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冉看了看他头发梢上的青苔,嫌弃的后退了两步,隐约能猜到他是怎么过来的:“你跳井了?”
国师拧拧衣摆上的水,露出几分得瑟:“回娘娘,您可能还不知道,臣是潜水的一把好手。”
傅冉不关心这些,皱眉道:“万岁让你过来了?”
闻言,国师心虚低头,没多时又悄咪咪抬眼看傅冉,言语中带了几分讨好:“娘娘,臣掐指一算,小太子上学是不是没人接送?小公主成天寄养在别人家,是不是很可怜?有了臣,这些问题将会迎刃而解,小太子和小公主必然会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臣将以最大的热情去伺候两位小主子,将以......”
傅冉头疼的抬手打断他:“跟本宫说没用,你跟万岁说去。”
一听要见万岁,国师还是有几分惧怕的,不为别的,就怕这位主子打断他狗腿。
国师两手合拢,垂在身前,露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儿:“娘娘,臣觉着您的泡面头真好看。”
傅冉:“...........”
是人都爱听好话,娘娘也不例外,国师耍起嘴皮子来,不是一般的溜,傅冉很快就着了他的道,把国师从空间里带了出去。
家里冷不丁多了个怪人,蛋蛋和湾湾都有些懵。
湾湾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点儿也不怕生,吮着大拇指到国师跟前,仰着小脑袋盯着他看。
“小公......”国师及时打住,蹲下来,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小宝贝儿。”
说话间,拍拍手要抱她。
湾湾突然害羞起来,扭开小身子不给抱,转抱紧她娘大腿,躲在她娘身后露个脑袋看国师。
一个不给抱,国师不气馁,要抱小太子。
蛋蛋躲瘟疫似的,忙跑开,惊疑不定的问:“你是哪来的啊?”
跟他姥姥说的水鬼一个样儿。
两个小主子都不待见他,国师有点受伤,想找他的万岁。
念曹操,曹操到,万岁推自行车回来了,自行车后座上挂了个面口袋。
“爹,咱家有水鬼!”蛋蛋蹬蹬跑出来,扯紧他爹的军大衣。
水鬼?
颜冬青皱眉,抱上儿子进屋,待看见屋里的“水鬼”之后,脸色铁青,咬着后牙槽道:“谁让你过来的。”
国师忙站起,掸掸衣袖,像模像样的给颜冬青行了个礼,接着没皮没脸凑过去道:“万岁,臣太想您了。”
不好意思,颜冬青不想他,只想杀了他。
约莫是感受到了杀意,国师忙先一步道:“臣有要事禀告。”
说这话时,国师收了吊儿郎当的样,眼中隐含忧色。
颜冬青看他眼,把懵逼的蛋蛋放地上,低声道:“跟朕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别看本座瞎几把忽悠,请记住,本座是干大事的人~
第103章 21号已更
书房里, 颜冬青冷脸坐在椅上,右手随意搭着椅子扶手,即便身上披的是件军大衣, 可还是坐出了大魏帝王的架势。
国师大人浑身湿哒哒的立在书房中央打颤,两手相叠, 垂在身前,缩头乌龟似的, 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的意思是朕跟皇后回不去了?”颜冬青额前青筋暴起,手摸上了砚台。
偷眼瞄到颜冬青手上动作, 国师忙抬手挡住脸, 颤声道:“臣的意思是您跟娘娘可以考虑在这儿寿终正寝,等百年之后,魂将归天,臣再将您跟娘娘的魂带回大魏, 所以臣,必须过来......”
哪怕被打死。
须知,玄门一派有种术法叫“移花接木”,国师大人并非全靠一张嘴忽悠, 确实有几分本事,当年也正是用这个法子把他自己从大大习送去大大颜年代。
只是国师大人是个半吊子,只会移花接木,不懂魂归原主。
即便空间的水井连通两个世界,颜冬青和傅冉能随时通过水井回大魏,可他们寄宿的肉身却不是真正的皇帝和皇后。
皇室历来重视血统, 颜冬青用着别人的肉身,断然不能再继承皇统,尽管两个颜冬青长得一模一样。
“万岁,还记得臣当初和您说的?”国师大人往前凑了凑,小心翼翼道:“随缘可破,随缘.啊!”
他话还没说完,颜冬青手中的砚台已朝他飞去,不偏不倚,正中那张白嫩俊脸。
下秒,两串鼻血哗哗窜下。
“万岁......”国师大人疼的想哭。
颜冬青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负手从他身边路过:“朕赏你的。”
国师大人顿觉蛋疼,还要硬撑着道一句:“谢主隆恩......”
啪。
万岁已摔门离去。
国师大人抬胳膊擦擦鼻血,莫名有几分心酸,想做好个臣子咋就这么不容易!
