吧?等一下,我去煎蛋给你吃。”
他矫健地跳下床,捣鼓了半天端出来一盘形状诡异的煎蛋,看不出鸡蛋的形状了,清黄也有些揉在了一起,说不定还刻意剃掉了一些煎糊的部分。
“味道还不错,吃得出来是煎蛋。”她违心地赞美他,“你也吃一点吧。”
“我不饿。”烈风钻进被子看着她吃,“其实,我最近要节食,因为新接的戏里我要饰演一个病人,那个人需要一直坐在轮椅里,所以肯定不能看上去太强壮。你看我已经有些天没有去健身了,有一点点效果吗?”
冉云素有些吃惊,“你是说,你的下一部戏要演一个残疾人?”
见他点头,她接着道,“为什么接这样的戏?是觉得我可以给你一些心理辅导?”
“当然不是,我想挑战自己,那些扮酷耍帅的角色通常没什么技术含量,随便哪个长得好看些的面瘫都可以来演。”
“就因为这?”
“嗯,还有就是片酬高。”
“嗯?”
“没有床戏,因为男主角不方便嘛。”
“嗯?”
烈风被她质疑的眼神逼得没有退路,缴械投降,“好吧,是因为我想了解你,我想知道你会害怕什么,会渴望什么,我希望我可以体验到哪怕一点点你受过的伤害,或许这样我才能跟你更近一些。”
冉云素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他,“你是觉得,我们之间还不够近吗?”
“嗯……还可以更近一些,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做一点运动?”烈风轻盈地一个翻身,虚虚地盖住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驾驶技术,你们还满意吗?
为了不被锁掉,也只能酱婶儿了!
☆、你在,随处是风景(二)
大年初二一早,烈风在满室阳光中醒来,看见阻光的橘色窗帘已经被拉开,只余一层薄薄的纱帘遮住窗外的一片郁郁葱葱。冉云素没在他身边,他抱过她的枕头,用力地嗅了嗅,上面还留着她洗发水的味道。
他突然想起来,昨晚两人在进行过深度交流之后,Lisa留在了客厅里,她是被他一路抱回来的,这会儿她身边也没什么辅助工具,会跑去哪里了。
烈风起身,抓起身边的家居服随意套在身上,光着脚走进客厅。昨晚地上一片狼藉的衣物都已经不见了,客厅里整齐得就像他没有回来过。他再转去卫生间,也是空无一人,正是犹疑间,厨房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响,金属器皿落地的声音。
烈风转身去了厨房,看见冉云素正有些吃力地捡起掉落地上的勺子,从半跪的姿势站起身。
“在弄什么?”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一个接一个轻柔细碎的亲吻落在她的脖颈、脸颊和耳垂上。冉云素穿着较自己身材略宽松的家居服,正对着一只蒸锅手忙脚乱。
“你在做早饭?”烈风好奇地向锅里看,翠绿的西蓝花、橙黄的红薯、细白的鳕鱼,还有一些煮饭阿姨特意做好存在冰箱里的粗粮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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