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万念俱灰地站在原地,他可以对她有千般宠万分爱,却找不到一条留下她的理由。
她不信他,这一句话,什么都够了。
莫铖一直站着没动,直到他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到许诺要离开,只留下一个瘦弱清冷的背影。
她要走了,这次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一瞬间,莫铖突然像明白什么,动作已经快于想法,他快步跑过去,拉住许诺,把她拉回来,反锁,背靠着门,红着眼睛说。
“别走!阿诺,你不要走!”
“莫铖,你疯了?”许诺怒了,看着被抓红的手腕,“我们先冷静一下,以后再说,好不好?”
“别走!你不能走!”莫铖根本听不进去,他的心早被许诺要走,又要离开他的恐慌占据了,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阿诺走,绝对不能让她走!
三年前,他就是让许诺走了,结果再也找不到她了,然后所有人都说阿诺死了,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不行,他绝对不能让阿诺走!三年,他找了一个“死人”三年,他不能再让她走,谁知道会不会再出事,会不会又是一个三年?
不能让许诺离开自己,莫铖疯了般,眼底一片血红,神经质地重复着:“阿诺,你别走,你别离开我!”
“莫铖!你别这样!”
许诺叫他,莫铖根本不听。
他走过来拉许诺,一股蛮力,又凶狠又粗暴,几乎要把她的手臂捏碎,把她硬生生地从门口拖到卧室,推到床上。
许诺根本敌不过一个发疯的男人的蛮力,重重地被摔在床上。
她要起身,莫铖已压了过来,神色疯狂,眼里却一片温柔,他蛮横地按住许诺挣扎的四肢,贴着她,理她被弄乱的长发,抚平她紧皱的眉,有点神经质有点病态地呢喃着:“阿诺,你乖,不要走,我们会一辈子的!”
许诺有些怕了,怕这样的莫铖,她说:“莫铖,唔——”
话没说完,唇被堵住,莫铖吻下来,很强横很粗暴,近乎撕咬。
许诺拼命地摆头,用力推开他,她不要,她讨厌这样的莫铖,又让她想起那粗暴的一夜,他就是这样,不管她的反抗,蛮横地强迫她……
许诺不断挣扎,直到唇里传来一丝苦涩,眼泪的味道。
许诺呆滞了一下,抬头看到莫铖一脸的泪水。他趴在她身上,哭得像个伤心的小孩,脸埋在她肩头,哽咽着:“阿诺,别离开我,别不要我……”
真的,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不要让他再尝一次失去的滋味,不要这样对他,不要离开他,他真的没有下一个三年再没日没夜地去找一个人,人没找到,他会先疯的。
莫铖哭了,趴在许诺身上哭得心都碎了,眼泪把许诺的上衣都浸湿了,布料贴在她皮肤上,如此冰冷。
许诺没再挣扎了,她躺在床上,甚至伸手抱住莫铖,不是原谅,大概是本能,她本能地心疼他,他的眼泪让她如此难过。
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整个世界在打转,他们该怎么办?
好久,莫铖才平静下来。
许诺试图跟他讲道理:“莫铖,我们只是暂时分开,我想清楚后,会回来跟你说。”
“不可能,你不会再回来的。”莫铖冷静地说。
他起身,走到门口,把门锁住,他不会让她离开的,一分一秒都不行。
门在许诺面前关掉,许诺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心一点点往下沉。
这一刻,涌上心头的不是恨,而是无力。
她抱着膝坐在床上,默默流泪,刚才莫铖哭着时,她忍着没哭,现在是真的忍不住,怎么办,怎么办,她的心好痛,不知为什么这么痛?她心疼他,又不想看到他……
莫铖也颓废地坐在门外,想不到有生之年,他要用这种类似囚禁的方式留住许诺。
可除了这个,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他不敢让她走,阿诺说要去静一静,可对他来说,这是死别般的生离,她不明白,找一个被全世界说死了的人的绝望。
正文 第49章 你走吧,我会在这里,永远等你回来
赵亦树赶过来时,莫铖已经将许诺关在房里两天了。
这两天,许诺除了少量的水,没吃任何东西,每次莫铖端了饭菜进来,又原封不动地端出去,她也不同莫铖说话,就坐床上痴痴地望着窗外,眼里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铖看得难受,轻轻唤着:“阿诺,阿诺……”
许诺不理他,像个漂亮的陶瓷人儿,不会动不会笑也不会哭。
莫铖对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放她离开,又不敢,他怕,非常怕。
赵亦树一进屋,看到紧锁的门,还有一脸胡渣的莫铖就明白了。
莫铖开了门,便回到沙发,颓废地坐着。
这两天,他都睡沙发,衣服皱巴巴的,头发散在额头,无端沧桑了好多,完全没有前阵子的潇洒气派。
赵亦树坐到他对面:“你怎么想?关她一辈子?”
