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的心脏还在恢复期,走路会让她心率加快,粱箫不同意,故作轻松的说道:“妈妈没事,真没想到我的悄悄一下子长这么大了,妈妈现在还不赶紧背悄悄,以后能背得动你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粱箫的笑容有些苦涩,想起悄悄以前还是婴儿的时候那么小,突然就长这么大了,这五年她含辛茹苦的把悄悄拉扯大,真的很不容易。
这次出院后,她再也不用担心悄悄会突然晕倒,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
想到以后母女俩安逸的生活,粱箫休息了一下,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身后,霍锦笙跟上。
他刻意放缓了速度,故意配合着她的脚步慢步走。
她的背影那么瘦,这次来汉城他就发现她瘦了,脸色也有点蜡黄,看上去就营养不良,168的身高,远远看去就像一根竹竿一样瘦小,却坚强的支撑着悄悄的重量和行李。
每一步,都如此艰难。
以至于他随着她的速度,脚步也迈得有些吃力。
好心疼这样坚强的她,好想上去帮她抱悄悄,一想到她的冷漠,几次想上去的冲动最终被他压制下来。
以前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情,突然一股脑儿从脑海里冒出来。
她一个单亲妈妈,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不由的回想起半年前在东城,他故意让她丢了工作,为了钱,她卖戒指,甚至委曲求全的来霍氏找他追回项目,却被他一顿羞辱。
那些回忆就像黑白电影一样无声的在眼前浮现。
那时候的她,一定被自己逼入了绝境,才会走投无路的去卖肾……
后来……
霍锦笙已经没有勇气再往下想。
当他设身处地的站在她的角度去想的时候才幡然醒悟,他当时的所作所为有多自私。
所以,她的冷漠,是经过长时间的积累形成的自我保护的屏障,要想得到她的原谅并未一朝一夕能达成的。
霍锦笙前所未有的感到压力,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自己将要做什么。
粱箫背着悄悄终于离开医院,把悄悄放下来,一只手牵着她,行李放在脚边,站在马路边打车。
这个点正好是正午,阳光从头顶落下来,毒辣的阳光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她眯着眼睛,不停地向那些出租车招手。
也不知道今天运气怎么那么背,十几分钟过后,一辆空车都没有。
“妈妈,悄悄好热。”悄悄抬起头来,小脸颊都晒红了,鼻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附近没有大树,都是露天的,粱箫将她拉到自己的影子下面,一只手伸出来放在她的头顶,为她遮挡太阳。
“马上就有车了,我们再耐心等等。”
“好的。”悄悄也不闹,继续站在妈妈身边,突然觉得眼前忽明忽暗,她赶紧抓着粱箫的裤子,险些摔了。
“悄悄。”粱箫发觉她的异样,赶紧扶着她,弯着腰担心的摸着她的脸。
她的头发都汗湿了,脸也很烫,再这么晒下去就要中暑了。
粱箫心里一慌,她的身体还没好,又跟着她晒太阳,心里难免自责,她这个当妈的太失职了。
“妈妈现在带你回医院去。”反正打不到车,再等下去她真的会中暑,还不如晚点走。
悄悄抓着她的衣服,“妈妈,我不想回去,悄悄再也不想回医院了。”医院是她最讨厌的地方,病好后,她不想再进去了。
“悄悄,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梁箫很担心,抱着她准备走。
一辆车突然稳稳的停在她面前。
黑色车窗缓缓落下。
是霍锦笙。
粱箫皱了皱眉,抱着悄悄准备绕道。
霍锦笙赶紧下车,拦在她面前。
“上车,我送你回去。”
“不用。”粱箫冷漠回答,她才不要上他的车。
霍锦笙的目光落在悄悄身上,她无力的枕在粱箫的肩膀上,刚才他都看到了,若不是担心悄悄,他也不会贸然出现,霍锦笙拧着眉忧心的说道:“这个点很难打到车,你再这么等下去,悄悄真的会中暑。”
怀里的悄悄越来越虚弱,她比谁都担心,悄悄不愿回去医院,再这么等下去,真的中暑就麻烦了。
事关悄悄,再冰冷的心也有了突破口,霍锦笙诚恳的说:“这么大的太阳,你受得了,悄悄也受不了,她刚做完手术,就算你对我有多大的怨气,为了悄悄,咱们能不能先和解?”
