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辉怕他娘,忍着痛意从傅燕身子里拔出,本来傅燕都要到了,被折腾的没着没落,气得朝马家辉胳膊上拧:“我住不下去了!申请分房!明个就去申请,听没听到!”
马家辉也烦他娘这点,加上傅燕不停吹枕边风,心里也琢磨着申请房子搬出去住,要不想干点啥都放不开手脚。
转天早起,小脚老太太拉长着脸,走过去走过来冲傅燕直翻白眼。
傅燕也不是省油的灯,甩都甩小脚老太太,吃过饭,换身干净整洁的衣裳,挺着肚回娘家。
“呸!小妖精!”大着肚还想勾.引她儿子!
赶着周末,傅家人都在,见傅燕回来,只有贺寡妇拉她手问几句:“娃知不知道踢人?嘴壮不壮?婆婆待你咋样?”
傅燕好言好语的回应,末了瞧了眼正裁衣裳的傅冉,扶着腰歪屁股在炕沿坐下,对正纳鞋底的徐兰英道:“娘,我听说前院大伯因为车间爆炸的事被处分了?他可别是啥敌特分子吧?你们可得注意着点,别因为小冉,让咱全家都抬不起头做人。”
“这......”徐兰英脸上透着为难之色,大闺女说的她不是没想过,要真是啥敌特分子,他们家也跟着受牵连,往后去她家小子能不能念初中都是个问题.
傅燕仔细瞧着徐兰英神色,又道:“订婚又不是结婚,想退就退了,说难听点,咱家跟他家啥关系啊,犯不着为他受牵连。”
说着,她惊疑不定的看傅冉:“小冉,你没给冬雪她弟钻裤裆吧?”
傅冉搁下剪子,抬头似笑非笑道:“放心,我没学你,还知道什么叫羞耻。”
傅燕醒味过来,脸刷得通红,强辩道:“看你咋说话的,我这不是为家里好吗?”
傅冉懒得跟她说,直接对徐兰英道:“娘,咱们做人可不能忘本,没错大伯现在是遇到点麻烦,但他为人怎样,这么多年老邻居,你们不清楚?还有,您别忘了,我爹住院那会儿,是谁跟前赶后帮着,还想法子贴补咱家,您可别尽做些让人瞧不起的事儿!”
徐兰英张张嘴,竟说不出一个辩驳的字。
傅冉低头继续做活,不轻不重道:“反倒是你,傅燕,爹住院那会儿你干什么去了?你往爹跟前去过吗?给家里伸过手吗?现在倒来说为家里好,到底是为谁,你心里能没点数?”
傅燕没想到她这妹子现在嘴皮子耍的这么溜,一时找不到话回应,气道:“好心当成驴肝肺,算我白好心!”
“行了行了!”傅向前不悦道:“没影的事都瞎扯些啥!这事搁家里说两句就算了,出了这个门,啥话都不准说!”
傅燕委屈道:“我这是为家里好,爹你这话啥意思,我实话说了,要是以后真有啥,可别把我往里带。”
这话说的真让人痛快,不想再听她说话,傅冉“砰”得拍下尺丈,下炕就往外走。
“诶,你去干啥?”徐兰英不放心喊。
傅冉头也不回道:“去前院!”
她就是要做给他们看,怎么也不会跟颜家划清界限,颜家还有她的主子在呐,她怎么能丢了主子不管。
大概是她声音大了些,颜冬青刚好听见,推开窗户,就瞧见他的皇后气冲冲的样,跟小蛮牛一样扎进他家里,左右没人,扑到他怀里就道:“三哥,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颜冬青听得懂她话里意思,揉揉她脑袋安抚:“莫与刁民计较,自降了身份。”
傅冉轻轻嗯一声,竟觉得比颜冬青还委屈,低声道:“皇上,您放心,臣妾怎么都不会抛弃您的。”
颜冬青无奈:“得妻如此,是朕的荣幸,是大魏的荣幸。”
这顶帽子扣得有些大了,傅冉羞起来,不好意思道:“臣妾哪能受得起......”
“朕说你能,你就能。”
颜冬青搂着她拍了会儿,直到门口传来一阵咳嗽,两人忙放开,颜冬青还好点,傅冉臊得手脚没处搁,磕磕巴巴喊:“大、大伯......”
副食品店今天供应猪肉,颜立本去买了一斤,肥瘦相间,是块好肉。
“小冉,中午在这吃,一会你大娘买面回来,咱们包饺子!”
颜立本笑呵呵的,难得这丫头没嫌弃,还往他家来。
傅冉哎一声,没客气:“大伯,肉给我,我去洗洗,先剁菜馅。”
肥肉割下来留着炼油渣子,傅冉把瘦肉切成条,乒乒梆梆一阵剁,不多时,廖娟拎面口袋回来,手里还捧了颗大白菜,瞧见傅冉在,欢喜道:“哟,小冉也在啊,中午在这吃!”
