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顾伤感着,许昱快步走进厨房端了一只碗出来,那只碗的瓷很薄,碗边在灯下还隐约透着光。
他把碗搁在茶几上,把搪瓷小勺递给我,说:“趁热吃,南瓜养胃。”
吃?
我抬头看了看钟表,已经九点半了。这样晚,他是从哪里端出一碗汤来?
我对此感到很疑惑,不过还是从他的手里拿过勺子舀了一小口,味道竟然还不错。
有南瓜的香郁还有紫菜的清香,我不由得又舀了一小口,这么舀着竟然停不下来了。
我扭头看了许昱一眼,他似乎带点期待地看着我,问:“怎么样,还合口么?”
我点点头:“还行,这是哪家外卖?”
他愣了愣,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沉默了半晌说:“楼下,随便订的。”
我猛然意识到……这该不会是他自己做的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里,可他没有再说,我也没有追问,只是一勺一勺地舀着汤,机械似地送进嘴里。
一下子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许家的碗多为袖珍的小碗,平日里吃饭要想吃饱需要添两碗饭,因此这一小碗汤很快就被我给吃光了。
许昱坐在我旁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正坐在茶几和沙发间过道的边缘处,我要想出去要么是经过他,要么是绕一个大弯。
可绕一个大弯终归太过明显,我只能拿着碗站起身来和他讲:“我去把碗洗了。”
他抬头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手里的碗,然后也站起来,从我手里拿过那只瓷碗一声不吭地去了厨房。
在我的印象里,他确实不是干这种活儿的人。
我看他走进了厨房,也跟着过去,就安安静静地待在门口看着他。
果然,桌还摆着一个炖汤用的砂锅,正直愣愣地立在天然气灶台旁。
许昱洗碗还是洗得很溜的。
趁他还没彻底收拾好,我赶紧转过身打算离开。只是在转身的瞬间,无意间看到了边儿上的垃圾桶,我的心便沉了一沉。
那只垃圾桶里,装满了削下来的南瓜皮,还有明显浪费掉的南瓜块和紫菜。
心底的一根弦突然绷断,仿佛有声音散漫开来,我看着那只“盛着”他试验品的垃圾桶,问:“你是第几次做成功的?”
我明显看到他的背影一僵,手里的动作停顿下来,然后小声说:“我没数,不过我确实没做过汤。我只向吴妈学过一道,可惜你现在不吃了。”
我的心肝俱是一颤。
这道菜我有多久没吃了呢?
我记得我刚到许家时候吃的第一顿饭就有,不过许昱不是很喜欢,他总说太腻了些。我时常和他开玩笑说:“像我这种食肉动物怕是一辈子都明白不了的腻。”
每到这时候他也总淡淡一笑,说:“希望如此吧。”
可到了后来我到底是对这道菜腻得吃不下去。
大抵是希望的事情原本就很难如期望的那样。
有些事情根本就是不能抱有期望的,可惜这个道理我明白得有些晚。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其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清晨时候屋内还没开窗户,大概是空气不流通的原因,卧室里有些发闷。阳光透过纱窗隐约照墙面上,待我打开窗后,墙壁上的纱窗影就开始晃动了。
到底是早晨时候的风,吹在脸上很是清爽,我站在窗帘前静静地吹风,直到手机调的闹铃声响起,我看了看时间,正好八点。这个时间许昱应该已经上班了吧?
只是我才刚转了个身,便响起一阵敲门声:“早饭好了,你记得来吃,要不然该凉了。”
我就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听着门外没了动静,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才小声地说了声:“哦。”
我到客厅时候许昱还没走,他正穿着西服在厨房忙活着什么。笔挺的西服和厨房不是很搭,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可偏生他本身就是一道极亮丽的风景,举手投足间竟让这场景和谐了许多。
我坐在餐桌前瞄着他的背影,看见他挽起袖子把一只碗放在微波炉里,然后按下电源。
他转过身来时候我还正在直直地看着他,他看见我愣了愣,我却不躲不闪还看着他。
他目光闪了闪:“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刚下来。”我说,然后看了看手表问:“已经快八点半了,你还不去公司?”
