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个过去吧!”蛋蛋仰躺在床上扣脚丫子,鹦鹉学舌。
颜冬青扫他一眼,蛋蛋立马禁了声, 翻个身,改趴在床上拍妹妹睡觉。
“大河湾不行,那小河湾?”颜冬青退了一步。
大河湾和小河湾有啥区别.
傅冉不同意,轻声埋怨:“您就不能想几个靠谱点的名儿?”
为了小公主的乳名,傅冉没少跟她的万岁置气,当着蛋蛋的面,不好抹万岁的脸,等蛋蛋睡着了,掐他拧他捶他,把万岁打的连连告饶。
“那叫湾湾总行了吧?”万岁连连退步,快退到了悬崖边上。
傅冉轻哼了声:“您早这么说啊。”
早这么说不就不挨揍了.
男人大多带几分贱骨头,万岁也不例外,就喜欢小皇后对他又掐又拧又捶,跟挠痒痒似的,整得他酥酥麻麻。
“好了,不生气了。”万岁伸长胳膊,把小皇后连带小公主搂到怀里,哄道:“明早朕把尿布都洗了。”
傅冉总算笑了,怪不好意思的问:“打疼您没有?”
颜冬青轻落落的反问:“你说呢?”
傅冉小声道:“那我给您吹吹?”
吹哪儿?
颜冬青眸色暗了暗,抓住傅冉小手,带着往龙裤里塞去,明明动作很下流,说出的话却一本正经:“刚才就打到这儿了,快给朕吹吹。”
傅冉:“...........”
小皇帝没吹成,大皇帝倒是被打了出去.
大冷的天,万岁怀抱枕头,蜷缩在蛋蛋的小床上,孤枕难眠。
连着下了几天的雪,转天总算露了太阳,颜冬青站在水池边上给小公主洗尿布,因为下雪,积了一盆尿布等着洗。
蛋蛋拖着“老滚车”从他身旁路过,手里还攥个红鸡蛋。
“去哪儿?”颜冬青喊他。
蛋蛋停下来,把猪骨棒做成的“老滚车”拎在手里,奶声奶气道:“蛋蛋去找五月玩。“
妹妹出生八天,奶奶煮了红鸡蛋,他要拿一个给小五月吃。
颜冬青咳了一声,叮嘱道:“快点回来,我跟你说个事。”
蛋蛋长长哦一声,听话的快去快回,跑得小脸通红:“爹,干啥啊?”
颜冬青早把大木盆端放到了地上,还贴心的给蛋蛋找个小马扎,诱哄道:“爹有事,你把妹妹的尿布洗了。”
蛋蛋不疑有他,听话的坐小马扎上搓尿布,两只小手在搓板上直挠腾,搓得像模像样。
颜冬青站一旁看了会儿,见儿子知道把尿布先摊开,撒碱面,搓一搓,再摊开撒碱面,顿时放心了不少,进屋去抱闺女。
小公主这会儿正趴在娘亲身上吃奶,模样乖乖的,大眼睛眨啊眨,颜冬青只觉眨到了心坎上。
喂好奶,颜冬青接过小公主,熟练的给小公主拍奶嗝,垂眸打量小公主秀气的眉眼,忍不住喟叹:“真好,真好。”
这段时间,颜冬青最常挂嘴边的就是“真好”。
真好啥?傅冉搞不懂。
她哪知道颜冬青话里意思,生个闺女像你,就能见到你从小到大的模样。
要说颜冬青最遗憾的,还是让那劳什子表哥占了先机,要是能重来一次,万岁一定近水楼台先得月,让某表哥靠边站。
念曹操,曹操到,某表哥真的来了,只不过是来领闺女回家。
早上蛋蛋哼哧哼哧跑去高矿长家,乍一见到准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在,怪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把鸡蛋往小五月手里一塞,掉头就跑。
他跑了,小五月可坐不住了,早饭也不好好吃,扒拉几口面条,趁她爹娘不注意,偷偷跑了出来。
祁瑞安找过来的时候,两个娃正蹲在大木盆前搓尿布,一张搓板,四只小手直挠腾。
“蛋蛋哥哥,碱面碱面,撒碱面!”小五月搓的认真,撅着小屁股对门口,还没看见她爹进来。
蛋蛋先瞧见了,懂事的先喊人:“大伯。”
话音落下,又蹬蹬跑去搬马扎给祁瑞安坐,狗腿的不得了。
祁瑞安嘴角含笑,摸摸蛋蛋脑袋,对小五月道:“你娘让你回家把面条吃了。”
小五月摇摇头,两只小手仍在搓板上直挠腾,奶声奶气道:“不要,五月要帮蛋蛋哥哥洗尿布。”
祁瑞安无奈叹叹气,蹲下来商量:“吃过饭再来?”
