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话说的,这不是找着干仗么.
傅冉抬手就往万岁脸上抹了一把,糊他满脸面粉,恼道:“您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把面疙瘩全塞您嘴里。”
颜冬青:“...........”
不管蛋蛋愿不愿意上学,都没得选择,被他爹连拖带拽外加言语威胁弄去了幼儿园。
时下的幼儿园就是个四合院,约莫五百平方,有四间瓦房,面朝大门的正房是大班,左右两边厢房是中班和小班,再有几天开学,不少大人带孩子过来报名,蛋蛋扯着他爹胳膊,瞅东瞅西,完全提不起兴趣。
拿户口本报上名,颜冬青带他去了趟文化宫,苏联式红砖建筑,楼高三层,一楼有个室内游泳馆,二楼是图书馆和电影院,三楼有舞蹈班书法班还有象棋班。
走在文化宫里,到处是系红领巾的小伙伴,蛋蛋穿了件白色小汗衫,黑色劳动布短裤,脚上是塑胶凉鞋,因为还没上学,脖子里自然没红领巾。
蛋蛋的视线在小伙伴脖子上流连忘返,直道颜冬青问他:“你想学什么?”
如果有时间,很多东西颜冬青可以自己教他,毕竟大魏的皇帝打小就能文能武,到这里种地烧砖杀猪宰羊也都会,算是个奇才了。
“可以都不学么。”蛋蛋垂下脑袋,扣着手指头,他只想玩。
颜冬青凉飕飕看他:“不可以。”
蛋蛋哦了声,随便指指:“那学游泳吧......”
说完,还老长的叹口气。长大真的好烦。
把大的安排好,还有小的要管,湾湾还没满周岁,这么大的奶娃托儿所都不愿意收,傅冉又不能带她去上课,只能想办法请保姆。
这年月,保姆不多见,更不好找。
高雪梅带五月来串门的时候,傅冉顺嘴向她打探,问她有没有认识的愿意干带娃的活儿。
高雪梅想了想:“还真有,是原先给咱们公安大院扫卫生的大娘,手脚麻利,人也不错,回头我帮你问问!”
傅冉暂时放了心:“尽量快些,我后天得去学校报到,三哥也要开学了,到时候没人带湾湾。”
“回去我就帮你问。”高雪梅道:“不行就把湾湾送我那儿,我先帮你看着。”
五月跟蛋蛋差不多大,也该念幼儿园了,只是两家离得远,没在一个幼儿园,不过高雪梅打算也把五月送去文化宫,让她学个书法。
“哪能让你带湾湾。”傅冉摸摸她肚,笑道:“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小安哥还不得跟三哥干仗啊。”
高雪梅脸一红,怪不好意思。
祁瑞安嘴上说不要,真有了,比谁都高兴,怕闺女蹬到媳妇肚子,现在到晚上都是他带闺女睡。
他高兴了,可把小五月给烦死了,气鼓鼓的跟她蛋蛋哥哥道:“我爹老拿胡渣子扎我!”
蛋蛋哦了声,没精打采。
小五月看他:“蛋蛋哥哥,你咋啦?”
蛋蛋坐家门口,两手托着小脸仰头看天,四十五度角,明媚而忧伤:“我不想上学。”
提起这个,小五月也焉巴了,单手托着下巴,悠悠叹气:“五月也不想上学。”
上学有过家家好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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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雪梅没拖沓,回公安大院就帮傅冉打听了,很快把洒扫卫生的赵大娘领去傅冉家。
赵大娘老家在农村,男人死的早,就剩她跟儿子过日子,儿子倒也争气,考上首都的大学,不放心她一个人在乡下,干脆把她也带了过来,公安大院的局长刚好跟他们老家沾亲带故,帮着弄了个临时工,算是安顿下来。
赵大娘是个闲不住的,也想多干的点钱,高雪梅问的时候,她几乎没犹豫就应下了,答应白天过来帮忙带湾湾。
傅冉看她讲话透着爽快劲儿,人也和善,答应一个月给十五块钱工钱。
赵大娘是个实在人,摆手道:“我晚上不给你带娃,十块就够了!”
话虽这么说,傅冉还是要给她十五:“还要麻烦您再帮我接蛋蛋放学。”
赵大娘一听,倒没再推拒,爽快道:“成,我再给你们洒扫洒扫院儿!”
