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爱卿心里不约而同冒出一句话:日, 你妈。
有胆大的忍不住直接道:“万岁, 太子乃一国储君,叫蛋未免有些太...”
太有辱国体了!
此话一出,其他人纷纷附和。
“万岁,您三思啊!”
“老臣为官多年, 就没听过哪位皇子皇孙叫蛋!”
颜冬青摸摸下巴,正因为如此,叫蛋才独树一帜啊!
好在颜冬青不算昏君,懂得适当听取这帮老家伙的意见,退而求其次,把小太子的“蛋”改成“旦”。
反正还是一颗龙蛋。
时间飞逝,小太子已经坠地三年,粉雕玉琢的小模样,快把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稀罕死,小太子不仅模样讨喜,嘴还跟抹了蜜似的甜,在宫里混得如鱼得水。
只不过小太子也有他的烦恼,人小鬼大,早就知道父皇不喜欢他,起初还有一丢丢难过,直到有天,小太子四仰八叉躺在床榻上,拍着自己肚皮,日常三省吾身。
然后想通了一点,他又不是元宝,哪能让所有人都喜欢。
父皇不喜欢他不要紧,只要母后和皇阿奶喜欢就行啦,反正父皇最听母后的话。
意识到这点,小太子在他母后面前不是一般的会卖乖卖巧,无论寒暑,都会日日去他母后那里请安,还时不时爬上他母后的床榻睡个回笼觉。
傅冉对小太子是宠溺有余,教导不足,正相反,颜冬青对小太子是严厉有余,宠爱不足。
一国储君不好当,小太子才三岁,每日卯时必定起床,去太学里跟一帮贵族子弟上早课,上完早课才能去给母后请安,之后还要习武、骑马、射箭,一天忙活下来,可把小太子累得直吐狗舌头。
这还不算,每月皇帝还会亲自考核一次,每到这个时候,小太子都如临大敌,因为次次都挨训。
这次也不例外,小太子又挨训了,悬腿坐在春凳上,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眼泪珠子在眼圈里打转。
不就是没背出来《论语》么...
到底才三岁,要搁寻常百姓家,正是宝贝蛋一样宠着疼着的时候,哪像他,跟从外边捡回的野孩子似的。
“你母后不在,少在朕跟前扮可怜。”颜冬青低斥他:“头抬起来,继续背!”
小太子狠狠抽噎了下,自个拧了把鼻涕,磕磕巴巴背了起来。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
小太子背的时候,颜冬青就靠在椅上,眼含赞许,等小太子声音落下,才冲他招招手:“来朕这儿。”
小太子迟疑:“父皇,唤儿臣何事?”
其实是怕他父皇揍他。
哪知他父皇却将他抱坐在了腿上,反手给他擦擦泪,又拧了鼻子,问道:“委屈了?”
小太子刚止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可怜巴巴的点头。
可委屈了。
“怎么这样娇气呢。”颜冬青头疼。
小太子把脑袋靠在父皇胸膛上,扣了扣鼻,奶声奶气道:“皇阿奶说,儿臣像父皇。”
颜冬青没好气道:“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你娇气。”
闻言,小太子抬起头,颇为认真道:“那父皇都二十几的人了,为什么还要母后抱。”
一旁的顺公公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颜冬青余光扫过,顺公公立刻低了头,只是肩膀还在不停发颤。
平心而论,这世间没几人不喜欢自己种,尤其这颗龙蛋还是皇后辛辛苦苦生下,颜冬青自然喜欢,只是这颗龙蛋约莫天生跟他不对盘,要么拆他台,要么在皇后面前跟他争宠。
前者还能忍,后者就不能忍了。
是以,小太子每每想撒个娇跟母后睡,都会被皇帝提溜着拎出去,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小公主出生。
小公主刚出生那会儿,可把皇帝乐坏了,就差没在脑门贴上“朕有公主”这四个大字,逢臣便道:“皇后给朕生了个小公主呢。”
言罢,又苦恼:“朕给公主取个什么名好?”
众朝臣闭口不言。
取什么不重要,您高兴就好。
瞧这帮老家伙不说话,万岁不高兴了,摆着脸道:“说,太子出生那会儿你们不是挺能说的?”
这不是搞区别对待么!
老家伙们也怕惹了万岁,当即有人道:“自古江河流经之地必然土地肥沃,人丁兴旺,是为大吉,依老臣拙见,不如给长公主取名湾。”
颜冬青拍手,只觉这番话说到了他心坎上,他的长公主,必定要有水又有田。
颜冬青当即给小公主取名湾,并且加封千户,享亲王待遇。
他自个做完决定,还“顺道”问了众朝臣的意见:“众爱卿以为如何?”
众朝臣龇牙裂嘴,不免想起到现在连块封地还没有的小太子,默默为小太子点了支蜡。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齐声附和:“万岁英明!”
颜冬青听得美滋滋,他也觉得自个英明神武!
小公主满月时,颜冬青难得没抠门,自掏腰包大办了场满月酒,御花园摆宴,满朝文武几乎全到了场,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颜冬青是出了名的抠门皇帝,都没好意思跟人说,他的大裤衩还破了个洞,偶尔操办一次,朝野上下非但没人说铺张浪费,还颇有几分欣慰。
原来他们的万岁还是会花银子的啊...
御花园里张灯结彩,小太子穿团纹云锦,坐在离皇帝不远的位置,哈欠连天,小脑袋跟鸡啄米似的直点。
约莫是刚才喝的多,小太子点了会儿头,又觉肚皮涨涨,想尿尿。
一旁伺候的太监忙掌灯在前引路,带小太子去如厕。
哗啦啦,一泄如注,小太子抖抖小雀雀,拎着裤子出来,要随行的太监给他系腰带。
小太子倒不是缺手缺脚,而是今天穿的朝服太麻烦,他系不来,只能喊人伺候。
整好衣衫,主仆二人又拐回御花园,哪知半道上迎面走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前的是掌灯丫头,走后面正是祁国公的孙女。
两厢碰头,祁大姑娘微屈膝,朝小太子行了礼,声音里带了几分奶气:“太子殿下。”
小太子原本在抠鼻,见有人过来,才忙放下手,两只小手背在身后,特摆谱的嗯了声:“起吧。”
在此前,小太子并未见过祁大姑娘,加上今天进宫的朝臣家眷又多,小太子早已看花眼,这会儿才仔细瞧了两眼祁大姑娘。
这一瞧,竟觉莫名熟悉,迈开小短腿往人姑娘面前凑了凑:“妹妹叫什么?”
祁大姑娘抬了眉眼,抿嘴冲他笑,声音脆脆道:“五月,臣女叫五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