小五月哼哼唧唧,避开祁瑞安递来的手:“不要不要。”
比起娘,小五月跟爹不亲,父女俩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每回见面还没熟络两天,祁瑞安又得走了,整得小五月就跟没爹的娃似的,要不是高雪梅哄她跟爹亲亲,她都不给祁瑞安抱。
“五月,听话。”蛋蛋挺着小胸脯,老气横秋的说她:“回家把面条吃了。”
小五月甩甩手上的水,拍拍肚皮,小脸透着为难:“可是五月都吃饱了。”
说着,又央求祁瑞安:“爹你偷偷帮五月吃了吧,别让娘瞧见。”
祁瑞安:“...........”
听见外边声响,颜冬青抱小公主出来看,见是祁瑞安,有些头疼。
虽然傅冉从没提过她的手帕交高雪梅到底嫁哪儿,但看到小五月之后,颜冬青就知道是谁的种了,小五月长得太像祁瑞安了。
来者是客,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颜冬青招呼他:“坐,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消息。”
人民日报给部分地、富、反、右、坏恢复声誉,其中就有祁瑞安。
大革.命浪潮席卷全国那会儿,祁瑞安被打成大汉奸,眼下上头登报给他平反,称颂他是人民英雄。
最快活的要数高矿长一家,说话都底气了不少,也不再避讳提祁瑞安的名,要是逢人问起,高矿长一准中气十足道:“可不是,祁瑞安,我女婿!”
眼下因为两个奶娃,颜冬青跟祁瑞安闲聊了几句,傅冉也出来了,瞧见祁瑞安,不免高兴,洗了搪瓷缸泡茶,招呼道:“表.小安哥快喝茶。”
叫得还挺热络。
颜冬青忍不住瞧了傅冉一眼。
傅冉当没看见,笑眯眯道:“有空跟大梅过来坐。”
祁瑞安笑应好,转眼看他闺女搓尿布的吃力样儿,不免就有些头疼,半真半假道:“五月,以后就留你在蛋蛋家住好不好?”
小五月想也不想就点头:“五月要给蛋蛋哥哥当媳妇儿!”
瞧这直白劲儿.
蛋蛋坐小马扎上羞红了脸。
说是这样说,祁瑞安跟高雪梅又哪能让小五月一直留在姥姥家,等过完年,两人商量着要把小五月带走。
恢复声誉之后,祁瑞安在首都安定下来,在公安局刑侦科,跟张志刚一样,专门干收集情报的工作。
祁瑞安刚跟小五月说要带她去首都,小五月就不愿意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五月要在姥姥家!”
高雪梅也哄她:“五月不是说想娘了吗?去了首都,天天都能跟娘在一块儿。”
小五月低下头,为难的扣手指,可是她也想跟蛋蛋哥哥在一块儿。
两人快磨破嘴皮子,也没能劝服小丫头,死活不愿走,差不点没把她舅妈鼻子气歪。
以前有高雪梅这个大拖油瓶在,现在又来个小拖油瓶死歪烂缠,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大年初三晚上,等小五月睡着了,祁瑞安干脆把她抱上火车,要不以她的犟脾气,醒着一准得哭闹。
年初四大早,蛋蛋和往常一样,来不及吃饭,嘴里叼着馒头去找小五月。
哪知道扑了个空,满脸失落的回来,馒头也吃不下了,到家也不吭声,自个蹲在后院墙角,对着盆喇叭花直抹泪。
可怜的小模样,可把老两口给心疼坏了。
“咱不哭了,以后爷爷带你去首都!”
“奶奶也带你去!”
蛋蛋谁也不想理,挪开小身子,继续抹泪,廖娟要抱他,也被推开了。
到晌午,傅冉来喊他吃饭,他也不吃,手里拿根棍头拨弄蚯蚓,脸上泪痕还未干。
傅冉叹叹气,蹲下来,软声道:“五月哪能一直住姥姥家啊,她爹娘会想她的,你说是不是?”
蛋蛋瘪瘪嘴,带着哭腔道:“可是蛋蛋也想她。”
“乖乖,不哭不哭了。”傅冉抱他,抚抚他脑门上汗湿的头发:“先吃饭好不好?”
蛋蛋犯了犟脾气,直摇头:“不吃不吃!”
沉甸甸的肉墩压在怀里,再一乱动,傅冉没抱住,差不点摔跤。
“让他饿着!”颜冬青出来了,直接把人提溜到墙角,沉脸斥道:“长能耐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倒想学别人处对象!”
说完,又冲傅冉道:“不许给他吃,让他饿着,饿他个几天!”
印象里颜冬青很少发火,板起脸来傅冉也有些害怕,人都被颜冬青推进屋了,心还悬在外头,总是不放心的趴窗户上偷看。
颜冬青倒是淡定,抱着他的小公主在傅冉面前瞎晃荡。
傅冉推开他:“您别挡我啊,烦人。”
颜冬青也朝窗户外看了眼,笃定道:“放心,饿不死。”
说完,低哼了声:“毛还没长齐全就惦记着娶媳妇,小混蛋。”
傅冉乜他:“那您呢?老混蛋?您还不是打小就惦记着臣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