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无法确定,调查会很盲目,找不到方向。
然而身份确认上还是个难点。由于尸体完全白骨化,而且身上无衣物等辅助特征,死亡时间无法准确确定。而且死亡时间并不一定等于失踪时间,受害者可能是最近失踪,也有可能已经失踪多年,但最近才遇害。而且是否S市的人,也待确认。
“不过,最大的可能性应该还是S市人,但也不能排除其它可能。如果我是警方,第一步应该先在资料库中搜寻是否具有同类案件,以确定这个案子的典型性。”
唐少炎托腮蹲在她旁边,摇了摇头,说:“并没有同类案件,这点已经确认过了。警方目前正在排查S市及附近省份两个月内失踪的人口,看有无符合被害人特征的女性。”
嗯,果然他们能想到的,警方方面也想到了。
“凶手本来是可以等尸体自然腐烂或者加快腐烂,来获取骨架。但他偏偏要亲自动手割肉剔骨,要么是这件事对他有重要意义,他必须得这么做。要么,便是不想等。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可能留受害人太久,所以两个月已经是非常保险的范围了。”
“第二点,凶手的意图。”她在白纸的另一半区域打了两个问号,并用树状图在一旁引出分支。
“一件案子,涉及到一对母女,且犯案时间跨度超过十年。中间并没有同类型案件发生,那么凶手在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是有东西绊住了他,比如生病、入狱、出国……又是什么让他再下杀手?还是,这是一件有针对性的犯罪,时间、地点、人,这些要素缺一不可?”简以萌低声自言自语。
凶手在受害者死后把尸体剔肉磨骨,制成人体标本,甚至把母女二人的骨架合并,这个变态意图的背后是迎合他的某种精神幻想,是丧心病狂,还是理智至上,为了销毁证据,向警方挑衅示威,这是个问题。
她并没有真的见过被制成标本的尸体,只能基于唐少炎提供的线索,用非专业的角度尝试进行案件分析。凶手的行为模式到底是哪一个,或者是两者兼有,她无法得出确切的结论。
“缺失的是中指指节和左腿小腿骨,而补上了一截母亲断裂的小腿骨?”简以萌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再次向唐少炎确认。
唐少炎不明所以,还是点头。
“可不可以这样想?凶手想要的是女儿完整的的左腿大腿骨和中指指节,”她在火柴人处再度重标一下,“不想要的是母亲断裂的小腿骨?”
“那这样的话,他把那些东西……”这个想法很新奇却又意外地贴合,他忍不住开口。
“他是想重新组装一个人!”感觉自己摸到了真相的裙角,简以萌心加速了跳动,嘴角轻轻勾了起来,“一个符合他幻想的人!”
她在简笔画上补上了些细节,进行代入思考,“嗯,小腿骨断裂了,所以不完美了。不要了。中指可能因为某些原因缺失了。所以凶手要把他的幻想凑整齐,他就需要一具完美拟合的骨骼。怎么办呢?”
她压低了嗓子,呢喃着:“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母女之间的联系更贴近的吗?所以,他盯上了她的女儿。是的,只有她的女儿可以,其他人不行,所以才会没有同类案件!”
最后一句话,她好像整个人从迷雾里走出来,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声音越发的清脆动听。
“为了一具尸体,而杀了一个人?”唐少炎无法理解,揪着兔子的耳朵甩两甩,表示无法接受。
“变态的思维,不需要懂。”简以萌安慰他,低头在两个问号下再画了一个火柴人,标记上“凶手”,“那么,我们可以得出以下几个结论。”
“第一点,凶手真正的幻想对象应该是被害人的母亲,被害者只是幻想的替补。所以他得到了‘完整’以后,就不再需要‘替补’了。鉴于此,凶手的年龄应该和被害人的母亲差不多。”她估计了一下,如果当年是25岁左右,“大概是40~50岁?一个健实的中老年人吗?”
