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固然是不错,”袁袤食指在桌面轻敲,发出一下下轻微而细小的敲击声,这一下下却似鼓点般敲进暮晚心房,“可费用却比教堂高了不止一倍,一场婚礼而已,怎么办不是办,何必花那么大力气呢。”
“的确,您说的也有道理,可婚礼不是儿戏,一辈子有可能也就这么一次,谁不希望留一个美好的纪念呢?”暮晚笑笑,说,“而且,以您的这身打扮和气度,并不是会因为省钱而做出任何退而求其次选择的人呢。”
袁袤看着眼前这个收放自如、条理清明的女人若有所思,半晌后轻笑出声,“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你的会面吗?”
暮晚老实的摇头,她是真不知道,所以昨晚挂断电话后又接到这个说可以赴约的消息也是吃了一惊。
“暮小姐口才还是算不错的,不过你的这一堆理由并不能成为我就此放弃教堂方案而像你说的选择海边方案的理由。”袁袤说。
对方这话一出,暮晚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看来自己火候果然是还差了一大截,是她太冲动了。
“不过……”袁袤打量了下她的表情后又道,“但却有另一个理由让我今天来。”
“什么理由?”暮晚疑惑。
“你运气不错,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跟朋友正好在外面开单身告别会,”袁袤说到这儿笑了笑,“接你电话的时候正好我一哥们儿也在,听了你名字说是熟人,让我出来见一见。”
暮晚眉头皱更紧了,她认识的人很有限,何况是男人。
她打量了下对面的男人,能有这种哥们儿的人会是谁呢?
脑海里唯一冒出来的两个人几乎是在刚冒了个头就被打散了,顾淮南是肯定不可能的,裴钦就更不可能了,这人一向是听顾淮南指挥的,那就只剩钱坤了?
那岂不是又欠了他一个人情?
“我那兄弟似乎很在意你,女朋友?”袁袤嘬了口咖啡,状似不经意的问。
“不不不,”暮晚忙摆手,“不是的,您误会了。”
她跟钱坤怎么可能是男女朋友,要不是乐天和宁乐这层关系,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认识的,而且钱坤心里的人极有可能是宁乐,他俩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
“啧,”袁袤轻叹一声,“看来我还真是误会了,暮小姐别介意啊。”
“不会……”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暮晚没想到这个客户居然是钱坤的朋友,而且还明显误会了他们俩的关系。
“实话跟你说了吧,”袁袤说,“一开始我就没看到你们公司,你们公司策划算不上最好东西也算不上一流,我这个懒得很,你们公司是第一个找上我的,我也懒得去什么货比三家了。”
暮晚没想到这个袁先生这么诚实,只好笑着点头,“是,我们公司也是近两年才开始民转入婚庆这个行业的,其实前期一直是以红娘为主的。”
“专业度相对别家公司肯定也不行,但贵在态度好,所以我才没挪地儿,”袁袤继续说,“我欠了我那哥们儿忒大一人情,老婆还是他帮我追到的,所以就为这,也得卖他点儿面子,所以才造就了我会出来见你一面。”
“那真是太感谢了。”暮晚忙说。
“感谢的话,我就算了,你跟我那哥们儿说去吧,”袁袤起身站了起来,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面子呢我也就一卖到底了,回头我会给那边去个电话,顺便也定下来了,日子就明天了,也拖不得。”
暮晚一听,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忙站起来,“那太谢谢您了。”
“婚礼你也来呗,就当多交个朋友。”
暮晚笑了笑点头,算是应了。
袁袤走后暮晚就急匆匆回了公司,联系场地安排等事宜,一切弄好后饭点儿都过了。
“从回公司就脚不沾地了,”李敏从抽屉里拿了个面包塞给她,“肯定饿了吧?”
“饿也值得,”暮晚拿过面包咬了一口,看了眼周围吃饭还没回来的同事的空位,笑眯眯的小声道,“单子搞定了,教堂婚礼如期举行。”
李敏眼睛亮了亮,“真的?”
“嗯,”暮晚点头,“快把你手里这饭盒放了,请你出去吃,咱边吃边聊。”
暮晚把约客户出来详谈的事儿跟李敏说了个大概,李敏听后冲她竖了竖大拇指,“真有你的。”
“还得谢你给我号码,”暮晚给她碗里夹菜,“不过,以后这种事儿还是别干了,被公司知道了不好,虽然算不上抢客户,但这客户明显是市场三部的,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我当然知道,当时也是看你着急喽,”李敏说,“我在公司又没什么朋友,大家看我专科毕业都不太愿意搭理我,干的也是杂工,就你愿意搭理我。”
两人一来我往的说了会儿话,暮晚才想起来,这事儿成是成了,还没给人去个电话道个谢,要不晚上请他吃顿饭得了?
