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躺下没多久就感觉有些不适,眉头不自觉轻轻蹙起。
之前一路都挺紧张,胃里的不适感就被自己给忽略了,这会儿放松下来,这才觉得胃里一阵阵钝痛袭来。
侧身躺了一会儿,那种隐隐的痛楚并没有减轻多少,她干脆坐了起来,微弯着腰用拳头死死抵着胃。
她没有手表,也没有手机,不知道过了多久,度秒如年的时候,胃里才没之前那般痛了。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眉头轻蹙间起身下了床。
忍着不适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儿也没找着饮水机,想了想抬脚往厨房走去,她没有心思打量这间宽大的厨房,虽然觉得未经允许擅自用了主人的东西不太好,要她实在是太渴了。
厨房的展台上倒是挂了不少杯子,喝咖啡的、喝酒的、喝水的一应俱全,暮晚想了想没动这些,从厨柜里拿了个碗出来,正准备倒的时候眼角扫到一抹灰影。
“你在干什么?”
手上一哆嗦,茶壶里的水就洒了几滴出来,有一滴正好滴在她拿着碗的手上,滚烫的触感让她没来得及多想,条件反射的就丢掉了手里的碗。
‘呯’的一声响,碗碰到坚硬的地板发出破碎的声音响彻整个厨房,暮晚被这声音惊醒,忙放下茶壶弯腰就准备去捡,“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就想喝点儿水……”
“别动!”顾淮南沉声阻止,暮晚肩膀轻颤了颤,准备捡碎片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是猪变的啊,这东西能用手去捡吗?”顾淮南有些生气,微挑着眉瞪她,随后出了厨房。
暮晚蹲在地上,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果然今晚就不该厚着脸色跟过来,不管是蹲一晚还是站一晚,总比在这里不尴不尬的要好多了。
这么一想,就不免有些委屈,忍不住就想到这样的节日里,没有亲人的欢声笑语,更加没有新年里的热闹喜庆,这样带着冷意的年夜,就这样快过完了。
如果当初她早些实破顾淮南的糖衣炮弹,没有被他的表象所迷惑,如果母亲没有病逝……如果如果,太多的如果,却离自己越来越遥远。
“起开,”不知何时,顾淮南从哪里拿了干净的扫把过来,轻敛着眉头冲暮晚道,“去客厅里坐着。”
暮晚忙站了起来,许是站得有些急了,头有些晕,她一手撑在了灶台上,缓了两秒后才抱歉的走出了厨房。
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暮晚对刚才的失误做了个总结,肯定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她的大脑无法负荷,所以就当机了。
顾淮南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着玻璃杯,扫了眼沙发上的暮晚后神色微变,“怎么不披件儿衣服就出来了。”
暮晚里面只穿了件打底的白色紧身毛衣,顾淮南只说了浴室在哪儿,连牙膏牙刷毛巾之类的都没拿给她,她也不指望拿什么睡衣,想到那双粉色棉拖,别人穿过的东西,她也不想去碰。
“不好意思啊,刚打碎了你的碗。”暮晚答非所问的道着歉。
顾淮南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热水递给他,暮晚忙伸手去接,两人距离很近,顾淮南这才看到她略微湿濡的刘海和鼻尖上细密的汗珠。
一楼没有开暖气,客厅里还挺凉的,而暮晚只着了件单衣,脸上却冒着细密的汗。
顾淮南也没多想,伸手探到额间,暮晚微怔,慌忙就想闪躲。
“别动。”像是看出她的举动,顾淮南出声制止,停了几秒后微微蹙眉,“没发烧啊,你不舒服?”
暮晚愣了一下,这才道,“有点胃疼……”
“怎么不告诉我。”
暮晚:“……”怎么可能告诉你,告诉你又能怎样?你是医生吗?
“这会儿已经不怎么痛了,”暮晚举了举手里的温水,“喝点儿热水一会儿就好了。”
“你平时在家也这样?”顾淮南随手拿过沙发上的驼色小毛毯递给她,“披上。”
暮晚不好拒绝,接过来随意的搭在了肩上,反正喝完就回去睡了。
顾淮南微微蹙眉,伸手将她左肩一侧快要滑落下来的毛毯一然放前拉了拉,暮我见状,忙伸手自己去拉,一抬手间便碰到了一抹温热。
她急得想缩回,顾淮南却反手一把抓在了她手上,纤长白皙的五指被他抓在手心里,颜色鲜明。
这是干什么?
