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是很想哭啊,这种时刻简直太值得大哭一场了,讨厌的摄影机怎么还对着自己啊,必须忍住!小公主拼命咬着唇,肩膀都忍得发颤,突然,她好像在某台摄影机旁边看到个熟悉的人影,眨了眨眼,真的是他!钟岩不知用什么手段进了演播室,这时正站在她刚好能看见的地方,一接收到小公主的目光,就握拳放在胸口,然后手指弯成夸张的形状,对她比了颗心。
她忍不住“噗嗤”笑出来,也亏他做得出这么土的动作来示爱,这甜丝丝的一笑刚好被定格,成为《西点荣耀》总冠军的通稿照片,登上网络和媒体。
后来,齐悠悠特地收藏了那些报纸和截图,在她心里,这就是属于他们两人的最佳见证:她在耀眼处欢笑,而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滋养起她所有快乐。
顺利拿到节目组的奖金后,和烤箱品牌的代言合同也即将签订,厂商想要借齐悠悠现在的热度,干脆做一个大的签约仪式,因为敲定场地方面的问题,把仪式时间定在半月后。
厂商的对接人特地和齐悠悠交代,身为准代言人,在此期间一定不能出任何□□,不然签订仪式如果办不成,需要找她索赔损失。
面对接二连三的馅饼攻势,小公主有点被砸晕了头,原本想回归正常工作,可“舟”的门口每天守着一群慕名而来的粉丝,让她在虚荣感满足后,又觉得疲于应对,毕竟要签名又被人不停问问题真的很累啊!
钟岩身为一个优秀的忠犬男友,刚好最近找到空闲,就顺势提议带她去旅游放松一下,毕竟这段时间的风波乱七八糟,再加上比赛好不容易结束,也该好好给女朋友点私人奖赏。
齐悠悠早就向往和男友一起旅行的画面,飞快就答应下来,然后兴致勃勃地开始挑选目的地。她以前虽然是大小姐,可出国的次数却不多,只陪着父亲齐轩出去过几次。
小公主在心里怀着对情侣旅行的祈愿,必须浪漫又梦幻,再加上几个去过就能一生一世的传说祝福。可到了最终的选择阶段,身为天秤座的矛盾性格就占了上风,哪个都觉得想去,哪个都舍不得放弃,最后是由钟岩拍板,定下了拥有许多梦幻古堡的北欧。
十天后,他们开着租来的吉普车,穿过哥本哈根古朴的小镇,开向有“丹麦的凡尔赛宫”之称的菲特烈城堡时。齐悠悠气鼓鼓呼出口白气,把头歪靠在车玻璃上,内心郁闷不已。因为天气缘故,她被迫把小裙子藏在厚重的大衣里,为了拍照好看,今早咬牙只在腿上裹了薄薄的丝袜,谁知立即被直男男友压着换了条legging。和她仙仙的小裙子一点都不配,好气啊!
于是她用一路上的沉默抗议,可钟岩似乎心情很好,边开车还边哼着歌,这让小公主更加气愤,用漆皮鞋跟咚咚敲着脚下,再拉着链条包制造出一连串噪声,明白地宣告:我现在生气了,快来哄我。
钟岩就在这噪声中淡定地开到了古堡前,然后弯腰过去帮她解安全带,顺便在她脸上亲了口说:“走吧,美丽的小公主。”
齐悠悠撅着嘴,摸了下被他亲过的地方,还继续凹着高冷模样,可那口气却是莫名咽下去了。而当她被钟岩牵着,穿过护城河的粼粼水光,来到著名的喷泉雕像前,整座巴洛克式的古堡尽收眼底,来自中世纪的雅致与奢靡,轻易就击中了小公主的审美软肋,她捂住嘴,兴奋地扯着钟岩的衣袖,为这种恒古穿越至今的美而折服。
进入宫殿之后,无数来自欧洲皇室的油画和藏品,让让小公主如同发现宝藏般激动,就在双眼塞满无数珍稀藏品之后,钟岩突然接了个电话,然后转身揉了把她的头发说:“走吧,我们先去教堂。”
菲德烈堡的教堂原本只举办皇室婚礼,是以建造的恢宏大气、金碧辉煌,小公主被人拖着往前走,再也没心思欣赏那些花纹繁复的墙砖、或是造型独特的圆窗,她在很用心地思考一个问题:“钟岩,该不会要跟自己求婚吧。”
这猜测并非毫无来源,仔细想起来,钟岩从早上就显得非常神秘,丹麦拥有十几座有名的古堡,这座并不是最出名的,可他偏偏急着要先来这里。难道,就是因为这座教堂的缘故。
还有刚才,博物馆明明只参观了一半,他突然急着带她离开,进了教堂也毫无游客的自觉,对周围的建筑熟视无睹,目标坚定地把自己往某个地方拉过去。
他们越走越深入,直到游客逐渐稀少,来到一扇绒布装饰的房间门前。钟岩握着她的手,呼吸有些急促,笑容里藏了些魅惑的味道说:“你自己打开。”
小公主的心扑通跳得厉害,里面会是什么呢,难道是用鲜花铺满的地毯,再加上一整个小提琴乐队,会不会太夸张了啊。可他这几天一直和自己呆在一起,哪来的时间联系布置?如果真是这样,她到底该不该答应呢?明明说好了不要那么早结婚的。哎呀,万一有人拍照怎么办,真该坚持穿那条丝袜的!这可是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内心怀着无数纠结的小公主,期艾又忐忑地推开了那扇门,门里看见的一切,令她猛地捂住嘴,眼泪汹涌地流了出来,声音抖得堵在嗓子眼,最后才艰难叫出声:“爸!”
