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两个字再也不敢说出口了,赵骞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他有些失望地摸了摸狸花猫,心想,下回再找机会吧。
想到他素日说话的风格,陆微也不再介怀,又问:“那天在月西园把我和刘妤骗到水坞的丫鬟是不是王氏的人?”
“是,她当天就失踪了,林战这两天在跟踪王氏,应该很快能查到她的下落。”
“找到后能不能把人借我用用?”
“好。”赵骞不假思索。
陆微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人?”
“这个是应该问的吗?”赵骞有些紧张,那刚才他没问,她是不是生气了?忙说,“那我以后一定记得问。”
陆微忍不住扶额,跟他交流真是困难极了!他到底是怎么样拉起一帮人帮他做事的?就凭他说话这调调,十个人里头有九个得被他活活气死吧!
“怎么了,不对吗?”赵骞发现自己总算能看明白她的表情了——她现在不太高兴,忙追问道,“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我应该怎么做你才高兴?”
难道他是……想让自己高兴?陆微愣住了,为什么?
赵骞见她不说话,探询地望着她,目光专注,面色肃然,若不是陆微亲耳听见了他上一句话说的什么,肯定要以为这副表情是在审理什么重要的犯人。她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人,心想,还真是奇怪呀!
赵骞久久等不到她回答,忍不住又说:“你最好仔仔细细地告诉我,我才知道下次应该怎么办,要不然到时候说错了话又惹你不高兴,我也干着急。”
陆微有种微妙的羞耻感,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碰到过这种诡异的要求,要求教教他怎么不惹自己生气!她还有一些些气恼,难道非要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告诉他,他才知道怎么对待自己吗?就不能自己用心琢磨琢磨吗?她有那么难应付吗?
赵骞发现,她好像又不高兴了,因为她像海棠花瓣一般柔润的嘴唇又轻轻地抿了起来。赵骞默默地低下头,揉了揉狸花猫油光水滑的脑袋,心说,好吧,她不高兴我就不问了,我先好好养着你,等摸透了你的脾气,肯定就知道怎么对付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感情戏的部分可以叫做:男主他一直在脑补……
☆、私奔
王玉宁闹了大半个时辰, 最后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强行拖进房中关了起来。她满腔怒火却筋疲力尽,不得不安安静静待了半天,这才积攒起力气和精神,认真筹划起来。
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赵昱了,只要他肯娶她, 哪怕是生米做成熟饭, 那无论是王氏还是她家, 便都没办法把她拦在侯府门外了。所以, 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见到赵昱!
她立刻起身在妆奁里翻了一阵子,找出一支不戴的银钗子,又剪了一小角银子, 静静等着丫鬟进来送饭。
入夜时分,王太太身边的婆子打开门锁, 提着一个食盒慢吞吞进来, 把里面的饭菜一样样往桌上摆。王玉宁陪笑问道:“怎么是你送饭?”
婆子说道:“太太让我这几天服侍姑娘。”
王玉宁明白了, 王太太是怕她的丫鬟私底下帮她, 所以派了自己的心腹来盯着。她忙把钗子和碎银都塞到婆子手里,笑说:“有劳妈妈了,我想到院子里走走, 妈妈能不能通融一下?”
婆子把东西都塞到怀里,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可不行,太太吩咐过了,姑娘不能出这个门。”转身朝门外走去。
王玉宁再也控制不住汹涌的怒意。今天遭遇的种种不顺已经磨光了她的耐心, 此时见一个卑微的婆子也敢如此戏弄她,顿时双眼冒火,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杀了这个目中无人的老虔婆!
她来不及多想,抄起桌上的青瓷茶盘,双手抱着照婆子的后脑勺便是一下,那婆子一句话也没说,咕咚一声倒了下去,脑后慢慢渗出血来。
见到鲜血的一刹那,王玉宁只觉顶梁骨突然一凉,就像被人抽去了三魂六魄似的,手脚发软,瘫坐在地上半晌站不起来。
她就这样瘫坐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终于鼓起勇气,踉跄着爬起来关了门,收拾了一堆首饰细软,又翻出一张织花缎子的包袱皮想包起来,无奈两只手一直打颤,怎么也挽不好结,最后只得胡乱一卷,抱在怀里往外跑。
经过那婆子时,她极想去探探她是不是死了,到底因为害怕没敢去看,只哆嗦着扶着墙,慢慢往前院摸。
王家地方狭小,所有人都挤在一处住着。王玉宁的左边是她哥嫂的屋子,右边住着王太太夫妇和几个没成亲的兄长,若在平时,院里总是人来人往,仆人忙着干活,她几个侄子侄女跳闹着玩耍,但今日就像老天也要帮她一样,只听见众人在屋里说话的声音,院里竟没有一个人。
她边走便安慰自己,那婆子就算死了也是活该,谁叫她拿了钱不办事的,律法上还说下人欺骗主子是死罪呢,她只是砸了她一下,都不一定死。
这么一想,她心里好受多了,蹑手蹑脚摸出后院,刚踏上前院的石子路,忽然看见几个婆子说着话往后院去,眼看就要撞上,王玉宁手忙脚乱地往房檐下躲,看看婆子们走近了,忽然听见咣咣当当几声响,一个婆子说:“听着像是厨房,别是耗子打了碗吧?走去看看!”
