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顺路的……”暮晚一边被他往车里推一边说,“我住西区。”
“没事儿,喝多了绕会儿,”徐嘉霖说,“就当醒酒了。”
暮晚哑然摇头,这个徐嘉霖的个性跟他那个姐还真是相差甚远。
“你住这儿?”车停好后徐嘉霖探出头往里望了望,“这房子年代应该够久了吧,都赶上七八十年代了。”
“还成吧,”暮晚站在车外笑笑,“谢谢你帮我解除危机,也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本来这餐该由我请的……”
说好了暮晚请客,付账的时候服务员却告诉她已经付过了。
“让你请了下次就没有正当理由约你吃饭啦,”徐嘉霖笑得一派天真,“这条路没路灯么?黑漆漆的,我送送你吧。”
说罢也不给暮晚拒绝的机会,抠开车门就下了车。
“不用……”暮晚笑笑,掏出手机调开手电筒,“我都习惯了。”
徐嘉霖眉头微蹙,指指她手里的手机,“你平时都靠它回家?”
“算是吧。”暮晚说。
“要是哪天手机没电了呢?或者突然坏掉了机都开不起?”徐嘉霖说,“你是不是得摸黑呀?那多不安全!”
如果不是看这大男孩儿一脸阳光的样子,暮晚都快以为他有被害妄想症了,这一波波事故,她可从来都没想过。
“你想得可真够远的,”暮晚失笑,“哪有那么多意外,放心吧,很安全,你回吧,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
“能不能别再说了,”徐嘉霖面露不愈,“这一路连吃饭的你都说了不下八次了,再说就太没劲了。”
“好,不说,”暮晚在唇角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回吧。”
“我送你到门口吧,”徐嘉霖拍拍自己肩膀,“今天虽然没穿正装,但好歹让我也尽尽绅士风度什么的,怎么能让一女孩儿自己摸黑回家呢。”
暮晚无奈,只好在前头带路,石头铺的小公路没一会儿就到走头了,暮晚站在小区大门口冲他摆手,“安全了,绅士请回吧。”
“不请我上去喝杯水什么的?”徐嘉霖挑眉。
暮晚笑,“不太方便。”
徐嘉霖点头,“好梦。”
暮晚转身上了楼,心里却因为那句短短的‘好梦’激起了一圈儿小小的涟漪。
距离再次听到这两字已经三年多了,说话的人却变了模样,有种突然回到青葱岁月的意境,真真是物是人非。
李慧的婚礼来了不少人,大多是两边的亲朋好友,暮晚又是婚礼策划人又兼老同学,自然是一大早就去了现场。
慕辞心因为拍戏没能来,倒是让暮晚帮她随了份子。暮晚这是头一回跟流程,之前只看了不少方案,也跟同事去观摩了不少客户的现场,真真到她自己的客户时倒比那对新人都还紧张了。
好在流程一直都挺顺利,暮晚看也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跟李敏打了声招呼叫她多帮忙盯着点儿就去找新娘新郎去了。
李慧刚换好衣服,暮晚推门进去的时候屋里除了新娘还有张萌和两个她不认识的姑娘。
张萌眼尖,在她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她,忙招呼她过去,“漂亮不?”
“嗯,”暮晚细细打量了眼李慧,李慧属于那种江南的小家碧玉型,雪白的头纱下衬着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粉黛轻施朱唇轻点,倒有点儿小女人的韵味儿,暮晚毫不吝惜赞美之词,“真好看。”
“谢谢。”李慧笑着说,暮晚能看出来,这笑是真心的。
“这妆可是我画的,”张萌立马邀功,“刚准备办个小工作室呢,还以为咱们寝室的大明星能到场,能不能靠她的面儿介绍两个跟组的工作。”
“回头我帮你问问,”暮晚说,“接了新剧,刚进组,不好请假。”
“那就包你身上啦。”张萌一脸高兴。。
她们四个中,张萌是唯一一个跟其他三人没有嫌隙的一个,暮晚自然也不好拒绝,就算是慕辞心本人来了,估计也是她这种做法。
“我还得去赶下一场,很重要的,流程按照主持讲的走就行,我叫了贴心的同事盯着,”暮晚说,“新婚快乐,白头到老。”
白头到老四字不易,没有婚礼没有朋友祝福的她,也以为自己可以和那个人白头到老,这四个字说得跟写得一样简单,要做起来却很难。
暮晚去了趟洗手间,简单给自己补了个妆后洗了手准备去赶袁袤的婚礼,刚出来就跟拐角处一个人撞上了,暮晚穿着细高根儿,这一撞人就往后倒去了,好在那人手快急忙捞了她一把,这才避免了后脑勺砸墙的悲剧。
暮晚心里装着事儿,突然被人这么一撞自然没来得急反应,直到自己安全了才惊魂未定的拍拍胸脯,“谢……”
那声谢终是在抬眼看清救她那人的脸后没能完全吐露出来,看那人表情也是一脸惊愕,并不比暮晚的吃惊少多少。
暮晚忙站直了身体,理理衣服拉拉包带,怎么也没想到,她跟张烁会在这种情况以这种方式再次相遇。
“你……”
两人几乎同时出口,却又尴尬的同时止了声,气氛倏然间变得异常诡异。
最后,还是暮晚大方的抬头,“真巧,也来参加婚礼?”