暮晚神色微敛,想起前两次自己被他一步步引上歧途的诱因,心里不由得有些打鼓。这是他的地盘儿,在别处她都没能逃脱,现在到了他的地盘,还不是像条案板上的鱼?
“你很紧张?”顾淮南紧紧抓着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轻问,语气却透着平静。
“没……”暮晚低垂着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因五指轻颤而微微漾开的水波。
这样的顾淮南像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刚与她结婚不久,恩爱缠绵温柔以待的男人。暮晚使劲告诉自己,这些不过是他布下的陷阱,千万不要被表象迷惑。
顾淮南松开她的手坐到沙发一角与她正对着,“你的胃病很严重?”
这是要跟她聊天儿?
“还好……”暮晚完全没有想要跟他聊天儿的兴趣。
“你说乐天的妈妈对你有恩,所以你才对他这么好,”顾淮南却没看出她不想聊天儿,继续道,“什么恩值得你背上单亲妈妈的名头这么辛苦的活着。”
暮晚喝了两口水,将水杯放到面前的茶几上,这会儿已经调整好情绪了,她抬眼看向对面正一脸探究的顾淮南,大方的笑道,“救命之恩。”
顾淮南微微一怔同,似是没想到这恩情会这么重一样,近乎呢喃着重复,“救命之恩……”
暮晚显然不想多说,起身笑了笑,“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我早忘了,如果不是你这么问起,我可能根本不会想起。”
顾淮南显然不信暮晚的话,会为了救命之恩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一样来养的女人,怎么可能忘记自己养他的初衷?
“能忘?”顾淮南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当然,”暮晚笑笑,“人得往前看,总记着以前的事只会绊住自己的双脚,我既然还活着,就不能老想着过去。”
第081:撞个正着
这话是告诉顾淮南,以前的一切她经历了,伤了痛了,但不会想着报复,只会抹平过去的记忆,让自己活得更好。
同时也是提醒自己,她跟顾淮南之间的所有过去,都不是她该一时念着记着的,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即便在那场游戏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lower,可她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如果顾淮南把她这番放听进去了,不再跟她纠缠不清,那么她也会感激不尽。
“所以,你想斩断跟我的过去?”顾淮南挑挑眉,声音渐寒。
“您现在是顾氏大老板,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小老百姓,我跟你之间要不是因为那层关系也不可能再有什么牵连,”暮晚说,“如果你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自然是感激不尽的。”
这话说得很是心平气和,顾淮南曾要她心平气和的跟她谈谈,那时的她刚知道真相,情绪激动无法自控,这会儿算是想开了不少,也算是满足了他的要求。
可顾淮南脸色却并不好看,他轻敛浓眉,一双黑眸像鹰般直直的盯着她,良久的轻轻启唇,“我放你一马,谁又来放我一马呢?”
暮晚躺在软软的大床上,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顾淮南最后这句话,心里被他这句话标了个大大的问号,她需要放过他什么?
正思衬间,房间的门锁响了一下,暮晚以为自己幻听,敛眉看了一眼,下一秒顾淮南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她慌乱的一下坐了起来,“你……”
话还没能说出口,眼前一黑,什么东西罩到了她头上,两秒后滑落下来。
“穿这个睡吧。”顾淮南说。
暮晚低头看了一眼,是一套桃粉色的丝质睡衣,料子在手背上轻轻摩擦而过,即便暮晚从未穿过,也能从手感上感觉得出来这东西绝非一般睡衣。
又是粉色,暮晚轻蹙眉头,虽然她念书的时候挺喜欢这个色的,可今天再次看到这个颜色撞进瞳孔时,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厌烦。
“不用了,”暮晚将睡衣搁到一边的床头柜上,“我不习惯穿别人的。”
顾淮南准备关门的动作一顿,双眼微眯,良久后才道,“新的。”
暮晚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还想着顾淮南的话,视线忍不住就瞟到了一旁的睡衣上,手不听使唤的摸了过头。
暮晚轻轻摩擦着睡衣料子,指尖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她好奇的伸手从里面拿出来,居然是一张未剪的吊牌。
心下不由有些复杂,新的睡衣,也不知是给谁准备的,这会儿居然到了她的手里。
毛衣和打底裤穿着睡觉终觉不舒服,而且在外跑了一天,裤子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在别人床上和衣滚一晚终究是不太礼貌,暮晚想了想,老实把睡衣换上了。
许是睡得太晚,暮晚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直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还昏昏的有些沉。
习惯性的摸向一旁的床头柜,除了指间触碰到的布料外并没有摸到手机,她缓缓睁眼,看到自己的衣服整齐叠在床头柜时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晚睡在顾淮南的毫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