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一脸不待见地白了丽丽姐一眼:“那光是愈合的这几天也不好受,别人嘴边出个小泡还吃不香呢。”
丽丽姐自知理亏,一反常态地没跟明月抬杠。自打昨天不合时宜的撒过泼后,她特安分守己地钻进了自己的小窝。
知道明月加班,更是大义凛然地放弃砌长城的伟大事业,万分殷勤地亲自前往明月门上接小公主过来。
别的想法没有,目的只有一个——将功补过。免得现在就跟女儿闹崩,以后老了没人送终,还要留一口气,自己爬殡仪馆去。
对昨晚饭桌上的事情,丽丽姐更是不敢多提,尽管心内的八卦之魂已经烧得滚烫,仍旧只敢从惜字如金的朵朵跟明月的微表情里得知皮毛。
明月见她把自己看得差点脱了层皮,心内好笑,玄关处穿鞋的时候主动揭晓:“虽然有人成心要搞破坏,幸好对方家人宽宏大量,第一次的见面总体而言是成功的。但是……”
丽丽姐松下一口气,说:“我就知道,我女儿这么聪明伶俐有谁不喜欢呢?”明月指着她道:“但是你以后千万别再这么冲动了。”
丽丽姐嘿嘿笑完,正色:“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人其实是很热情的。”
明月哼哼两声。
丽丽姐打开门,说:“云焕什么时候带他爸妈来玩,我亲自买熟菜给他们吃!”
车开路上,朵朵也问:“云焕什么时候来玩?”
“又想爸爸了?”明月自后视镜里,看到她两条小腿一个劲的晃,说:“爸爸最近是有点忙的,可能没空陪朵朵。”
朵朵忽然叹口气,半晌,少年老成地说:“大人怎么都这么忙!”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把明月听得乐半天。早就说过朵朵的思维过于具象化,对抽象事物的本质有着先天的障碍。
方才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总结陈词,逻辑上还没有任何硬伤,完完全全算得上是别人的一小步,朵朵的一大步。
停下等红灯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把这好消息发给云焕。
只是两人永远错位在忙碌的谷与峰,明月等来了电视台冯导的电话,也没能等来他的只言片语。
冯导说上周录制的节目已经初步剪好,总导演对朵朵那一段尤为满意。新鲜出炉的几款广告完全围绕在朵朵身上,节目播放之后,还有删减的相关花絮推送。
“几条先导的广告视频即将上线,我已经让助理发去你邮箱让你先睹为快。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告诉我们,努力做到让你们一家满意。”
明月完全受宠若惊:“你们真是太专业,太体贴了。我白天还想着说,最近要守着电视等着看呢,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有这项服务。”
“不敢不发啊,董德朵的爸爸真是懂得多,上回跟他谈话就把我说得一愣一愣的。最近又让律师给我们发了协议补充,各项要求列得又细又全。”
冯导又苦恼又钦佩:“找这样仔细的男人,值——只要他对你没那么苛刻。”
明月笑了笑,说:“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一会儿就看,尽量早点给你们反馈意见。云焕那边,也多多包涵,他完全就是为了朵朵好。”
这晚明月给许梓嘉辅导的时候总心不在焉,一直记挂着手机里收到的几段视频,忍不住想打开来看看。
后来敷衍的连许梓嘉都看不过去,把书一推,说:“咱们要不休息会?”
明月小小松了口气,正巧阿姨在外敲门送了两碗鸡汤过来,她捧在手里边喝边笑得眯起眼:“来这儿几个月,我都被这汤给养胖了。”
阿姨搓着手道:“喜欢喝就多喝点,你才多点肉。今天看你气色不太好,一会儿我给你倒杯水,里面放点儿藏红花。”
明月等人走了才小声说:“来得有点勤啊,你爸对你采取特别措施了吧?”
许梓嘉翻个白眼,抓着勺子漫不经心地拨着碗,说:“可不嘛,最高警戒,以后我去学校,阿姨都得在后跟着。”
“呵,做你家阿姨可真不容易。”明月笑:“其实我觉得你在我跟前挺好啊,怎么一去学校就惹是生非,你老师被你折腾得够呛吧?”
许梓嘉往椅子上一躺,说:“谁要折腾他们了,是他们先烦我的好不好?”
“那是他们认真负责,如果哪天真的不想管你了,他们铁定把你放逐得远远的。你就是想被他们折腾,也没地儿找人了。”
“求放逐!”许梓嘉双手合十,小模样特虔诚:“其实我也不是非跟他们过不去,我感兴趣的一定能学好,但我不感兴趣的,哼哼,天王老子也别想改变我。”
“那是,你多厉害啊。”明月讥诮:“敢问少爷喜欢什么,音乐呢还是游戏?”
