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笑了笑:“反正昨晚半夜没睡着我就一直洗手,后来洗得累了就去睡觉。更何况这几年有时候忙起来能吃上饭就不错了。”
古靖的笑意微僵:“这五年你没少吃苦吧?”
我摇头:“没,过得乐不思蜀。”
“你打算什么时候,到许家一趟?”古靖叹口气挺小心地问我。
我把最后一口面包啃完,喝口水说:“先去耐华吧,不过在那之前先陪我去商场买两件衣服,我回国时候可没带衣服。”
古靖指了指门口超大的行李箱,我咂下嘴:“唔,好歹从德国回来,我得象征性地多带点东西。听人说那边刀具挺不错的……”
古靖一大口水喷出来打断了我:“停停停,你带那些回来做什么?”
“有自己要用的还有随手送人的,对了,我看你那片墙不错,挂油画正合适,我还给你带了护手霜。”
古靖撑着桌子,朝我摇头:“许欢,我不懂现在的你。”
我眨下眼睛点点头:“正好,我也不懂。”
古靖继续翻白眼:“好,我这就换衣服和许大小姐去商场。”
古靖拖着她丁字形的凉拖进了卧室,我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愣。
我想做什么呢?昨晚洗手的时候我也这样问过自己,后来看着沾满水滴的手,抬头朝镜子里的自己轻蔑一笑,管它呢!
这五年,睡不着的时候我就会洗手,可无论怎么洗,依然觉得那双手洗不干净。
白大公子曾经拖着我去看心理医生,后来那医生说我没有任何心理问题,之后我们反而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我坐后座上,看着窗外说:“不要去许家的商场。”
古靖朝我摇头,给我一个爆栗:“该说你是笨还是傻。”
我揉着脑袋:“有区别?”
“有!”古靖掰正我的脑袋:“笨就是有点迟钝,傻是压根没治!”
“哦”。我盯着她问:“那迟钝能治?”
古靖:“当我没说。”
从小到大,我和古靖几乎无话不谈。所以古靖知道我喜欢许昱,而我也知道她喜欢聂家的老三。古靖问我是笨是傻,我觉得我不笨也不傻,不过笨的是聂家老三。看古靖的样子,想来也是聂家老三迟钝了五年还不知道古靖喜欢他。
我推了推古靖:“你和姓聂的呢,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古靖摆摆手:“我坦白,我和聂杨已经离婚了。”
我决定要将古靖严刑拷打一翻:“你们什么结的婚?”
古靖笑了笑:“你知道的,我爸爸和聂伯父是大学同学来着。你走了以后,我和许昱的婚事就做罢了,可是当初报纸都发了出去,网络上也传得沸沸扬扬。聂杨说娶我的时候,我的一张坐在咱们学校附近小摊上吃的照片正在疯传。”
“你的意思是?”
“聂伯父的意思。”古靖抬起只手遮住眼睛:“许欢,你说是不是冤孽。”
我拉下她那只手,说:“真惨,那咱俩就同病相怜吧。”
古靖瞪着我:“谁和你同病相怜,我可不像你,一走五年。”
当车在商场停下的时候,古靖的故事我也听了个七零八落。我给她概括了四个字:闪婚闪离。
我走了五年的时间,而古靖和聂杨的婚姻只存在了不到一年。
商场今天人不是很多,一路听了古靖和聂杨的事,也再没心情去逛。反倒是古靖显得极有兴致,跑前跑后的,一会儿拿起件连衣裙问我怎么样,一会儿又拿起T恤让我试,我说了声随便,然后让服务员把古靖所有摸过的衣服都包起来,到柜台结了账。
古靖正比划着一件衣服问我:“这件怎么样?”
我扭头对服务员说:“这件也打包。”
然后古靖低头,看到了我脚下大包小包,吞了吞口水坑坑巴巴说:“许欢你,你疯了。”
我说“不是说不开心时候疯狂购物可以让心情变好么?”
古靖把手上的衣服交给服务员打包,叹口气:“就这么明显么?”
“嗯,”我点头“你把心情都写脸上,我看不出来才奇怪。”
古靖往我怀里一扑,闷闷地说“记得你答应我的,AJ设计的独一无二的高跟鞋。”
第三章多年再见
第二天打早我就去了耐华。
一路走到柜台前,高跟鞋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竟让我觉得异常心安。
柜台前的那位小姐看起来二十出头,应该是刚刚毕业,我说:“我要见许昱。”
“有预约吗?”小姑娘抬头问我。
我摇头:“如果有预约,我会选择直接上去。”
那姑娘低头兀自翻了半天,说:“很抱歉,我不能让您上去。”
我说:“你不询问一下再答我?”