正难过着,有人扯了扯他裤腿。
国师大人低头,见是小公主,正仰着脑袋看他,白嫩的小脸皱巴到了一块儿:“痛痛,痛痛!”
国师大人咧咧嘴,把小公主单手抱住,空着的手胡乱抹抹鼻子:“不痛,不痛!”
小公主吮着大拇指盯着他看了会儿,打个奶嗝,突然凑过去,撅嘴呼了呼国师的鼻子。
一股子奶味儿。
国师大人僵住,就听小公主奶声奶气道:“呼呼不痛!”
国师大人那颗拔凉的心,瞬间被小棉袄给捂热了.
小公主坐在他胳膊弯里,又撅嘴凑过去呼了几口,然后喊他:“姨姨!”
“...........”
没错,打从第一眼见国师大人,小公主就以为他是个女的,还是个貌美如花的女的。
“乖,是叔叔。”国师大人耐心纠正。
“姨姨!”小公主坚持。
“叔叔!”国师大人两眼一瞪。
“姨姨!”小公主也来了气儿,大眼瞪圆。
外边,傅冉趴在门上守了老长时间,见颜冬青出来,担心的问:“三哥,是出什么事了?”
说着,她脸色一变:“有人造反?”
“...........”
颜冬青好气又好笑的捏她脸:“有你爹在,哪有乱子出?”
听他这么说,傅冉才松口气,世人皆知,大魏朝中有三霸,一霸是国师,一霸是皇叔,还有一霸是傅太傅。
别以为读书人有涵养,他们朝堂上干起仗来连皇帝都怕,也正因为这三人互看不顺眼,屁大点事都能揪出来摆台面上,才没人敢出幺蛾子。
外头雪还簌簌下着,颜冬青出去了趟,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件军大衣,线衣线裤,还有一双棉鞋,一股脑全丢给缩在铁皮炉前喝姜汤的国师大人,神色淡淡道:“换上。”
国师大人怀抱着军大衣,感动到无以复加,差不点挤出两滴泪:“万岁......”
颜冬青没眼看他这副娘们兮兮的样儿,抬手打断:“闭嘴。”
“...........”
换上线衣线裤,傅冉又给国师大人找了条颜冬青的灯芯绒外裤,让蛋蛋拿进屋给他。
蛋蛋听话的抱衣裳进里屋,见国师大人穿条花线裤,正坐在他床上晃荡着腿,蹬蹬跑过去,好奇问:“你到底从哪来的啊?”
国师大人视线从房梁上收回,比划了两下游泳:“从黄泉里游过来的。”
水井下通黄泉,能连两界,国师大人不算说假话。
可惜他低估了蛋蛋的理解能力。
“黄泉?黄色的泉水?”
“...........”
穿上灯芯绒裤,披上军大衣,国师大人捋了捋满头青丝,冲蛋蛋挑挑眉:“好不好看?”
蛋蛋扣扣鼻子,实话道:“像个老娘们儿。”
国师大人:“...........”
在蛋蛋眼中,只有娘们才留长头发,大老爷们清一色剃小平头,他爹就是小平头,瞧着可爷们儿了。
不过很快,国师大人的满头青丝就被傅冉一剪子咔嚓了,用橡皮筋绑着,搁在一旁的八仙桌上。
国师大人坐在小马扎上,脖子里挂了个破围裙,看看圆桌上的头发,奇道:“主子,您收这玩意儿干啥?”
傅冉还没说话,坐电视机前的蛋蛋就给他解惑了:“当然是卖给收头发师傅啊,两毛钱一把!”
说着,蛋蛋还学老师傅的吆喝声表演了段:“收头发,收头发辫子......”
国师大人愣了愣,立马接过吆喝起来:“回收旧菜刀,回收旧剪子......”
两人合作表演一段,都觉着满意,互视一眼,竟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意思。
只有湾湾,气鼓鼓的坐小马扎上,时不时抬眼皮瞅眼剃小平头的“姨姨”,老大的不高兴。
她要长发飘飘的姨姨,不要小平头的叔叔!
可惜人小没发言权,不管她高不高兴,姨姨都变成了叔叔,还是头顶着她溜马路牙子的叔叔。
身为土生土长的老首都人,国师大人如同一匹老马,成天头顶着小公主,手拉着小太子,瞎几把晃荡。
大冷的天,仍旧不能熄灭国师大人的火热之心,吃全聚德烤鸭,游天.安门城楼,去东来顺喝羊肉汤.
幸好他们刚搬来什刹海不久,跟附近的邻居还不熟,要不冷不丁冒出个陌生面孔,大家伙儿一准要怀疑。
不过傅冉还是有些头疼:“三哥,国师连个户口都没有,怎么办?”
这点颜冬青也想到了:“朕找时间给二柱通个信,农村户籍管得松,看看能不能给给他上个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