许梓嘉两眼一斜,落到她脸上,说:“哎!不然我跟你实话实说了吧。”明月已经竖起耳朵了,他又坐了回去:“算了。”
没劲,太没劲了,怎么身边总有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人呢?明月白了他一眼,端着鸡汤走出来喂朵朵,小丫头正忙着做题,头也不抬地一摆手:“嗯~”
明月只好坐她旁边自己喝,再把手机里的视频播出来当下饭菜。
果然是一线卫视的王牌节目,广告剪得紧凑有质感,文案跟旁白也是一流的,明月一连看过几个片子,都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好好好。
不知何时,许梓嘉也坐到她身后,视频里恰好播出云焕的那一段。哪怕镜头高清显胖,他还是帅得冒泡,身后众人成了黯淡无光的背景板。
他举着话筒,笑得温和,字字句句清晰道:“……我是天使的爸爸。”
身后有“咚”的一声,明月回头去看,许梓嘉一拳砸在地板上,错愕地说:“原原原来朵朵是这么来的,你们俩居然是这种关系!”
再联系到傲娇天才朵对云焕的热情万分,以及是云焕拿来的粉色计算器……许梓嘉倒吸口冷气:“幸好刚刚嘴紧!那你跟齐梦妍,岂不是情敌?”
明月眉头一紧,将碗放去一边,特正经地纠正许梓嘉道:“他们俩早八百年前就分手了,怎么还能说成是情敌呢?”
许梓嘉抓抓绿毛,咕哝:“那也是前情敌。”
明月瞄了眼旁边的朵朵,拉着许梓嘉回到房里,问:“这么说,你知道齐梦妍跟云焕的事?”他点头,明月凑近问:“那你知道他们俩为什么分手的吗?”
许梓嘉不太高兴的:“这事儿……你是不是应该直接问云焕?”
明月嘴一扁,将试卷书本拿过来,幽幽道:“以后有事别给我打电话,我也再不给你打掩护了……没良心,什么都瞒着我。”
她眼皮一耷,还真有几分可怜凄楚的模样,许梓嘉心一软,说:“那我要告诉你,以后他问起来,你不许说是我告诉你的。”
明月一听有戏,立马换上副笑脸,趴到他身边眨眼睛:“你说,我保证这事儿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许梓嘉不耐烦地咂嘴:“这事儿具体怎么样,是他们的私事,我只提供我听到的版本。两人当时不是已经谈婚论嫁了吗,但齐梦妍说要出国深造,还说可能定居国外,就把老云给甩了。”
“云焕是被甩的那一个?”明月一颗心,没来由的扑通扑通跳。
许梓嘉点头:“是啊,不然你看他那么稳妥的一个人,会随随便便就提分手吗?齐梦妍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学艺术的,做事容易冲动,又喜欢追求那什么浪漫?这么说起来,也不怪学艺术,你们女的都这样。”
明月咕哝:“也不是每个女的……那时候,云焕很难过吧?”
“女朋友一个人跑了,自己孤家寡人留国内,四周还全是看热闹的,一到吃饭就议论你家的事,换你,你不难过?要我说,这痛苦也就仅次于被人绿了。”
许梓嘉说着抓了抓自己的绿毛,心想哪天还是染个别的色?又问明月:“我说完了,轮到你了,你跟老云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整出来的朵朵?”
明月立马讳莫如深:“什么轮到我?我可没答应跟你说这个。”许梓嘉愠怒:“算你狠,以后什么都别来问我,我可不知道!”
明月直到周日下午,才等到云焕回家。他不知道又是多久没睡,眼底一片青灰不说,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颓唐了许多。
明月给他和朵朵做了晚餐,一荤一素带个汤,问要点什么主食时,他歪着头想了想,说有点想吃馒头,好消化。
明月又只好下楼买馒头,上来的时候,朵朵给她开的门,问云焕呢。她小胖手一捂嘴,指了指旁边的懒人沙发。
云焕又陷在里面睡着了。屋里的光线柔和,打在他脸上,在睫毛和鼻子下头留下阴影,安静宁和的像一幅画。
明月心下不忍,到底还是过去推了推他,说:“哎,醒一醒,起来先把饭吃了,吃过了你回去再睡。”
他打着哈欠挺身起来,双层的桃花眼因为疲倦挤出了好几道印子。他低头捏了几下眼睛,说:“就来。”
明月却仍旧蹲在一边看着他不动,他纳闷道:“怎么?”她一只手伸到他下颔摸了摸,说:“我一会儿给你刮胡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