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澄笑着点了点头,几个人终于从书房中走了出来,看到等在院子外的长华和胤禛,林如海的神情是说不出的纠结,空澄几人倒是轻笑一声,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空澄想了想,还是将长华和林如海叫进了院子,叹息着将当年的事情细细的讲了一遍,毕竟一知半解着,还不如不知道。空澄不认为长华或是林如海是守不住秘密的人,相反,有时候,对于聪明人,反而是他们成长上的最佳催动剂。
至于衡阳和司徒谦,则是被空澄赶去了曾经的赫图阿拉,有些东西,既然决定了掩埋,那么痕迹,还是不要再留下了。对于历史而言的寥寥数笔,野史杂谈,在当今这个时代,若是真的有一天被翻了出来,谁也说不准究竟是福是祸。哲哲死了,布木布泰也死了,但是满蒙的关系却永远不会断,当年的计划已经尘埃落定,既然现在没有人会记起,那么除了死去的那些人,无论是皇太极也还,多尔衮也好,都随风而逝吧,塙麟的存在,或许是致命的转折点,但是结果已经在如今展现了,那么,就不需要再度被人掘起,成为把柄或者是,导火线。
只是在林如海走后,长华却是出乎意料的留了下来,神色温柔中带着凝重。
“玛嬷,能再说说峯麒的事吗?”
对上空澄略微惊讶的神情,长华的语气中坚定执着:“孙儿想知道,当年究竟是怎样的心境,才会让玛嬷你选择了那样的道路,虽然孙子很庆幸,庆幸有玛嬷的到来,但是,塙麟的事情即使不会在玛嬷的身上重现,长华却想要知道玛嬷究竟是背负着怎样的感情。您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可以和您一起承担。”
即便有着释然,却依旧不会掩饰掉曾经的挣扎与痛苦。背弃了责任,背弃了国家,走上和自己的信念完全背道而驰的道路,无论有着怎样的出发点和理由,都无法掩饰决绝之前的锥心和悲痛。过去的自己无法参与,但是在今时今日,至少,记忆里的丰富纷杂的情感,我可以和你一起承担,一起带着共同的记忆,走向以后的道路。
长华的眼睛明亮而清澈,不再是幼时仿若星子般的明净,但是那样深邃的眼睛里,却有了真正坚定执着的温柔,这样广阔的黑色,是比星子更加包容的心胸。
空澄蓦地就笑了,心中有着酸涩,但更多的是涌动的欣慰和喜悦。当年的那个孩子长大了,却是和自己走的越来越近,越来越温暖,不是和他父亲一般冰冷的背离,真好,真好。
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林如海啊,我能说你今天如此悲惨的原因是因为雪眸我被另一篇文给虐到了所以在发泄么?嘤嘤嘤嘤,还我的教主大人啊,虐心神马的还不如虐身呢,雪眸虐点低的吐血啊,呜呜呜~~~
☆、87亲上加亲?
“哼,他们也就这点本事!”听完管家的奏报,猛地将茶盏扣在桌上,胤禛肃着一张小脸,冷哼一声。
“不过也亏得这些奴才们本事小,不然你是还嫌自己不够麻烦吗?”长华歪着头敲了胤禛一记,心下倒是感叹,这孩子明明是他带着的,怎么越发像衡阳靠近了,啧,这脸色,实在是不大精彩好看。
胤禛没想到会被自己六哥如此招呼,顿时呆了呆,摸了摸脑门,眼中却是划过一丝暖意。
“呵,绝子药,她们也真敢下,当真欺我林家无人了吗?”林如海眼中满是冷厉,愤愤的一拍桌子。若说林家直系,到了林如海这一代却是真的就剩下林如海一个,那些远在姑苏的林氏族人,不过都是西林觉罗氏的旁支罢了,这么多年,早就不算林家先祖的直系了。
“你倒是该庆幸了,”长华凤眸一挑,淡淡的开口:“若是他们知道你林家不仅仅是下官,更是满八旗,还是上三旗,你享受的可就不是这般待遇了。”
胤禛的眼中略略透出几分笑意,看着明白了的林如海那青白不定的脸色,毫无同情心的吐出几个字:“美人心计。”
贾家的心确实大了些,要说为了给自己女儿撑腰,在后宅使使手段,总归大家门户里,都有那么些糟心事儿,也不是不能容忍的。可惜就可惜贾家这手伸的太长,竟窥伺起了林家世代集攒的祖业人脉,这绝育药一下,就不单是后宅争宠的问题了,摆明了是要仗着贾敏肚子里的那块肉,将偌大的林家基业给吞吃了进去,他也真不怕撑死,一个小小的包衣家族竟有这般的野心,胤禛的眼神顿时一寒,联想到皇宫中随处可见的奴才们,可以想见,这后面又有多少的利益关系了。
“听说前几天贾府也有了个哥儿?”长华掩住唇边的冷笑,问道,
“据说衔玉而生,福泽深厚,京城里是传的风风火火,愚蠢之极。”胤禛冷冷的批道。平常人家里若有个特殊的,巴不得的藏着捂着,你以为你贾家是谁?不过一个包衣奴才,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你福泽深厚能大过皇家,可见是个目光短浅的?衔玉而生怎么就挑着你个奴才家里,不是个主子家,莫不是预示着你们有反叛之心,他日定可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或是更甚者可能登天一冲?说是灵童,又有谁能肯定不是妖异?眼皮子实在是太浅了,想来若不是皇阿玛心中还有疑虑,想要连根拔起,就凭你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张扬,就够尽砍九族了,真真是不知所谓!