两下商量好,傅冉安下心来,放心去学校报到。
纺织技术学校离榆树胡同还挺远,坐面包公交要乘五站路,报到这天,傅冉一大早就起了,窸窸窣窣穿衣洗漱,颜冬青不放心,要送她去。
“三哥,我自己能行,你还得上课呢。”
颜冬青也起了,扭开头打个哈欠,悠悠道:“朕怕你走丢,被人拐卖到大山里给人当媳妇儿。”
真要那样,他们父子三个哭都没地儿哭。
不止傅冉要去报到,蛋蛋也开学了,该去幼儿园上课,七点钟开园,七点半上课,这会儿蛋蛋还撅屁股趴被窝里睡得正香。
傅冉把铁皮炉风门抽开,打算熬锅米粥,让颜冬青去喊蛋蛋起床。
新打的架子床,没刷油漆,蛋蛋自个睡一间屋,他爹进来的时候,还睡得昏天暗地。
颜冬青推两下,没动静,他没傅冉的耐心,直接掀了被子,两巴掌抽上去。
啪啪,小屁股被打得清脆响。
“快起了!”
蛋蛋正梦见自个抱着猪蹄啃,还没啃两口,就被打醒了,眯着眼从床上爬起,老大不高兴。
吃饭时还眯瞪着眼,一脸的不想上学。
可惜由不得他不去,吃过饭,等赵大娘过来看湾湾,颜冬青和傅冉先把蛋蛋送去幼儿园。
蛋蛋身上斜跨了个崭新的军绿书包,带子太长,差不点拖到地上,他一手拉爹,一手拉娘,拖着书包一路哼哼唧唧。
“蛋蛋不想上学......”
“不想上学就去拾破烂。”
“啥叫拾破烂?”
颜冬青抬抬下巴,胡同口的马路牙子上有个垃圾堆,苍蝇嗡嗡,不知哪家养的狗在上头叼吃的。
蛋蛋隐约明白了,他爹竟然让他吃垃圾.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本宫不要拾破烂。
黄桑:那就好好上学,考满分。
太子:压力好大,本宫要吃副猪脑补补o(╯□╰)o
第99章
约莫是真怕拾破烂, 蛋蛋还算乖,趴在课桌上不乱动, 铁皮盒, 铅笔,橡皮, 三线本都掏出来, 甭管会不会写字,架势先摆足再说。
傅冉和颜冬青在外看了会儿, 见蛋蛋没哭闹才放心离开。
纺织技术学校大多是女同志,年龄参差, 有十八九的姑娘, 也有像傅冉这样生过娃的, 校园不大,正对大门的是一栋三层红砖楼,两侧是平房, 有宿舍,有实验室, 样板室,还有食堂。
规模跟颜冬青的学校没法比。
傅冉有些泄气:“三哥,没你的学校好看。”
颜冬青两手背后, 脸上透着严肃:“你是来学本事的,不是图好看。”
说话间,他四下看了看:“朕倒觉着可以,先去报到, 报过到朕带你去买辆自行车,以后上下学方便。”
傅冉顿觉肉疼,花的又是她嫁妆.
有蛋蛋和湾湾在,傅冉没法住校,办的是走读生,公家每月补助十二块六。
办好手续,两人转去百货商店,买了辆凤凰牌自行车,不要工业劵,一百八十六块。
傅冉发现了,百货商店里的好些商品都免了票据,缝纫机也不要工业劵,蝴蝶牌,一百零六块!
对于傅冉来说,做衣裳怎么能少得了缝纫机,她在缝纫机柜台流连忘返。
颜冬青揉揉眉心,无奈道:“现在买了不好弄回去,先去看电视机,看好了,我借个排子车,一块拉回去。”
傅冉笑眯眼,没意见。
自行车缝纫机不要工业劵,电视机却要!
棕色的木头盒子,四四方方,前面是电视屏,右下角有个调台的转扭,傅冉新奇的摸了摸。
“北京牌黑白电视机,两百八十块,搭一张电视机票!”售货员笑吟吟报价。
傅冉又摸摸另一台稍大点的电视机。
“北京牌彩色电视机,五百六十块,搭两张电视机票!”售货员耐心十足。
五百六十块!
傅冉咋舌,太贵了!
颜冬青指指那台黑白电视机,让售货员开票。他手上有张电视机票,是他上半年帮实验室的教授完成铁路设计,老教授赠他的。
万岁这么豪气,最后付钱的还是小皇后。
当着售货员的面,傅冉没好说,等回榆树胡同借排子车时,才幽幽道:“万岁,您有算过统共欠臣妾多少钱吗?”
颜冬青摇头表示自己没算过:“朕是你的,朕的天下也是你的,还要跟朕计较这些?”
瞧这话说的.仔细砸吧,还是很甜的。
小皇后顿时没了意见,万岁更是将吃软饭吃出了心安理得。
为了生活方便,榆树胡同有个共用的排子车,保存在胡同尽头的马大爷家,跟他打声招呼就能借。
有了排子车,颜冬青把电视机和缝纫机一块推了回来,又花半天的时间把电视机装上。
虽说头十来年就有电视机了,但那会儿是抢手货,干部家庭才有,普通老百姓大多只听过,从没见过。
“这玩意儿得不少钱吧!”赵大娘还是头回见到。
傅冉哎了声:“可不是,两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