“马上,反正我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他说着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最近几别吃凉的,我怕你起得晚所以把早点先保温了。”
“哦…”我随意问:“是什么早点?”
他又折身过去把食物从微波炉里取了出来,端到桌前,微笑和我说:“山药鸡汤和几个。”
汤…“难道又是你自己做的?”我微怔。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却大方地承认:“我觉少,早晨早早醒来也没什么事做,索性就熬点汤。正好你最近胃不舒服,你可以多喝点。”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拿起汤匙舀起一小勺尝了尝:“味道不错,有香菇的味道。”
他神色间一松,笑了起来:“我记得你之前喜欢菌类,各种蘑菇还有木耳你都喜欢,看来你的这个口味还没变。”
我点了点头:“要是变得改头换面,那不得面目全非了?”
他紧紧看着我,很严肃地问我:“所以…”刚说了两个字,他的话又突然停下来,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没说话,也不好问,只能默默拿起一个吃起来。
第三十章往事不堪回忆
这馅大皮薄,而且料调得还很有味道,一口咬下去,汁就出来了。馅是肉馅的,配着葱的味道很是鲜美。空气里顿时充斥着属于肉的独特的清香。
的味道和前几日吃的有些像,可又不那么像。今天的明显肉馅比较足,而且个头也比较大。
他就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一个下肚才问我:“你还记得高中时候的那家店吧?”
我点头,能不记得吗,他家的可没少吃。
紧接着他又说:“那家店我盘下来了。”
对于此事我倒是不惊讶,前两天刚听古靖说过,还和古靖讨论了一下谁那么财大气粗的问题。
可能是看我的表情太过于平淡,他稍微愣了下几乎肯定地说:“看来你已经听说了。”
我继续点头。
又听他说:“据说那家的老师傅有个调馅儿的配方,我盘下铺以后让老师傅收我做了个徒弟。”
我习惯性地点头,点过头才反应过来,呆呆看着他……难道说,这也是他自己包的?
我嚼蜡似地咀嚼着食物,然后颇艰难的咽下嘴里的,轻声问他:“你今天早晨几点起床的?”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他,沉默了片刻,淡淡说:“五点多。”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之前差不多也这个点醒来的。”
在我的印象里,许昱虽说不上是起床拖延症,可也绝对不是这个时间点起床的。除却之前上学时候,每逢周六日,他也是要睡到七点多。
犹记得那是他大三那年,因为赶上了我十八岁的生日,许竞豪一定要给我办一个家庭生日宴。总之那天下午时候许昱从学校回到了许家,他回来的时候吴妈的最后一道菜正好出锅,当时的我还在一旁嬉笑着:“看,就连今天的晚饭都特意等着你。”
大三的许昱事情特别多,那阵子又正赶上他最忙的时候。他看起来浑身乏累,随意收拾了一下就坐了下来。
那天的晚宴他没说几句话,只是简单的祝我生日快乐,然后送给我一只小造型存钱罐。
虽然小造型很可爱,可要搁平日里我绝对是不会喜欢的。但是有一个词叫屋及乌,许昱送我的每一个礼物对我来说都珍贵得不得了,因此我手捧着那只小看向许昱的目光都快要冒出火花了。
可能是那晚上我的目光太过热切,在那之后,每逢节日他送我的都是一只小,嗯,不同造型的小。
不过那两天他确实是累坏了,晚饭后就直接去休息了。因为许家的位置比较偏,距离许昱的学校更是远,所以第二天时候他不得不早早地起床。
他那天大概是不到六点就起床的,因为打早就有一节课,听许竞豪说,那天许昱起床起得颇艰难。
正巧那天是周六,我周六日休息在家,就也早早地起来偷溜到车上去,待许昱上车时候看见我,我冲他笑了笑:“正好不用我特意去找你了。”
他有些无奈,和我对视了一会儿,看我仍没有退缩,只能让司机先开车,然后给家里打电话,告诉他们我的行踪。
我在车上再三和许昱保证不会给他捣乱,他才允许了可以带着我一起听课。
当时我是怎么想到要和许昱一起听课呢?好像是看了个什么电视剧,剧里面的女主每天都和男主一起听课,当时觉得这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然后大早上头脑一热就跟着许昱来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