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谁像他那么好看,连眼睫都盛满了金色的阳光,温暖迷人。
赵亦树放下琴弓,又冲软软说了句什么,一人一猫怡然自得,好久,他抬头,才发现洛袅袅。
“你怎么又来了?”
洛袅袅半天才反应过来,看到他已经走到面前,脸一下涨得通红,举起手中的保温桶,有些结巴地说:“呃,我,我妈炖了点汤。”
赵亦树一下子笑了,他觉得有趣,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送汤。他摆手道:“都说了,不是我捐的,你拿回去吧。”
“我妈熬了很久的。”洛袅袅有些可怜地说,“你先开门。”
这样子拒人之外确实不好,何况他对她,始终有些歉意。
赵亦树开了门,洛袅袅进来,说:“你小提琴拉得真好,是《贝加尔湖畔》吧?”
“嗯。”
“我也很喜欢这首,很美。”
赵亦树把小提琴放好,回头笑了笑,没说什么。
不知为何,洛袅袅没以前那么拘谨。她把保温桶打开,殷勤地说:“香吧?我妈特意找人定的正宗农家土鸡。”
确实香,一打开,鸡汤的香气就飘出来。
赵亦树打量着有些殷切的少女,他想什么,故意逗她:“这么好的汤给骗子,不浪费?”
洛袅袅一下窘了,低头小声嘀咕了句:“真小气,一句话记了这么久。”
赵亦树笑了,他还没吃早餐,正常要空腹测次血糖的,他拿出血糖仪,说:“团支书,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早上也吃不了油腻,真的不用了。”
洛袅袅好奇地盯着,赵亦树熟练地用采血笔采了血,将血靠进试纸,没一会儿血糖仪就显示出数字,动作很快,看得出经常这样做。
洛袅袅看得心一紧:“每天都要这样?会疼吗?”
“不会,”赵亦树摇头,淡淡道,“习惯了。”
糖尿病患者确实要很注意饮食的,洛袅袅有些惭愧,她把保温桶合上:“我明天给你带点别的。”
“真的不用,”赵亦树无奈道,“团支书,我再说一次,我没救赵熠然。”
洛袅袅根本不听,她认定了就是他。她特别懂事地说:“你去吃早餐,不用管我。”
赵亦树拿她没办法,走到餐厅,又回头问:“你吃了吗,没吃的话——”
他指着保温桶:“把它喝了,回去吧。”
洛袅袅脸一红,摇了摇头,她并不想这么快回去。
她站起来,假装打量屋里的摆设,偷偷用眼角瞥在用餐的赵亦树。
他真好看,什么都长得恰到好处,他好像做什么也是不疾不徐,很自然很舒服,连吃饭都比别人优雅几分。
可偌大的餐厅,长长的桌子就他静静坐着地吃饭,总显得有些孤寂。
他似乎总是一个人,她也算来过好几次,除了他,连他妈妈都很少见。
洛袅袅没话找话:“怎么都没见阿姨回来?”
“她很忙,在市区有别的房子,有事才过来。”
“哦。”
洛袅袅没再问,心里却觉得奇怪,家人不是该住一起的吗?
她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发现客厅还养了一缸金鱼,软软在旁边,翘着尾巴,绿盈盈的眼睛睁得浑圆,虎视眈眈着。
洛袅袅笑了,问:“赵亦树,你养这么多金鱼,不怕软软来捞?”
“就是给它捞的,不过一般它捞不到,我不在家,它可以和鱼玩。”
原来是怕软软太无聊,洛袅袅有些触动,连一只猫他都会担心它会不会无聊,那他呢?
她看着已经在收拾碗筷的赵亦树,背影修长挺拔,不见一点冷清,洛袅袅却觉得,他是孤独的,一个人住,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
但他好像又不需要陪伴。
洛袅袅注意到客厅的钢琴,走了过去。
她学过钢琴,赵树是她的师父,她从小和赵熠然一起练琴,两人关系才那么好。
韦伯钢琴,很名贵的品牌,洛袅袅打开琴盖,随意按了几下,声色清晰,张驰有度,已经调好音的,她惊喜问:“赵亦树,你也学琴?”
