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澄站在洛园中,慢慢的看着天上飘来荡去的云朵,半晌才开口:“皇上真的是这么说的?以后再也不见了?”
“玛嬷……”长华眼眶发红,双手紧紧的握着,如果不是他此刻出不去,他真想好好的冲去乾清宫抓住那个老头子问个清清楚楚。
空澄叹了口气,摇摇头,唇角露出了几许似笑非笑的弧度,只是淡淡的,终究带着些苦涩:“既然他已经有了主意……火器营……长华,日后若是得空,就帮帮你二弟吧。”
她本来是听到了康熙遇袭的消息,想着将韦小宝还有火统、热武器的事情都交代明白,空澄自然知道康熙的心里不好受,只是如果不是康熙自己个儿想开了,别人的解释恐怕只能让这个帝王越想越发的偏激,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所以空澄只不过需要一个时机,一个开口的时机。纵然空澄心中淡漠,但是,有些事情如果是力所能及,空澄有何至于不开口?
事在人为,也要那个人肯听才能有所为。但是……
空澄露出一抹苦笑,命运,真的是个奇怪的东西,明明让她看到了一丝转机,却又在最后固执的沿着原有的轨迹走了过去。
这个世界,只有两个人是在命理之外的,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就是长华。
空澄的身形被这个世界的命盘所羁绊,当康熙出事的时候,空澄已经预料到了一些事情的开始。既然那个人不想听自己解释了,那么现在空澄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孩子了,她没有想到,事到最后,长华的命路竟然开始有所模糊。
自己终究要离开这座皇宫,哪怕无法离开这个时空,她也已经待倦了,想要四处走走看看了,那么长华要怎么办?如果离开的时候长华不在自己的身边……
阿布,不要让我失望,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要求。
空澄摸了摸长华这个孩子同自己仿佛的黑发,淡淡的笑了。对于这个孩子,她给了他生命,就绝对不会再度妥协!
皇宫的另一侧,阿布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房间,这是当年先帝在的时候,她住过的屋子,却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还在?
只是,阿布摸了摸手心里的玉佩,她依旧还是想要回去,回去那个小小的院落,哪怕自己心中有着太多的复杂的感情,但是阿布很确定,自己是真的想要看着那个女子,哪怕是那样淡淡的无波的眼神,阿布爱看!
只是,皱眉想了想,阿布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梁九功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作为小主子身边的老人,梁九功……
阿布达哈苦笑,安静的坐在绣墩上,心中有着不平,有着委屈,有着怨恨。曾几何时,他也曾在一界之隔的地方对着梁九功如此说话,但是如今,进不去洛园的却是她!她的心不忠她知道,但是既然主子您都不在意了,却为什么不允许阿布进去?长华只是个小孩子,比起他,阿布更有用!
阿布达哈死死的咬住嘴唇,想着曾经的几次,那个孩子看向自己的冰冷轻视的眼神,再联想到今天梁九功不同的神情,阿布猛的站了起来,然后看着窗外,缓缓的陷入了沉思。
如果有人看见,就会发现,那个方向,不是慈和宫,不是乾清宫,更不是洛园,而是……
作者有话要说:呼唤爪印,呼唤留言,啊啊啊啊,看着雪眸可怜的留言数目,好想哭啊,呜,都霸王我,小心不给糖吃,哼╭(╯^╰)╮
☆、61二十二年
慈宁宫。
孝庄笑眯眯的听完了康熙的说辞,神色颇为和蔼的说道:“这些国家大事啊,皇帝决定就好,玛嬷已经不中用了,这些事情啊,可是不想操劳咯。”
康熙闻言心中一惊,只是面上依旧神色如初,仔细的看了看太皇太后的脸色,最后发现老太太是真的没有异议,康熙随之垂下眼眸,心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嘴上却恭敬的答道:“既如此,孙儿还要多多仰仗玛嬷的提点呢,这样的话,玛嬷以后可千万别说了,这不是折煞孙子吗。”
孝庄顿时眉开眼笑的摇摇头:“好啦,哀家说过就算啦,皇帝有事情就去忙吧,不用整天惦记着哀家,哀家啊,还有许多人照看着,你就忙国事去吧。”
康熙点点头告退。
苏麻拉姑眼中闪过一抹不解,端来一碗**给自家格格:“主子,您若是……”
“若是怎么?”孝庄看了苏麻一眼,然后拍拍她的手:“他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哀家又怎么会不了解他。”语气一转,孝庄的声音中带了几分的笑意:“你啊,总是关系则乱,放心吧,皇帝啊,这事儿不用哀家操心。”
“怎么,还不明白?”孝庄看着皱着眉头的苏麻,站起来,慢慢地走到窗外,看着天上那悠远的景象,叹了口气:“苏麻,你还记得皇帝是怎么继位的吗?”