张烁愣了一会儿,听见暮晚的声音后才回了神,面上有些难看,好在该有的礼貌微笑还是有的,“是,你也……是吗?”
“当然,”暮晚笑得大方得体,“我们曾经是最要好的朋友,她结婚,我怎么可能不来。”
这话一出后,气氛可以说是瞬间凝到的冰点,张烁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努了努嘴好半晌没能说出话来,可能还在震惊里没能回神。
“我以为,”良久后暮晚启唇轻笑,“新郎会是你。”
这话有道不尽的心酸,暮晚也曾以为,自己的新郎会是眼前这个人,可惜他们终究有缘无分。
不管当初那场捉女干是顾淮南蓄谋以久主导的也好,还是张烁逃不过那点儿男人都会犯的错也罢,她跟这个人都在那时画了句点。
“没……”张烁勉强笑了笑,笑容有种说不出的沧桑苦涩,“那天……过后,没一个月我们就分手了。”
暮晚张了张嘴,终是没能说出话来,她没想到他们居然在那么早以前就分手了。
“结婚了吗?”暮晚故作轻松的想换个聊天方式。
张烁摇摇头,“我过不了自己那关。”
暮晚沉默不语,这个答案是她所没想到的,男欢女爱固然正常,分手的男女各自寻求自己的真爱也属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四年后的张烁却给她来这么一句。
如果这一句能早些跟她说,如果这一句能在他跟李慧滚上床之前就想到,会不会所有的一切都将不一样?
“分手后我也想过来找你,求你原谅,”张烁自嘲的笑笑,“可惜那时没有勇气,我去了别的省实习,再准备回来找你的时候,却得知你已经结婚的消息。”
暮晚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戏剧,在听到张烁的这番话时她甚至是有点儿恨的,如果他早些来寻求她的原谅,她是不是就不会嫁给顾淮南,自己就不会有这么一堆事了?
可惜世间事往往是没有如果的,暮晚只好回以怅然一笑,“造化弄人。”
是了,造化弄人,不管是她跟张烁也好,顾淮南也罢,都逃不开这么一句造化弄人。
第086:他以为他是谁
坐上去袁袤婚礼现场的出租车,暮晚的心情很复杂,像一个个被杂乱排列的音符,乱还一直在跳。
跟张烁的见面是她所没料到的,这个男人承载了她所有的年少懵懂和青春岁月,她曾动过心,也曾被伤得遍体鳞伤。
赶到场地时婚礼已经进行到尾声了,上车后不久就接到了徐嘉霖的电话,问她出发了没,没想到刚下车,就看到等在会场问口的人,暮晚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
“不是说又忙又累么,还有空出来迎客呢?”暮晚忍不住调侃他。
“伴郎的工作不就是这些么,”徐嘉霖笑笑,“美女前来,当然要亲自迎接。”
暮晚对他的花言巧语不甚在意,跟着他进了会场,不得不说,一分钱一分货,袁袤的婚礼排场很大,用的东西也都是好的,再加上像画报里走出来一样的男女主,效果自然也不一般。
被徐嘉霖领到观礼席上坐下,台上主持人正宣布两人交换对戒,暮晚坐在暖阳下,海风拂面,耳边是清晰的虔诚到另人喟叹的誓言。
女人就是这点不好,一遇到点儿事儿就喜欢伤春悲秋的感念一番,暮晚是个平凡到世俗的女人,自然也逃不过这一劫。
婚礼是她一生中最梦寐的东西,结婚的时候因为顾淮南一句‘事业刚起步妈又中了风’而没能大肆操办,两人去民证局领了证后就请了裴钦等一干同事吃了个再简单不过的便饭。
不管是女人也好男人也罢,对自己一直想要却终究没能到手的东西垂涎不已,而此时,看着台上笑得灿若星辰的一对新人互相交换着对戒,暮晚心里一抽一抽的酸涩像决堤的潮水,哗啦啦冲向不知明的五脏六俯。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如果公司做好了,顾淮南会不会补给她一个意料之外的婚礼?可惜,没能等这些幻想成为现实,他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