傅冉又哎一声:“我帮您包饺子。”
说着,又使唤颜冬青:“三哥,你擀面皮。”
颜冬青:“...........”
廖娟噗嗤一声就乐了:“他要是会擀面皮,太阳打西边出来!”
这位主子到底是没动手,但也没再进屋,拖把板凳挨傅冉跟前坐着,就看着她包。
廖娟麻利的擀面皮,时不时瞧眼两个孩子,暗叹时间过得快,一眨眼,她家臭小子都春心萌动喜欢上人家姑娘了,还有冬雪那个让她操心的丫头.
外头颜立本在烧水,等滚水了,先下一拨进锅里,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几人吃得喷香!
正吃着,傅声立在门口,小声喊:“姐,娘让我喊你吃饭呢。”
这是煮了饺子吧,傅声嗅嗅鼻子,喊完之后挪不动脚,馋得差不点没流哈喇子。
“是傅声啊,快进来,让你大娘给盛碗饺子,一块吃点。”颜立本喊他。
傅声稍迟疑,还是进来了,颜冬雪和颜冬青岁数都比他大很多,他几乎不来颜家玩,乍一进来,还有点拘束,难得害羞起来,大口吃饺子,也不咋说话。
徐兰英本来是派他喊傅冉回家吃饭的,等了半天姐弟两没一个回的,端碗过去一看,想脱鞋底子抽人。
她咋就生了这两不省心的东西呢,水饺多精贵啊,让吃还真吃起来了.
“家里饭烧得多,快都回去啊。”
廖娟招呼她进来,笑道:“够吃,够吃,燕子她娘,也进来吃点!”
徐兰英先瞧眼二闺女,有点难为情,总觉着二闺女看她时,眼里带着谴责。
廖娟没察觉她娘俩之间的别扭,热情道:“又不是外人,快进来啊,还是.你觉着咱家碰到麻烦了,怕沾上事儿?”
徐兰英心里一颤,忙说:“不是不是。”
说话间,也就进来了,犹豫道:“冬雪她爹那事儿,矿上咋说了?”
廖娟叹口气:“还得等明天矿上开会,谁知道咋说......”
徐兰英不知道该说啥好,只能挑好话讲:“也别太担心,没有功劳有苦劳,冬雪她爹好赖就老职工了,厂委那边怎么也得讲点人情。”
周一大早,开大会。
厂委、工会、车矿间工人代表,满满当当挤一屋子。
作为事发时的两个当事人,颜立本和祁年阳也都在。
大会由梁矿长主持,他先简短说几句,接着就离心机爆炸事件发表看法:“这事咱们厂委跟工会私下商量过,爆炸原因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现在当着大家伙的面,我们给两位工程师个机会,让他们各说当时情况。”
这点没人有意见。
梁矿长环顾一圈,对颜立本道:“老颜,你是主要负责人,你来说。”
从离心机出故障,到去上海买零件,再到爆炸,除了最后一步他不清楚情况,前面没啥好隐瞒,颜立本都照实说。
关于爆炸,他做了两点猜测:“车间的工友也都知道,普通明火无法引起铀燃烧,特别是高浓度的铀,点把火放上去都不会有动静,所以排除任何人故意纵火。”
“引起爆炸,需要中子轰击,所以也排除车矿间普通工友。”
时下工人普遍文化程度不高,不少人跟徐兰英差不多,大字不识一个,别说中子了,如果不进厂,连铀是啥玩意都不知道。
他说这番话,无人反驳,大家伙皆松口气,人堆里的傅燕突然问:“大伯,你懂不懂啥中子不中子的?”
颜立本选择说实话:“我懂。”
众人又没再吱声,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该说啥好。
这时,祁年阳道:“我不懂。”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看向颜立本:“上次喊你去我家坐,我还问你中子的事,颜同志,这事你还记得吧。”
颜立本咬咬牙,承认:“记得。”
廖娟一旁听得快要气死,离心机爆炸可是要命的大事,她男人咋这样死脑筋,就不能抵赖说他不记得啊!
“祁同志,你说不懂,就是不懂了?!”廖娟忍不住开口。
祁年阳没有生气,笑笑说:“不信可以问问其他人,虽说我早年在苏联留学过,但并不代表我学艺多精,论本事,我比不上颜同志。”
此话一出,廖娟就知道她家老颜完了,这锅除了他背还能有谁!
果不然,有工友出声道:“梁矿长,这事该谁负责,还不清楚?!”
“从头到尾都是颜工程师在负责,颜工程师你说吧,是不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存心破坏咱们搞生产!”
“对,他祖上还是资.本家,谁知道跟外头人有没有啥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