钱坤这会儿应该是刚起,那边叮叮当当一阵儿响,听着像洗脸,晚上酒吧营业晚,白天睡觉就没个准头。
“今天谢谢你啊,”暮晚说,“晚上我请吃饭,赏个脸?”
钱坤那头先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接孩子吧?往常不也常接么,今儿还上升到请吃饭这高度了?”
“装什么呀,”暮晚老实不客气的揭穿他,“这忙虽然是顺便的,但怎么也是我欠你人情了,说吧,想吃哪家儿呀,不过事先声明啊,贵了我可请不起啊。”
“不是,你先等等,”钱坤问,“不是感谢我接乐天呢?”
“嘿,装什么呀,我客户那事儿,不是你给摆平的吗,”暮晚好笑的说,“还你人情呢,不要我可就不请啦,铁公鸡要拔一次毛可不简单。”
“你搞错了吧,”钱坤有些郁闷,“虽然我还是挺想好好宰一宰你这铁公鸡一顿的,可这事儿你可能真搞错了,我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暮晚也郁闷了,电话挂了还没整明白。
李敏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咋啦?”
“我打电话给我朋友,准备谢他呢,他跟我说这事不是他办的。”
李敏愣了两秒,坏笑道,“追求者。”
“别瞎说。”暮晚有些摸不着头脑,要说男人,她身边接触最多的也就这三位了,最贴切的钱坤都给排除了,那还会有谁?
这事儿一直困扰了暮晚一天,直到快下班儿的时候,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这种电话多了去了,暮晚只当是客户,用极公事化的语气接了起来。
“暮小姐?”
那头传来一个好听的青年音,暮晚愣了一下,“是我,请问您是?”
“别这么客气,我不是你客户,”那男人笑着说,“我可是等了好久呢,也没见你打个电话过来,欠我的那顿不会是想赖了吧?”
暮晚愣了愣,眉头轻蹙,对这人的话完全没印象,“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啧,这记性,”那头传来一声叹息,随后又道,“我徐嘉霖,不记得了?”
暮晚这才恍然,不免直接把疑问给说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给你忙活了半天要个号码不为过吧,”徐嘉霖笑笑,“我可是等了一天你打电话过来感谢我呢,硬是没给等到。”
暮晚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帮了她大忙的人会是徐嘉颖的弟弟徐嘉霖。
第085:物是人非
“很意外吧?”徐嘉霖切了块牛排丢进嘴里,“巧了,我也是。”
暮晚真觉得挺诡异,差点脱口‘这是不是你姐安排的’?因为她觉得,除了这样的理由,实在是太巧了。
“别那么看我,我真没想到我哥们儿接那电话是你打来的,”徐嘉霖一脸无辜,“我连你在哪儿上班儿干什么都不知道。”
徐嘉霖的表情让暮晚信了,表情可以变,但眼底的真诚变不了。
她这才有些释然了,端了一旁的水敬他,“以水代酒,谢了。”
“哎,这也太随便了,”徐嘉霖一脸愤愤,“水是水酒是酒,这怎么能代呢。”说罢也不给暮晚反应,转头叫了服务员,不一会儿漂亮的女服务生就拿来了一瓶红酒。
暮晚笑笑,“帮了我这么大个忙,是该喝。”
两人你来我往的聊着,却全然没提那天手帕上的电话号码一事,闲聊过程中暮晚才得知,那个袁袤是徐嘉霖的大学好友,那时袁袤看上一姑娘,但迫于性格内向不敢出手,还是在徐嘉霖的帮助下拿下的,后来三人一块出国留学,关系就比以前更好了。
“那你肯定得是伴郎喽?”暮晚漫不经心的问。
“可不是,”徐嘉霖一脸头疼,“累得要命,就是个当苦力的,听说他还邀请你了,去吗?”
不为别的,就单是袁袤临时改变主意这事儿上,暮晚作为感激,也不得不去观礼送祝福的。
没曾想要喝酒,暮晚只好给钱坤发了条短信,说自己不方便去接乐天了,钱坤早就习以为常似的,非常乐意的回,“干脆给我养吧,我挺乐意的。”
暮晚没理他,想了想准备叫代驾,一旁的徐嘉霖扫了眼她的小smart乐了,“算了吧,代驾见着你这坐骑都不敢代了,”说罢也不给暮晚拒绝的机会,拖着她走向自己的车,“我有司机,顺路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