“第二点,制作人体标本没那么容易,步骤繁琐,需要专业知识。而且新闻上的图片显示尸体的骨骼排列看起来并无问题,尸体被摆成了拥抱的特定姿势也需要特殊的技术。所以,可以认为凶手不是第一次制作这种标本。鉴于此前无同类案件,可以推断凶手具有医学或者生物学背景。而分尸和尸骨储藏、钻孔这些步骤,即使隔音设施再好,肯定不能在商品楼内完成,所以凶手一定有独立房产。”
目前,纸上已经记着凶手的性别、年龄、生物学或医学背景、独立房产。
“第三点,彩虹立交桥是S市的著名地标。把制作好的骨架悬挂在正中央,确实有点像是挑衅警方。但是鉴于他可以潜伏十多年之久,我觉得‘展示’更符合他的行为模式。这应该是他的幻想的最后一部分——把他的作品,展示给大众。而他挑选的时机也很有意思,偏偏就是装饰灯坏了,而没来得及抢修的一晚。”
“所以,可以推断他有一定的文化背景,性格上冷静、善于潜伏,大胆之中,做事却极为谨慎,目的性强,缺乏同情心。鉴于他所选择的时间和地点,都不是随机的,而是计划好的。他很大可能是S市本地人,不过鉴于他的年龄,也有可能是长期在S市工作并已完全融入其中的外地人。只有符合以上特征,才会选取彩虹桥作为他幻想的最终舞台。甚至有理由怀疑,装饰灯的损坏和他有关。”
终于,干巴巴的“凶手”二字被浇灌了内容,逐渐显出了轮廓。简以萌长舒了一口气,胸腔中堆积了满满的成就感,补上了最后一点:
“这样一个谨慎又疯狂的人,加上年龄积累起的阅历,他的生活质量一定不低,甚至优渥,有一定的资产。”
唐少炎终于能插嘴了,托着兔子的肋下,举在她面前,摇晃着蹄子,说:“好厉害,所以凶手是谁?”
这个嘛。简以萌无辜地耸耸肩说:“我怎么知道?我连受害人是谁都不知道。”
唐大少爷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是在逗我吗?”
不知道的话,干嘛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所以,我们又回到原点了。”简以萌捞了个布丁放他手里,“这位可怜的女人到底是谁?”
……
少爷撕开了包装,一手端着壳子,一手蹂|躏兔子。简以萌照旧用笔撑着下巴,趴在桌上。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
“我们再想想,还有什么漏了?”她把整张纸举起来,从右看到左,再从上看到下。
等等,心脏!
“我只能说心脏貌似没问题,她没有心脏病。”不情愿地去仔细回忆那“惊鸿一瞥”,简以萌叹了口气。
见她那么认真,唐少炎一口把布丁吞了,也在努力地想,“呃……那只手臂上好像有点东西,但是当时都被血污盖住了……呃,我再想想。”
“好像是个纹身?”他瞥到手上的黑镰刀,灵机一动。
“我想想……”他从简以萌手中抢过了笔和纸,画了起来。画一笔,就咬一下笔杆子,纠结得眉头皱成了一团。
简以萌难得好奇心发作,凑过去看。然而,等他终于画好了,她已经不忍直视了。
“其实,你可以通过你的‘朋友’透露给警方,被害人手上有纹身,而且生日才过不久,这样应该能帮他们缩小范围。”为了不伤他的自尊心,她小心翼翼地说
“你怎么知道她生日才过不久?”唐少炎果然停下笔来,不纠结了。
“否则为什么凶手要现在才出手?他都潜伏了十多年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她用柯南般的“真相只有一个”的语气开口,“只有一个可能——必须是现在。他在等她长大,等她长大到她母亲当年遇害的年龄。在他的幻想里,时间是这样接续的,她们的骨头才能合二为一。”
“……”
唐少炎屁股猛地往后挪两步,抄起兔子挡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多?”变态的思维不是常人能理解的。想起当初看到她资料时的第一感觉,不会真是个变态吧?
简以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在情景代入啊。”
想着他可能听不懂,她就进一步解释:“就是在想假如我是凶手,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我会怎样做。然后就一步一步推理出来。”
她一直是用一个演员的方式去探索。如果能让现在的她再接触《黑夜中的恋人》,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演出一个更具有灵性的宁凝!
那么简单?唐少炎不信:“那为什么我想不到?”
这个问题好难回答……要不要直接告诉他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少爷:真相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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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码犯罪心理同人,有木有人支持啊?
☆、水落石出
试衣间,深色的帘子外5步远处,各式礼服裙按颜色深浅过渡一字排开,足足有十多件。稍外一点的移动架子处,安放着与之匹配的配饰,琳琅满目。
半晌后,帘子动了动,简以萌伸着懒腰从里头出来。刚结束杂志内页拍摄的她,换下了白鸥新一季的休闲女装,只披了件款式简单的格子衬衫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