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立本悻悻的,不敢吱声了。
眼见就进到三月份,可苦了傅冉,在裁缝铺做活不说,回家还得做活,洗衣裳,拾掇屋子,买粮买菜,廖娟把她使唤的团团转,不知道得还以为她受了虐待!
其实廖娟是怕她生不下来,硬劝她做活的。
“娘是过来人,这节骨眼上,越懒越遭罪,我听你高大娘说,乡下媳妇好些都是在地里就把娃生了,脐带一剪,还不耽误继续做活!”
傅冉苦哈哈的:“娘,要不我去乡下种几天地?”
廖娟拍大腿笑:“不用,家里有啥活,你全给做了就成!”
约莫真是做活起了用,还没到月中呢,傅冉就生了,肚痛那会儿,她正洗着满大盆的脏衣裳,冷不丁羊水顺着裤腿流一地,吓得她大声喊娘。
虽说日子提前了,好在大人都在,该准备的也都备好了。
颜立本慌不迭的去矿上借架子车,顺道知会亲家一声。
有傅燕的先例在,徐兰英冲在前头,紧赶慢赶跑到颜家,见闺女咬着嘴唇满头大汗,脸也发白,不由得心疼。
“冬雪她娘,搁哪生啊,该不是搁家里?”
廖娟急道:“搁啥搁呀,我可不会给人接生娃!”
还用说吗,宁可花点钱送医院,好赖能放心些!
很快,架子车推过来,傅冉强撑肚痛着坐上,两家子急急忙忙往职工医院去。
廖娟扶着傅冉的身子,察觉到她浑身轻颤,额上全是冷汗,不由心疼道:“疼就叫出声,没谁笑话,别硬忍着。”
傅冉摇摇头,没说话,其实好想哭,她想万岁了,怕一张嘴就哭出声。
到底是亲老娘,见她这副样儿,徐兰英道:“跟冬青说了不?”
话音才落,傅冉呜咽一声就哭了出来。
“哪来得及说呐,说了也赶不回来,先赶紧送医院再说。”廖娟心里也发酸,赶紧摸出手帕给儿媳妇擦擦泪。
颜立本叹叹气,把儿媳妇送到医院,叮嘱亲家看着,他自个跑到厂委,用厂委的电话拨通陕中铁建厂,说找颜冬青。
颜冬青眼皮子跳一天了,工友来喊的时候,他扔了手套就往厂委跑,气喘吁吁从厂长手里接过电话,才说一声,就听电话那头颜立本劈头盖脸道:“你媳妇儿生了,甭管啥娃,赶紧回来!”
“怎么现在就生了?”
“去医院没有?”
“疼不疼?”
一连串问大堆,颜立本太阳穴突突跳,冲他吼道:“我咋知道疼不疼!”
说完,砰地挂下电话。
颜冬青还紧抓着话筒,没回过神,这种情况让他措手不及,也让他生出几分无力感,隔这么远的距离,即便他现在插翅飞回去,都没法陪着他的小皇后。
他口口声声为大魏子民,又何尝为小皇后肚里的太子考虑过。
通往南州的火车早已经路过陕中,颜冬青没办法,只能转火车赶回,靠在火车座椅里,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耳边总是有断断续续的啼哭声,若有似无,忽远忽近。
火车缓慢而悠长的哐当,颜冬青耐心早耗得一干二净,一张脸阴得跟什么似的,哐当一天一夜,总算在早上六点多时在南州城停靠。
颜冬青下了火车,哪也没去,直奔矿区职工医院,昏头昏脑的往里乱冲,刚好撞上来送饭的廖娟。
“回了啊,啥时候到的?”
颜冬青似没听见廖娟问话,一边往医院走一边问:“什么时候生的?人呢?”
提起这个,廖娟止不住的乐呵:“人好着呢!生了个男娃!七斤六两呢!”
哪知颜冬青非但没喜色,还听得直皱眉,不大满意道:“这么重,是猪妖吗。”
岂不是要累坏他的小皇后?
作者有话要说: 黄桑:我媳妇吃那点饭,可全长你小子身上了!
太子:母后,这不是我亲父皇!o(╯□╰)o
第73章
“这么重, 是猪妖吗。”
颜冬青才说完这句,背上就挨了一巴掌。
廖娟气不打一处来:“混说啥呢!搁你媳妇跟前可不能这样说, 连个笑都没有, 咋地,还想让你媳妇生个啥出来?摆脸给谁看呐!”
颜冬青摸摸鼻, 一个屁没敢放, 跟他娘去病房。
七八人住的大通间,还没进去, 就听见里边好几个奶娃的哇哇哭声,吵得头疼。
甫一进去, 屎尿夹杂着红糖水以及母乳的味, 实在不好闻。
傅冉正手慌脚乱拍她的小太子, 小太子睡觉的时候她能陪他睡,一哭她就慌神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哟, 是咱家娃饿了!”廖娟快走过去,搁下搪瓷缸:“快给喂点奶。”
傅冉似没听清廖娟说了什么, 只是朝颜冬青看,眼里有惊讶,还有欣喜。
病房里人多杂乱, 颜冬青还是没忍住的拿手背碰碰她脸,低声问:“还疼不疼?”
