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树盯着屏幕,想到医院里那个求妈妈发短信的女孩,以后他连给她发条纯文字的短信都不行了。
废物,他会像个废物。
赵亦树在车上坐了很久,想了很多事情,却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他既舍不得袅袅,又不忍她受苦。
直到有车经过,鸣了下喇叭,他才发现天黑了,他赶紧回家。
赵亦树一下车,暖暖就窜了出来,围着他不停打转。
洛袅袅抱着胸站在大门口:“暖暖,闻一闻,有没有别的小妖精香水味,竟敢一天不接我电话!”
赵亦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走过去。
“手机调静音,没注意,今天忙了一天。”
“真的?”
“嗯。”
“那下不为例,这次就原谅你了!”洛袅袅笑道,她今天似乎很高兴,眉眼都透着股欢喜劲,过来拉他的手,看他身上有弄脏的痕迹,惊道,“你们做心理医生的也有医患矛盾吗?你这是让病人打的吗?”
“想什么呢,今天有个病人情绪失控,大家费了好些力气才制住他。”
“那没事吧?”
“没事。”
赵亦树去换衣服,出来,洛袅袅帮他盛好饭,她竟做了一桌的菜。
“尝尝,”洛袅袅迫不及待给他夹菜,“怎样,好吃吗?”
赵亦树点头,竖起大拇指,也不说话,就埋头苦吃。
坐下来,他才发现,他一天没吃饭了,现在看着这一桌的菜,才觉得饿,还有些难受,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回家,有人在等他,还专门为他做了一桌的菜。
洛袅袅目瞪口呆地看着吃得很香的男人,惊叹,难道她很有天分,做的饭超好吃?
她很自信地夹了一筷子的土豆丝,然后……艰难地咽下去,一点都不好吃,她望着面前狼吞虎咽的男人,又问。
“好吃吗?”
“好吃!”
看来,是爱的力量啊,爱已经蒙蔽了他的味觉。
洛袅袅忍不住感叹:“亦树,你果然爱我爱得欲罢不能,这么难吃的菜,你都吃得这么香!”
赵亦树:“……”
吃完饭,赵亦树去收拾碗筷。
洛袅袅站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似乎有话要说,笑意盈盈。
“怎么了?”
“没,你快点。”
洛袅袅催他,看他仍有条不紊,她着急了,磨磨蹭蹭地走过来。
“我今天本来挺不高兴的,昨天你还跟我说去见我家长,今天找不到人,打电话又不接,发信息也没回,我还想你是不是婚前焦虑了。”
“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
“不过后来我原谅你了。”
“嗯?”
“原来你这么喜欢我!”洛袅袅喜形于色。
“那是我饿了。”
哟,每次都这样,一旦被揭穿就装高冷假冷淡,死不承认,不过这次她有证据。
洛袅袅把玩着脖子戴的项链,心满意足地说:“我都发现了!”
下午她洗澡,就把项链脱下来放一边,又鬼使神差地拿起来看,结果让她发现,项链刻了字,刻得极为隐秘,要不认真看,根本不会发现。
你是我此生披荆斩棘的不负。
洛袅袅看到这几个字,今天所有的委屈不满全部消失了。
原来,项链里还藏着这样情意绵绵的一句话,可他什么都没说,可恶!太讨厌了!
但是——好开心!
“你是我此生披荆斩棘的不负。”洛袅袅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又笑意满眸地看他。
赵亦树一愣,她也注意到了。项链刻了字,他也是有天无意发现。当时只觉得唏嘘,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赵树刻了送给宋眉,还是宋眉后面找人在项链上刻了字。
这样一句让宋眉几乎赔上一生的话,此时也让洛袅袅的眼睛充满光彩和欢喜。
“傻瓜!”赵亦树继续洗碗,眼睛又酸又涩,“团支书,男人的甜言蜜语最不可信了。”
“我才不傻!别的男人是这样,不过我的赵亦树可不是这样。”洛袅袅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他,很满足地说,“亦树,虽然你什么都不说,被我发现还不承认,但我知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赵亦树沉默了,他洗好碗,转身抱住她。
傻袅袅,笨团支书,你不懂,不知道男人天长地久海誓山盟的话最不可靠,情话越好听就越可能饱藏祸心。
“亦树,”洛袅袅抬头,眼睛明亮地望着他,“我也有话跟你说。”
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她对他,也几乎是在对他的心说。
“你是我披星戴月的归宿。”
说完,她抬头看他:“亦树,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你是我此生披荆斩棘的不负,我是你披星戴月的归宿,这是他听过最动人最真挚的话,赵亦树的眼睛湿润了,他抱住,狠狠地抱住她。
对不起,袅袅,对不起。
晚上,睡觉前,洛袅袅趴在赵亦树胸前问。
“你今天对我有没有什么想法?”