“不会,”莫铖疲倦地摆手,“阿诺会想明白的。”
“万一她不明白,她有多倔强,你还不清楚?”
莫铖不说话了,许久,有些乞求地说:“亦哥,你帮我劝劝她。”
“劝她?”赵亦树眼里闪过一丝薄怒,“莫铖,现在有问题的是你,你要我怎么劝她?”
“我,我会对她好的,亦哥,我对阿诺怎样,你还不清楚——”话说到一半,莫铖看到摇头的赵亦树,就止住了,太苍白了,说这些根本没什么用。
赵亦树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莫铖,听我一句话,让阿诺走吧,想好了,她会回来的——”
“不可能!”莫铖咬牙切齿打断他,“我不可能让阿诺又离开我!”
“那你就这样一直关着她?她不吃不喝,你要饿死她?”赵亦树也生气了,站起来愤怒道。
“我不会伤害她的,”莫铖没有正视赵亦树,“亦哥,你放心,阿诺会没事的。”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像个犯人一样关着她!”赵亦树指着紧闭的门。
“反正我不会再让阿诺离开我的,不会的,不会的……”莫铖神经质地重复,根本听不进赵亦树的话。
“你——”赵亦树气得脸都白了,他真是疯了!
他上前,握拳狠狠地砸向莫铖,这一拳来得又猛又快,毫不留情,莫铖这几天也没怎么进食,睡不好,一下子被打倒在地,手碰到客厅的花瓶摔了一地。
赵亦树揪起他的衣领,一字一顿道:“莫铖,放了阿诺!”
莫铖被打得头晕眼花,嘴角破了,鼻血直流,说不出的狼狈,加上他疯狂的眼神,他就像个病入膏肓的疯子,他说。
“亦哥,不可能,我做不到!”
“放不放?”赵亦树又一拳砸了下来。
莫铖没躲,他也没力气躲开,他任赵亦树一拳又一拳地打下来,麻木地受着,血染红衣襟,衬得他一向英俊的脸有几分狰狞,他口齿不清地说:“我不能,我不能让阿诺离开我……”
赵亦树打得手都疼了,他还是不松口。
两人正僵持着,听到传来拍门声,还有许诺紧张的叫声。
“赵亦树,别打了!你不要打他!”
赵亦树心蓦地一紧,走到门口:“阿诺,你,那你怎么办?”
“他,他会想明白的。”许诺停顿了一下,又说,“亦树,你回去吧,别担心,莫铖不会对我怎样的,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可——”
“没事的,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隔着门板,只听得到许诺的声音,焦急的不安的,却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担心莫铖。
赵亦树心里有些苦涩,他走到莫铖身边,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赵亦树压低嗓音,问:“莫铖,你好好想一想,你和阿诺一起,是为了变成如今这样子吗?”
“不是的,莫铖,你理智一点,好好想一想,你和阿诺在一起是为了什么?我跟你说过,我对她心动过,我比你更早认识她,可我从来没有向她表白过,甚至连暗示都没有,因为我清楚,她要的我给不了,你却可以。”
“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一块冰,要靠别人来捂热,你不同——”
赵亦树蹲下来,靠着他耳边说:“你是一道光,阿诺说你是一道光!”
在最初的最初,年少偏激的许诺就是看到旱冰场的莫铖,忘了轻生的念头,他无意间救了她一命,又把她从漫无边际的孤独中解救出来。
她不曾对莫铖坦白过,却对赵亦树说过,他是她的光,驱逐她生命所有的黑暗,照亮她的人生,有他,她的笑容才灿烂起来。
“光是用来照亮生命的,莫铖,你好好想一想,别让阿诺恨你!”
说完,赵亦树起身,看了一室的狼籍,摇摇头走了。
他不是普渡众生的佛陀,就算真有佛陀,也会念一句造化。他们之间,他掺和不了,也帮不了。
莫铖倒在地上喘气,赵亦树那几下太狠了,脸一阵阵抽疼,却敌不过心里的震荡。赵亦树说他是光,自己是阿诺的光吗?
他以为他是许诺身上的伤和痛,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她的光亮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