傅冉冲他抿嘴笑,当着廖娟的面不好说什么,要是搁没人的地方, 一准要黏糊上去跟万岁撒娇作嗔。
即便两人啥话也没说,可光那眼神触碰,廖娟看了都牙疼。
娃在这哇哇哭,不靠谱的老子娘还能搁那儿眉来眼去,非要气死她不是?
“想说啥,回家再说,先给娃喂点奶,瞧这可怜样儿!”廖娟干脆把奶娃抱放到傅冉怀里,示意她快喂。
傅冉生产的时间虽然长,但还算顺利,没有出现大出血之类的现象,医生让她休息一会儿就回家。
病房里都是人,其他女同志喂奶的时候也不避讳,直接掀起衣裳就把奶头往娃嘴里塞,有生娃生多奶子垂得厉害的,连衣裳都不用掀了,直接让娃趴在肚皮上吃。
傅冉不大好意思,侧了侧身,挡住旁人视线。
小太子早就饿了,这会儿闻到奶香味,闭着眼往傅冉怀里蹭了蹭,张嘴就叼住奶头,一通猛吸,小脸吸得通红。
颜冬青挨床边坐下来,眼热的盯着看了会儿,还是真是一坨肉团子啊,肉多的眼睛都快挤没了,皱巴巴的像个老头,一撮胎毛黏在额上,瞧着脏不拉几的。
颜冬青没忍住,拿手指头戳戳肉团子的脸:“这小子,可真难看。”
一点没传到他的英明神武。
约莫是察觉到父皇嫌弃,小太子奶也不吃了,一张嘴,哇一声哭出来,害得傅冉手慌脚乱一通哄。
“三哥,不许这样说他,他还小,没长开呢。”傅冉埋怨看他,护犊子心切。
见小皇后这样,颜冬青心里头某块地儿止不住的汩汩冒酸水,长开了又怎样,肯定没他长得好啊.
不得不说,万岁对自己的盛世美颜还是很有自信的,他连大魏第一美男都没放在眼里,更何况是这坨眼睛都睁不开的肉。
可惜天不遂万岁的愿,小太子很争气,一天好看过一天,到第五天睁开眼时,一双眼水汪又明亮,翘翘的睫毛,小身子肉呼呼又奶白,就算有肉,也是肉乎的美男子。
眼见小太子飞跃似的巨变,颜冬青瞧着不爽,更让他不爽的是,原本属于他的小皇后,现在只盯着那坨肉瞧,吝啬给予他一眼。
就这样,出院后的某晚,在傅冉问他给奶娃叫什么才好时,颜冬青带着不爽的情绪,给他的小太子取了个小名。
“就叫猪剩吧。”
“...........”
对上傅冉带怨的视线,颜冬青咳了声,淡定而又有理有据道:“贱名好养活,你看冬雪家的羊羔,还有你婶婶家的狗蛋牛蛋。”
说完,还戳了戳小太子的脸,喊一声:“猪剩?”
小太子没搭理他,抬起小手把他手指推开。
颜冬青像是玩上了瘾,小太子前脚推开他手,他后脚又去戳他脸,再推开,再戳.
“三哥,您也太敷衍了。”傅冉拍开他挠腾小太子的手,不满道:“不许您喊他猪剩。”
颜冬青哼了哼,咕哝一句:“就喊。”
傅冉跟他急眼了:“不许。”
小太子似乎也很反对,冲颜冬青哭了两嗓子。
“您去别的地儿睡吧。”傅冉推他两下,赶他下床,把小太子抱转个身,背着他睡。
颜冬青非但没下床,还挤了过去,硬把娘俩挤到墙角,伸长胳膊一块搂住,幽幽怨怨道:“在你心里,到底是朕重要,还是他重要?朕回来几天了,你拿正眼瞧过朕吗?”
傅冉有些心虚,她是只顾盯着小太子看了。
“朕把你搁在心尖上,轮到你呢,把朕扔在角落里,早知如此,朕就该把他射在计生用品里。”
万岁只觉越说越委屈,忍不住的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
傅冉一个激灵,忙安抚他:“太子还小,离不开臣妾,您不好和他争风吃醋的。”
颜冬青凑过去吃她嘴,不要脸道:“朕也小,只有三岁,你说的。”
傅冉:“...........”
“朕重要,还是他重要,快说。”颜冬青不满意,咬她下巴。
“您重要,您更重要。”傅冉改哄他:“因为他长得像您,臣妾才爱屋及乌喜欢呐,是您的太子,臣妾才把他放在心尖上。”
“真的?”颜冬青狐疑。
“真的真的。”傅冉不迭点头,让他看熟睡中的小太子:“娘他们都说跟您小时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臣妾看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