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到家后,谢闻就把地址发给了她。难怪这个变态不要脸叫自己泰和大厦吴彦祖,因为公司就在这幢大楼里。
她下了地铁,循着导航找到了大厦,刚走近就看见林音和赵孟西朝她挥手。
“你俩在这干嘛?也是来补课?”邓芮茗一头雾水。
林音递给她一杯果茶,“闲着没事来跟你打发时间。”
然后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顺便观察下那个谢闻靠不靠谱,能不能放心把你交给他。”
邓芮茗推开她,“滚滚滚,我是来干正经事的。”
林音笑而不语。
她早就听说了邓芮茗和谢闻的绿帽史,又听娘炮告密说邓芮茗要给谢闻外甥补课,更坚信这俩人孽缘情深。反正她闲,不如试着撮合打发时间。
邓芮茗没好气地瞥了闺蜜一眼,进了大楼。
谢闻的单位在24层,电梯门刚开,她就被堆成小山的包装盒吓了一跳,“什么鬼。不知道还以为他开快递的。”
她和林音踮着脚在纸盒间穿行,赵孟西却坦然自若地跟在两位女士后头。
奇怪,就算公司不大,起码得有人吧。怎么一个员工都没见着?
她疑惑地打量四周,除了密封完好的箱子,竟无人影。
“喂,这地方怎么回事啊?那个谢闻别是把茗茗骗来做坏事吧。”林音质问赵孟西。
“等等,别吵。”茗茗做手势示意她安静,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对联似的标语,喃喃自语,“这写得什么破玩意儿,怎么那么眼熟……”
只见大门边上分别贴着两竖排文字——
你来赊账我为难,我去要账你心烦。
不如不赊不去要,我不为难你不烦。
她轻声念出这两句话,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然后抬头望向门顶上的横批,脸黑了个彻底。
“款。到。发。货。”她咬牙切齿地念出四个大字。
林音和赵孟西注意到她脸色变化,关切道:“怎么了?”
邓芮茗不予理会,嘴一咧笑得极其阴森,而后大步冲进里边。
她边冲边喊:“狗|日的谢闻,原来你就是害老娘下岗的那个龟|孙子!”
奇葩同事只是耍心机落井下石,可对那家公司催债不成反被投诉这事是导致炒鱿鱼的直接原因。
那位负责人尖牙利嘴的语气,她至今都不会忘记。若不是被投诉,她才不会实习期没过就卷铺盖走人。
饶是她怎么都想不到,谢闻就是那讨人厌的家伙!
龟|孙子正在看电脑,见她张牙舞爪扑来,惊得眼都直了,“你干嘛,拍丧尸围城啊?”
一旁的谢皇上本想站起来跟邓老师打招呼,当下也是被吓成哑巴。
若不是林音和赵孟西跟在后头,一人一边架住她,谢闻怕早就被挠出几条血印。
她说着又要冲上去,“放开我,我要跟这个狗|日的同归于尽!”
“茗茗,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噢!”赵孟西焦急规劝的嗓音都很甜腻。
林音也初次见到好友这般恐怖,用力把她往回扯,“冷静,搞不好就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啊!”
邓芮茗被两人死命拖拽大有离地迹象,想冲上前又不能,只得两脚在空中猛踹,盯着躲在桌子后头的谢闻大骂:“我催你还款你不还就算了,还跑去跟总经理说我坏话!要不是你,老娘怎么会被炒鱿鱼?!”
“什么乱七八糟的。”后者摸不着头脑,“你找错人了吧!”
“找错个屁!门上那副狗屁不通的对联除了这里,还有哪家正常公司会贴!”
“狗屁不通?”文化人的关注点也很迷醉,眯眼反问,“我编了两晚上的对联,你居然说狗屁不通?”
“我没叫你撕了重写就不错了!”邓芮茗大呸,刚想上前两步,又被拽回。
林音和赵孟西目瞪口呆地看这俩人像傻逼一样,揪着对联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互喷起来。再加上回过神的兔崽子谢皇上,跟老娘舅似的凑热闹劝架,场面混乱不堪。
“谢闻你的书都读屁|眼里去了吧!”
“用屁|股读书的是你吧!一把年纪连个证书都考不出,居然还嫌我语文差?”
“邓老师、舅舅,你们不要吵了!还有,邓老师,书怎么会跑进屁|眼里啊?”
“问你舅舅!”
“闭嘴,你这个屁|桃转世的家伙!”
……
林音听得头昏脑涨,耳边不断回响屁|眼两个字。她忍无可忍,职业病准时上线,一声怒吼如平地惊雷镇住所有人:“都安静!谁再叫就给我抄对联五十遍!”