长华倒是揶揄的看向林如海:“林大人心中该是松了口气了,这次幸亏诊断出来的是个儿子,否则的话……这时辰也未免太好了,亲上加亲,林大人怕是避无可避啊。”
林如海的脸色顿时更黑了。
没错,他林家无有长辈在,那贾府的老太君无论是身份还是辈分都摆在那里,此刻若是提出什么要求,他根本就没有理由推辞,这可是贾家正经的外孙嫡女血脉,想到日后贾家可能会有的结局,再想想自家女儿会沦落到怎样的下场,林如海顿时是气的眼珠子都绿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躲得了孕期,躲不过生辰。想到这里,林如海是真的要急了。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长华,你祖母可是空闲?”
长华摇摇头,叹了口气:“我说你真是关心则乱,这种事情还要劳烦祖母解决?”看了看四周服侍的,尽管站的较远,但总算还是林如海的亲信,顿时弯弯眼眸:“行了,这事儿你也不必忙了,我帮你解决。”
“六哥?”胤禛顿时一脸古怪的看着转眼又挂起了几分玩味的长华,这种内宅之事,他六哥真的能解决?怎么看都别扭无比。
“这种事情,用好了也是大有益处的,你还有的学呢。”放下茶盏,长华想了想,计上心头。
空澄居住的院子里。
“哦?你把这事儿揽下了?”空澄笑吟吟的看着长华,点点头,随手就将几块石子扔到了他怀里,对上长华欣喜的目光,好笑的指了指,“总算你是我带大的,你那点儿心思我会不清楚?你尽管去安排吧,总共这事儿要发作也有些年头要等,到时候再来验收你的成果好了。”
“是,玛嬷。”长华掂了掂手里的石子,想到那位一脸冷冰冰堪比衡阳的四弟,再想想在自己的安排下,日后可能会有的场景,顿时笑开了。长华此刻抱着好玩的心态,反正他也不耐烦让那些奴才们真的攀上了林如海的门楣,倒不如一次性的解决到底,林家嫡女的婚事,他可真不打算留给他那位老头子糟蹋人心。却不曾想到,日后这一安排的确是救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连他自己都笑叹缘分深厚。
想做就做,长华从空澄那里出来就拎上了小弟‘罗真’,兄弟两个踩着夕阳的余晖,大摇大摆的逛夜市去了。
兄弟两个走了之后,林如海又求见了空澄,两个人谈了什么,看林如海叹息出来的神情,就知道或许空澄的心情,也不会太好了。
长华这一忙倒是忙开了,或许是为了林家嫡女,或许是为了别的,总之一连半年,这位空少爷带着堂弟罗真倒是真真把江南给转了个遍。
“待到日后韦小宝回来,我非要狠狠地削他一顿不可!”长华猛地咽了一口茶水,愤愤的嚷道。
胤禛却是笑而不语,比起初到扬州时那副谨慎小心的姿态,少年周身的气息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竟是圆润流畅了不少,如果仔细观察,这窜高了的小少年的神态上,竟是隐隐有了空澄淡漠清冷的影子,摆脱了让长华郁闷无比的衡阳式冰冷,疏远却也尊贵,让林如海大为叹息,这要是回了皇宫,那位主子不变态度,那才叫奇怪了!
半年中,发生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虽然空澄身居在林府不出,但是有些布置总算开始慢慢的走向了它未明的轨迹。
韦小宝历尽艰辛,总算是在头发掉光之前在大不列颠堪堪站稳了脚跟,传来了第一封消息。与此同时,火器营的存在隐隐的触动了康熙的心理防线,半年里父子交锋,越见激烈。京城里暗潮汹涌,随着康熙三十年的到来,三阿哥越发的低调,隐隐有像大儒进发的趋势,对于朝堂政事是两耳不闻,不是钻进书房就是深入古怪隐晦之地,荣妃虽然平日里叹息不已,在后宫诸多交锋中,却也不见着急。大阿哥虽然一早成家,却是连连得女,明珠党和索额图一方争端不休,虽然大阿哥和太子无心交锋,但是隐隐的波涛之下,想要避过锋芒,却往往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