姑娘很固执得摇摇头:“抱歉,您没有预约。”
然后我问:“你们经理要见你们董事长也要预约?”
那姑娘愣了愣,没回答,我又说:“恭喜你被辞职了。”
我并非真想和她过不去,许昱的办公室我也压根儿用不着去台前问,不过是想找点事,做给许昱看。
踩着高跟鞋上了五楼,正敲了门要进去的时候,门外的一个人问我是谁,找她们董事长有什么事。
我说:“许欢,我叫许欢。找许昱,自然是公事。”
她说:“现在正开理事会,估计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董事长的。”
我看了看她胸前的工作牌,问:“你不用在会议室外候着?”
她扬了扬手里一大沓文件说:“帮董事长拿资料。”
许昱的秘书,张娜。
我和张娜一起到会议室,他们正讨论得激烈,左右两排人或交头接耳,或低头自顾沉思,坐在正中央的许昱脸色有些泛青。
他们正在说游乐场转卖的问题,许昱不很乐意。
张娜把资料递给他,我看见他的眉头依旧紧紧的,那几页资料翻得很慢,想来他看得很仔细。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的身上,等他看完资料以后的发言,会议室安静下来。
我清了清嗓子说:“我同意卖掉游乐场。”
四下目光一时又都朝我看来,惊讶的,疑惑的,欣慰的。
然后在四下的目光里,他缓缓站起身子,左手还停留在翻开的资料上,右手垂下,抿着唇,远远看着我。
我说:“许董,好久不见。”
他说:“好久不见,许欢。”
我淡淡地笑,随手拉了一个空椅子坐下。他却没有什么表情,没有笑,没有怒,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
其实我于他从来只是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待许昱也坐下,我和他说:“不知道能否麻烦许董的秘书也帮我端杯咖啡?”
他注视着我,点点头。张娜问:“许小姐要喝什么样的咖啡?”
“除了速溶的其他都OK。”我说。
许昱继续翻手里的资料,漫不经心说:“给她来杯卡布奇诺。”
心里猛然一紧,仿佛那年深夜我缠着他非要喝卡布奇诺。
我摇头:“还是蓝山吧。”
他蓦然从那堆文件里抬起头,冷冷盯着我,眼神里不带丝毫感情。
我依旧对他报以一笑,问:“许董为什么不同意卖掉游乐场?”
他反问:“我为什么要卖?”
回国那天古靖和我说起这件事情时候,我便私下查了一查。我说:“近些年游乐场生意并不好做,日新月异的游戏方式已经成为游乐场的竞争对手,而显然,天华游乐场更是客流量极少。据我所知,近几年来,天华游乐场营业收入极低,但是每年的维修成本费用以及所负担的工资费用却要高于营业收入。除了亏损还是亏损,这样的游乐场,实在找不出不卖的理由吧。”
许昱看了我一眼,打开电脑,直接投放在身后的大屏幕上:“首先就你所说的网络媒体,不可否认,它们的确有着强大的力,可力不可能一直成为力,之所以是力还因为它们周期的短暂。而天华游乐场一时的亏损也不会是永远的亏损,再者,如果突然转卖耐华特色产业之一的天华游乐场,相信不用我说,定然也会造成一个不小的轰动。接下来引发的一系列问题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这也是许昱和理事会僵持不下的一个问题。
我喝了口张娜端来的蓝山,向右扭头问一个中年男人“如果耐华同时期有比卖掉天华游乐场更轰动的事呢?”
被我问到的是王理事,王理事想了想说:“那要看是怎样的事。”
我点头,站起身来,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KL对耐华出资一亿,且有达成长期合作关系的意愿,这算不算?”
“KL?你说的是哪个KL?”
“白氏。”我把合同展开给许昱看“回国时拿到的。”
“这的确是一件好到不能再好的事,可是KL为什么出资?”王理事看着摊开在许昱面前的合同问。
“这就是比卖掉天华游乐场更轰动的事,联姻!”我把合同翻到后面“上面很明确地写着,KL出资一亿权当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