粱箫没有动静,她也在犹豫,就算她想和他划清界限,悄悄也是她唯一的软肋,他正好抓住了她的软肋。
“妈妈。”悄悄眯着眼睛,在她耳边喃喃的念着:“悄悄好热……”
粱箫很难过,为了悄悄,她只好勉强接受。
霍锦笙高兴的帮她把行李接过去,亲自为她开车门。
车内的冷气扑面而来,冲散了她浑身的燥热,粱箫抱着悄悄弯腰,霍锦笙伸手,细心的放在车门顶的位置。
以前陆远也会这样。
同样的动作,换成不同的人,感觉也不一样。
粱箫就像没看到一样钻了进去。
关上车门后,霍锦笙绕到后备箱,将行李放进去。
然后上车。
车里面开了冷气,在外面晒得浑身发烫,粱箫坐进来的那一瞬间浑身感到好舒服。
悄悄的脑袋枕在粱箫的大腿上,中暑的迹象也得到缓解。
“喝点水。”霍锦笙从前排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并且贴心的把吸管也递过来。
粱箫皱了皱眉,心里在纠结,上车已经打破了她的原则,不想再接受他任何东西,哪怕只是一瓶矿泉水,拒绝道:“不用。谢谢!”
霍锦笙没说话,唇线紧紧绷着,将那瓶水直接塞到她手里。
“你不喝,悄悄也要喝。”
回头,开车。
粱箫看着手里的矿泉水,有些微失神。
他刚才的语气好像有点生气。
哼,勉强她上车,她还没生气呢,他生个什么气?
她已经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了,他这么勉强她有意思吗?
霍锦笙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刚才是很生气,他气的是自己一步步把她逼走,让她连一瓶水都不想接受。
悄悄睁了睁眼,看到粱箫手里的矿泉水,正好她口渴了,轻轻的说:“妈妈,我想喝水。”
粱箫对她的要求一向来者不拒,拧开瓶盖,将吸管插到矿泉水瓶,递到悄悄嘴边,悄悄吸了几口,身体总算好多了,粱箫也放了心,伸手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
“妈妈,我们打到车了吗?”清醒之后她发现自己躺在车里。
“嗯,打到了,马上就能回家了。”粱箫顺着她说,不想告诉她这是霍锦笙的车,以免刺激她。
悄悄弯起嘴角笑,“真好,终于可以回家了。”悄悄感到很安心,很快就躺在她怀里睡着了。
车内,突然变得很安静。
霍锦笙没说话,粱箫自然不会主动去打破气氛,她现在只想快点到家,下了车就不用再面对他。
突然想到什么,对着前排说了一句,“忘了告诉你,我家在清云路。”
既然送她回家,地址总要告诉他。
“我知道。”霍锦笙不假思索的说。
“你怎么知道?”粱箫抬头看着前排,语气很自然的防备,她在医院都一个多月了,他也不过刚来汉城不久,所以,粱箫很快就得到一个结论,“你调查我?”
霍锦笙沉默了一下,没有那么快回答,从她的语气就能听出她的不满,他不慌不忙的解释,“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这半年的生活状况。”
“了解我就可以调查我吗?霍锦笙,你还是没变,还和当初一样无耻。”梁箫突然就来气了,嘴里说着要对她好,想弥补她,背地里却调查她,她受不了被他当犯人一样的监视。
霍锦笙目光沉沉,压抑的说:“我没变,可是你变了。”
变成了一块冰,怎么捂也捂不热。
梁箫冷冷的笑了一下,阴阳怪调的说:“是啊,我变了,以前总是犯贱,现在不会了。”
霍锦笙的心突然被鞭子抽了似的狠狠地疼。
记得半年前第一次与她相见,他讽刺她:“梁箫,你还是没变,一样的下贱。”
如果时光能够倒回,他一定狠狠地抽自己一嘴巴。
车里的气氛又安静下来,也许是几句话说得不愉快,所以气氛有些压抑。
梁箫解气的笑了一下,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霍锦笙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观察。
她只留了一个侧脸给她,很容易看到她挺直的鼻梁。
她的五官还算端正,拼在一起不算惊艳,却很舒服,特别是她的鼻子,是整张脸最精致最好看的,流畅的线条,让她的轮廓分明立体,不像传统的东方女性那么圆润。
他以前就发现她的鼻子很好看,只是现在,因为齐刘海的缘故,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长相,自然也忽略了她的鼻子。
只能通过她的侧脸才能看出来。
霍锦笙突然说道:“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留齐刘海。”
她总是把她的一头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露出额头,自信又清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