苏麻拉姑想到当年的那一番风波,顿时脸色一白。
“汤若望此人,即便哀家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说当年的事哀家的确是承了他的情,虽说哀家不知道为何玄烨最后会忽然和此人有了接触,但是后来若不是此人的威望犹在,或许……哀家一直想不通,为何当年福临会和那个人走得如此亲密,不过单是看现在皇帝的作为,可见,福临当年所想,确实要比哀家深远得多。”
“既然主子都说皇上对汤若望同样礼遇,又为何……”
“又为何到现在才想起洋人的那些玩意儿急着建造火器营?”孝庄笑了一声:“所以哀家说你不了解皇帝。玄烨比起他父亲,要更为的任性也更为的骄傲。福临可以苦心孤诣的忍耐那么多年,就为了如今的局面,苏麻,你说句实话,你可在玄烨身上看到此点?”孝庄摇摇头:“他虽然看似随和,可骨子里……你觉得‘名正言顺’对于玄烨来说有多重要?在这样一个皇帝的心里,你觉得,汤若望是更像恩臣还是……污点?”
“所以啊,哀家不急。”孝庄笑着又走回了屋内,看着苏麻说道:“哀家不急。哀家会亲眼看着皇帝是如何的嫉恨上火器营,一如当年除了鳌拜之后汤若望的冷遇,现在可犯不着和皇上拧着,哀家啊,可是有更重要的事儿。皇帝那个性子,哀家是知道的,他不过是一时的不服气罢了,时间久了,皇帝的目光总会转回到大清的土地上来的。洋人的东西,若是皇帝不知道其厉害方好,若是……你切看着,日后啊,定又是一番风波。”想到这里,孝庄的唇角不禁流露出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得意而又充满了讽刺。
孝庄深深地了解一个帝王的忌讳,带到日后康熙腻烦了,忌讳了,这个火器营可就不是保命的,就是催命符咯,沾者即死,怕还是好的。
只是,孝庄却万万没有想到,日后虽然一切的确如她所想,可这一把火却是烧到了她最为想不到的人身上。一语成偈,一语成灾。
当然现在的孝庄可不会在意这些,她正想着别的事儿,一个让她只要想想就会万分舒心的事儿。
更重要的事儿?苏麻惊讶的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对于之前说的那些事儿,其实苏麻并不是太过在意,她只要格格和皇上好好地,苏麻就没什么不满足的,不过,此刻苏麻的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联想到前两天先后见到的两个意料之外的人,苏麻突然觉得有些心颤,莫不是……
“稳住!”孝庄不满意的看了苏麻拉姑一眼:“你就是不相信哀家也要相信那两个人,既然他们两个都来了,那么就说明,没有问题,你慌什么?!”
苏麻拉姑飞快地低下了头,眼中露出一丝苦涩,看样子太皇太后这一次是真的等不及了,但是皇上的意思又岂是两个奴才能够摸得准的?虽说这些年下来,就是有眼睛的,知道的,都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家主子几次三番的挑拨,可是皇上确实是和西苑那里有了芥蒂。但是,主子恐怕永远都不明白,有了芥蒂并不代表着皇上就能够真的放下那一份亲厚的感情,主子怎么不想想,皇上就连主子自己都能够容忍若斯,那一位,又怎么会真的和皇上离了心,冷了情。
当初睡在慈宁宫会在梦中抓着自己叫额娘的孩子,长大了,也不是说变就变的。
主子,这一番怕是要失算了。主子怎么就不想想,这么些年过去了,西苑里的那位却依旧好好的,别说玄烨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就是福临,难道他精明若此却会不知道那位的存在么,既然连顺治帝都默认了那个人的存在,甚至就连佟佳仪容还有孝惠都在有意无意的帮衬着,那位重要性又岂不是可想而知?
只是,苏麻拉姑却无法说出一言。只因为她知道格格过的有多苦,她又有多么需要一个理由来发泄这些苦闷。福临不在了,佟佳氏也不在了,多尔衮已经被挫骨扬灰,就是皇太极,到死都不曾真的看格格一眼,格格的这些恨又要冲谁发泄?
西苑,如鲠在喉,不灭不快。
康熙二十二年五月,康熙帝下令建造火器营,命令在京官员协同造办。
毓庆宫中,太子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突然眼睛就是一亮,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白皙俊秀的痞子的面容,愤愤的咬了咬牙,已然十岁的太子握了握拳,冲出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