赵亦树走了过来,这架钢琴来白城后,宋眉新买的,一直有人按时来调音保养,但他始终没动过。
他摇头:“我不会,这是摆设。”
“哦,”洛袅袅叹了口气,有些惋惜道,“真可惜。”
可惜?赵亦树看着黑白琴键,他说不弹琴时,教他的老师也说可惜,说他很有天赋,宋眉把琴放在这里,也是想有天他能把琴捡回来,但他却不后悔,他叫赵亦树,可他不会有一点像赵树,一点都不会。
“本来就是装饰的东西,没什么可惜的。”赵亦树平淡地说,又问,“团支书,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这是要送客了,洛袅袅脸一热,露出个憨实的笑:“等一会儿嘛,我要和软软玩。”
口气还带着点撒娇,她爱笑,长得又甜,笑起来就更甜,看了就让人心生喜欢。
赵亦树抱着胸打量她,她穿着直筒背带牛仔裙,白色T恤,盘了个特别可爱的丸子头,一身的学生气,青春的脸上就写着涉世未深,天真无邪。
他突然问:“团支书,你知不知道我家离最近的邻居是几米吗?”
“什么?”洛袅袅抬头,不明白。
赵亦树笑笑,朝她走过去,慢悠悠地说:“十米八,而且我家的隔音做得很好,就算发生什么,邻居也不会听到。”
洛袅袅还是一脸茫然,赵亦树靠近她,越来越近,呼吸几乎要喷到她脸上,低沉着嗓音问:“袅袅,你知道你很好看吗?”
“啊?”洛袅袅脸一热,她想起上次,有些慌了,下意识往后退,靠着钢琴,手抵在琴键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铛——”
赵亦树没理会,他看着她,弯着腰,身体向前倾。
洛袅袅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脸在面前放大,再放大,就像要吻过来,她不敢动,也忘了动,最后本能地紧紧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她以为又要被亲了,四周一片安静,可好久,才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声。
“呵……”
“笨蛋团支书,要反抗啊,这样闭着眼睛有什么用?”
洛袅袅睁开眼睛,赵亦树已经气定神闲地站直,一脸笑意,居高临下看着她:“团支书,现在明白一个小女孩到不熟悉的人家里有多危险了吧?”
洛袅袅的脸红了,她竟……竟以为他要亲她!她竟……竟还闭上了眼睛!
她的脸几乎要烧起来,特别是耳朵,他刚才就在她耳边说话,那么近,都能感到说话的热气。
赵亦树还笑盈盈地继续说:“傻姑娘,老师没教你吗?碰到这种情况,你应该抠他的眼睛,用鞋尖踩他的脚,还有——”
道貌岸然!伪君子!混蛋!
洛袅袅简直要被气哭了,她上前一步,对准他的脚用力踩下去,一字一顿道:“是这样吗?我真是谢谢你了!”
这一下很用力,踩得赵亦树脸都皱了,洛袅袅愤愤推开他,恼羞成怒地往门口走。
不就是要赶人走吗,用得着这样?
讨厌!赵亦树最讨厌了!
救小熠的一定不是他,他就是个恶魔!浑蛋!大坏蛋!
洛袅袅气哼哼地往前走,边走边骂,没一会儿,听到喇叭声。
赵家的司机放下车窗:“小姑娘,亦树让我送你回家。”
“不用。”
“上来吧,你的保温桶还在车里。”
洛袅袅上车拿保温桶,又想,有车送为什么不坐,不坐白不坐,才不便宜了赵恶魔!
她坐好,她的脸还红红的,司机在前面乐呵呵地问。
“吵架了?”
洛袅袅没回答,自个儿生闷气,司机叔叔今天似乎话特别多。
“好久没见你了,都以为你不会来了,你们在处朋友?”
“才没有,”洛袅袅脸更红了,嚷嚷着,“他这么坏!”
“哈哈哈,”司机笑了,“亦树只是不爱说,其实他心很软的,像上次,最后还不是——”
还在恼怒中的洛袅袅猛地反应过来:“还不是什么?您是说捐造血干细胞吗?”
司机不说话,打着哈哈过去,任她怎么问也不开口。
得不到肯定答案,洛袅袅有些沮丧,但更确定捐赠人就是赵亦树。
她情绪平缓了些,想起今天的事,赵亦树真是太可恶了,明明之前拉小提琴时多好啊,她脑子突然冒出他说,“袅袅,你知道你很好看吗”,洛袅袅偷偷地瞥了眼后视镜,真的吗?他觉得自己好看……
她又莫名地开心起来,哎,那一脚是不是太狠了?哼,肯定没事,还记得保温桶。
很坏又很体贴,对别的女孩也这样吗?洛袅袅趴在椅背,装作很随意地问:“叔叔,你是不是经常帮赵亦树送同学?”
“没有啊,亦树有请同学过来玩,但也没有走得特别近的,他不是那种爱热闹的孩子。说起来,你来得最频繁,所以我才问,你们是不是在处朋友。”
“我眼光才不会这么差。”洛袅袅很傲娇地说。
“哈哈哈。”司机又被逗乐了,两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