“不敢有想法。”
“为什么?”
“还没见家长,不敢有想法。”
“没事,没事,”洛袅袅特别大方地说,“我允许你有想法!”
“不可以!”
“为什么?”
“会忍不住耍流氓!”
洛袅袅笑,躲在被窝里大笑,没一会儿,又露出两双乌溜溜的眼睛。
“没事,过来,我愿意让你耍流氓!”
“不行,”赵亦树摇头,“我想合法地耍流氓!”
天啊,他不会真的性冷淡,还是我的魅力不够?
洛袅袅又陷入这个诡异的命题,她不甘心地问:“你真的不想耍下流氓?”
“还是很想的。”赵亦树扑过去,把她压在身下,用力地吻她,几乎要把她吻窒息。
这是他亲她,心里最痛的一次,他吻着她,他们离得这么近,却像他最后一次和她亲密,洛袅袅,我怎么能放弃你,可是我不得不离开你。
好久,赵亦树才松开她,说:“明天一定要去见家长。”
“好啊,”洛袅袅迷迷糊糊地答应,她被亲得快短路了,不一会儿,又反应过来,“还是改天吧,你明天跟我去趟医院,我看你眼睛的出血点很明显了。”
原来,她也发现了,她不害怕,是因为她早就做好准备,可自己呢?
赵亦树没说话,洛袅袅搂着他:“别担心,有我呢。”
“那去医院之后,再去见家长。”
“你就这么想合法地耍流氓?”
赵亦树点头,洛袅袅更开心,顺着杆子往上爬:“才没这么容易,我爸妈还没点头,就算他们点头,你还欠我一个鲜花蜡烛的求婚。”
她又拍下脑袋:“啊,我还没给暖暖买领带,亦树,你说买什么样的?”
赵亦树看着身边又拿起手机淘宝的女孩,没说话,什么都好,有你都好。
但真的可以吗?
那晚,赵亦树等到洛袅袅睡了,又看了她很久。
他起身到屋外打了个越洋电话,他当年到国外进修的朋友。
Zion,中文名丁锡安,业内最顶尖的催眠大师。
简单地把事情说清楚,赵亦树挂了电话,看着外面漆黑的夜,他仿佛看到那只没有脚的鸟儿一直飞一直飞,永不回头地扎进黑夜。
再见,袅袅,再见,所有的光芒和明亮。
对不起,团支书,你是我的不负,我却不是你的归宿。
你披星戴月来见我,我披荆斩棘错过你。
今生请忘了赵亦树,若有来世,也不要再遇见他。
正文 第76章 她会忘了他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医院。
检查结果,赵亦树心知肚明,并没有多大反应,倒是洛袅袅挺伤感,不过还是很乐观地说:“没什么大不了。”
赵亦树点头:“我们有暖暖。”
周雅智提议住院,做些常规治疗。
赵亦树笑道:“过几天吧,我们要去见家长。”
“……”周雅智脸一黑,看病都要到单身狗面前秀恩爱,他咬牙切齿地说,“请你们俩麻利地滚出我的视线,谢谢!”
洛袅袅赶紧拉着赵亦树跑了。
“哎,你刺激他做什么,老板在更年期!”
“雅智才几岁就更年期了?”
“早更呢,”洛袅袅叹了口气,“他带的学生都去扯证了,他能不更年期吗?”
说到这,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周雅智这也是个悲剧,从小就是天才儿童,十四岁就考上大学,二十岁不到进科室,一直是医院的传奇,父母的骄傲,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被催婚了,一下从神话变成谁都可以羞辱一下的单身狗。
以前因为他年轻,对他吹胡子瞪眼睛的医生现在见了都笑眯眯地问:“小周医生啊,听说你又有一个学生去领证呢,你说现在怎么回事,学生不好好学医,专注救死扶伤,一个个这么快结婚做什么。”
在心里刷了一屏幕“滚”的周雅智冷笑:“没事,过几天就离了,现在离婚率高,医学永远欢迎他们回归。”
“……”赵亦树笑了,“雅智真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