几个婆子一窝蜂都奔去了厨房,王玉宁捂着狂跳的心口,悄悄从阴影里摸出来,撒腿往大门跑去。
黑漆大门的门闩又粗又沉,以往她根本抬不动,然而今天她跑到跟前才发现,门闩根本没插上!
王玉宁一阵狂喜,真是老天都要帮她!
她一把拽开松松的门闩,小心翼翼地将双扇大门拉开一条缝,轻盈地从中间钻了出去,门外是无边的夜色,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嗅到了金钱和尊荣的气息,她停顿了一下,立刻又飞跑了起来。
她素来有心,从王家到肃宁侯府的路一直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刚跑了一小会儿她就发现,跑不动了。素日要么坐车要么坐轿,她一个娇小姐委实支撑不住这种奔波之苦。
王玉宁扶着一棵树,气喘吁吁,就在此时,她忽然发现街角处出现了一顶轿子,她来不及多想,扬声叫道:“轿夫!”
那顶小轿很快过来了,抬轿的是两个身体健硕的年轻汉子,王玉宁瑟缩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深夜街头孤身女子叫顶来路不明的轿子有多危险,但此时轿夫开口了:“是王小姐?”
王玉宁吓了一跳,本能地说:“是。”
一个轿夫笑了,道:“我们是肃宁侯府的轿夫,刚刚送一个喝醉的客人回家,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王小姐要去哪里?”
“肃宁侯府,找二公子!”王玉宁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掀开轿帘坐了进去,吩咐道,“快走!”
轿夫利索地抬杆上肩,飞跑着奔向肃宁侯府,有那夜归的行人瞧见了,心中好生疑惑,谁家的轿夫跑起来如此威猛?简直像是操练多年的习武之人。
王玉宁一路掀着轿帘,警惕地打量途经的道路,将将快到时她高叫了一声“停”,随即跳下来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谁去叫二公子出来一下。”王氏肯定吩咐了家中仆人不许她上门,与其被王氏瞧见了扭送回王家,不如派这两个明显不知情的轿夫把赵昱叫出来。
轿夫答应着进了府门,王玉宁躲在暗处焦急地等着,过了许久,才看见赵昱拿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眯着眼睛四下张望,王玉宁再顾不得害怕,飞跑着冲了出来,一头扎进赵昱怀里,哭着喊道:“表哥,我差点见不着你了!”
赵昱被烈酒熏染得浑浊的眼睛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稀里糊涂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就见不着你了!”王玉宁哭道,“我爹娘收了媒人的银子,要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当继室,表哥,你快救救我吧!”
赵昱的酒一下子醒了三分。他的怒火慢慢升起来,沉声问道:“他们怎么敢?我不是说过会去找你吗?”
王玉宁心中气苦。他是说过会去找她,可也只是说说罢了,这两天她被关着出不来,难道他一个大男人就不能过去看看她?若是他肯去看一眼,王家也不敢这么待她,说到底,也是个不可靠的。
可是王玉宁知道不能埋怨他,眼下她飞黄腾达的全部指望都在他身上呢。想到赵昱素来爱逞英雄,她决定把自己说的更凄惨些,激发他最大的同情。于是哀哀地抱住赵昱结实的腰身,抽泣着说:“姑妈厌弃我,我爹娘本来就怕姑妈,又听王保家的说你得罪了二皇子,以后没指望当世子了,所以他们也不让我见你。我不管他们怎么想,在我心里就只有表哥一个!你才是这世上最好的!除了你我谁都不嫁!”
赵昱扔掉酒壶搂紧了她,涩声说道:“如今也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表哥,眼下怎么办?你救救我,我不敢回去,我爹娘说我再不答应他们就把我捆起来送到那老头家里。”王玉宁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把自己的处境说的更惨些,她挽起袖子,给赵昱看她上午跟王太太拉扯时留下的指头印,“表哥,这是我娘拿棍子打的,要不是我给丫鬟塞钱逃了出来,我就要被他们活活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