正文 45|完结章
齐悠悠和许多女孩一样, 曾经长久地崇拜过自己的父亲。她很早就明白,自己娇气性格的养成,来源于父亲齐轩毫无底线的溺爱。而她因为过早地失去了母亲的陪伴,对亲情有着近乎刁蛮的苛求,只有不断索求疼爱,才能驱散对亲人可能离去的恐惧。
二十几年来, 她一直安心留在那个真空的、仿佛由水晶玻璃打造的花房里,习惯了四周只摸到柔软、美丽的花朵,而那些尖锐的石块、呛人的风沙, 全被齐轩替她挡在真实世界里。她只需要远远看着,轻轻碰一碰就躲开。
如果齐家没有破产,如果没有遇上钟岩,她可能永远也不敢走出去, 也永远没法咬着牙踩过荆棘,找到其中真实的甜美。
现在,父亲齐轩又站到她面前,熟悉的儒雅里添了许多沧桑, 他以往最在乎仪表, 时时保持着如中年人般的倜傥做派,可如今她能一眼在他染黑的头发里,找出许多遗漏的白色发根。鼻子酸得不行,栽进爸爸怀里哭了很久才终于抽着气勉强停下,又握着他的手连珠炮似地问长问短。
齐轩摸着女儿明显剪短的头发,内心的愧疚更浓, 他曾对这个女儿视若珍宝,却没法给她挡下一辈子风雨。
刚逃到国外的那段日子,他几乎每天都会从噩梦中惊醒,身体仿佛被从胸口处劈开,闭上眼都就听见她无助的哭声。
直到某一天,一个年轻人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找到他,用一封封邮件传来女儿的近况。他几乎不敢相信,那个连水都只喝同一个牌子的娇气小公主,居然能重新站起来,靠自己认真而努力地生活下去。甚至还能大方坦荡地站在舞台上,带着破茧生出的蝶翼,跃上云端,令人瞩目。
后来,他知道了那个年轻人是她的爱人,很欣慰,也觉得幸运,有人能替他对她这样好,甚至比他做的更多。直到三天前,那个叫钟岩的年轻人又给他发来邮件:来见她吧,她很想你。
所以他来了,哥本哈根在秋天就已经足够寒冷,他独自坐在钟岩安排好的房间里,四肢因忐忑而僵冷,内心却燃着团期盼的火。
他的小公主一点也没变,娇小的身体裹着浅驼色的羊绒大衣,向来流光浮动的杏眼里,找不出指控和愤怒,只是蒙着层忧虑,握住他的手说:“爸,我们回家吧。钟岩他说过,可以想办法帮你,你一定不会有事。”
齐轩并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钟岩既然能轻易找到他,说明确实是有些非同寻常的手段。可他只是垂着眸子,重重叹息一声说:“不行,我现在回去,只会给你添麻烦,爸爸不想再连累你一次。”
因为准女婿提供的情报,他了解齐悠悠现在的所有近况,她马上就要和品牌签约成为代言人,这时自己如果回国,势必会造成舆论的焦点,齐氏的所有丑/闻都会被翻出来炒一遍,没有厂商会愿意自己的代言人沾上这种丑/闻,而小公主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正面形象,也很可能因为他的回归而崩塌殆尽。
齐悠悠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水,眨一眨就水光潋滟的,她用专注的神情听完父亲解释完一切,然后把脸轻轻靠在齐轩肩上,声音绵柔又清晰:“可你是我爸爸啊,还有什么比你能回家更重要。”
教堂的尖顶上一只白鸽扑扇着翅膀朝白桦林飞去,墙壁外,好像有唱诗班在低声吟唱,造型精致的圣使徒壁画下,有一位父亲,捂住脸,痛哭失声。
这是齐轩第一次在女儿面前彻底失态,痛哭过后他突然发现,因为这一句话,他可以承受所有的结果,哪怕是牢狱之灾,于是他抬起头,像小时候那样抱住总粘着他撒娇的女儿说:“好,爸爸跟你回家。”
父女俩又哭又笑地说了会话,齐悠悠大概用完了半包纸巾,才想起来等在门外的男友,低下头,脸上添了抹娇羞的红晕问:“爸,你是什么时候认识钟岩的,你觉得,他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