谢闻和邓芮茗互看了眼,终于识趣地闭上贱嘴。
“不吵了是吧?不吵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解释清楚。”林音阴狠扫视不敢出声的俩人,严厉道,“一个个来。女生先说!”
邓芮茗指着不服气的谢闻告状:“他欠钱不还还倒打一耙说我态度恶劣敲竹杠,最后害我下岗!”
后者刚瞪眼,就被林音一个眼刀杀回去,只能软下态度举手驳斥:“我肯定没做过这种事!我从前都不认识她,怎么会找她麻烦?”
赵孟西插话了,“茗茗,你从前的单位叫什么?什么时候发生的?”
“嘉思电子。”邓芮茗抖抖衣领,硬气道,“就去年三月份。”
“去年三月……”谢闻低头琢磨,而后恍然大悟,“啧,我知道了,肯定是黄益达!”
赵孟西也懂了,“是啦是啦,就是那个渣男啦!茗茗,真的不关闻闻的事,是黄益达干的啦。”
接着,他向她解释起来龙去脉。
最初这间公司由谢闻跟黄益达合开,后来黄益达出轨的事情被暴露闹得人尽皆知,被逼离婚的他也决心和谢闻拆伙,并趁机带走员工。当然,他在拆伙前还不忘给谢闻找麻烦。之前的货款故意拖欠不说,还对一直有合作的嘉思电子前来催款的职员恶言相向。
于是,邓芮茗倒霉成了靶子。
“而且你知道吗,一直都是闻闻在处理事务,渣男另外有工作,从来不管公司的事情。闹掰之后才知道,原来他入伙的钱都是问老婆要的。黄益达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赵孟西提起这桩旧事,仍不免愤恨不已。
邓芮茗半信半疑,看着谢闻无奈又厌烦的神情,顿时安静下来。
林音朝她努努嘴,她听话地向他伸出手,向他道歉:“不好意思,错怪你了。”
后者沉下声,握住她的手摇了摇,“没事,你又不知道内|情。我们都被黄益达坑了。”
绿帽子们脆弱的友谊再度建立。
赵孟西见事情解决,转向了林音,“音音,时间不早了,我请你去吃饭好不好?”
林音拍走他搭在肩膀,“男女授受不亲啊。”
随后,她问邓芮茗今天要在这里呆多久。
“刚好第六单元上完了,今天就复习综合练习吧。然后我就……”
“就溜出去逛街?”林音一眼看破,叮嘱道,“给谢皇上复习完,你也不许走,就留在这里看书。”
她惊了,“凭什么?”
“就凭你十一月份考试。如果这次再考不过,你觉得领导会怎么看你?”林音为她操碎了心,转头关照谢闻,“麻烦你盯着她,否则她自制力太差永远都定不下心看书。”
谢闻瞅瞅不乐意的邓芮茗,搞事的心冉冉升起,“我没意见,就当报答邓老师对力力的谆谆教诲。”
林音点头,“那就有劳你了。”说完,瞪了懵逼的好友一眼,半推半就随娘炮一同离开。
“这就说好了?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她非常不满。
他示意她和外甥坐下,“盯着你复习还不好?你作为老师,认真读书也是给学生做榜样。难道你希望在力力眼里,你就只会使唤他们学习而自己厌学么?”
她低头看向茫然乖巧的谢皇上,无话可说。
也是,她自己也很愁考试。被谢闻盯着,总好过在家被父母责备。
时间紧迫,是不能松懈了。
不过在复习之前,邓芮茗忍不住提了个问题:“话说你为什么双休日都不休息,还在上班?”
谢闻盯着电脑凉凉道:“因为基本没事做,上班就等于休息。”
“那其他人呢?刚才就想问了,怎么就没见着人。”她又问。
“没有人了,加上我就两个。”他挑挑眉,低头翻看产品目录。
邓芮茗怔住了。
这地方也不小,居然就两个人?刚才有听赵孟西说黄益达带走了员工,可不至于就剩这么点吧。
她这才察觉,谢闻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不少,语气却冷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并且说话时未曾正视过她。
她琢磨着,不再出声,下意识动作放缓,连翻书声都轻了不少。
异样的气氛在房间内流淌。
谢闻轻叹着撑起下巴。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转变有点突然,可要他直接说出事实,总觉得有点困难。
男人的自尊心啊。
余光瞥见之处,邓芮茗和外甥的脑袋正凑在一块,两人对着书本小声交流。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邓芮茗教孩子的模样。印象中的老师,要么不苟言笑神色峻厉,要么面如春风笑逐颜开,可眼前这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