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无情的、冷静的……近乎无机质的。
这一年多,慕眠除了跟亚当斯游历各地,跟着他学画画外,还有跟着他狩猎,看着他狩猎。
亚当斯会教导她画画,非常认真的教导她,却唯独不准她狩猎。如果她的染料不够了,亚当斯会亲自为她狩猎。
狩猎时的亚当斯不再是亚当斯,他是该隐。一个活动在黑暗中的贵公子,也是一个黑暗公爵,他的动作那么的柔情,眼神却那么冰冷,越来越冷。
那双暗金色的眼睛,冷起来反而更高贵不可侵,让人明知道危险却又不受控制的被吸引。
此时在一个十字架上,一个女人就被绑在上面,她已经昏迷了,温热的血液从特制的管子里,缓缓的流入容器里。
该隐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慕眠看不到他的表情,很不爽。
心情烦躁了,想画好一幅画是不可能的,慕眠直接丢下画笔,站起来朝该隐走过去。
慕眠探出脑袋,凑到了该隐的前面,一眼就对上了该隐看来的视线。
果然……好冷啊。
总觉得越来越冷了,比以前更冷静无情。
这一年多的变化,都被慕眠看在眼里,在她的观察中。
例如说,第一次见该隐处理猎物的时候,他是温柔的,温情的,哪怕是欺骗,也会让猎物在温柔乡里永远的睡过去。可是现在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该隐对猎物不再温柔了,他用高傲冰冷的外表就能把猎物轻易捕获,然后用蛮力或者用药物,让猎物直接昏迷,然后取走他们的鲜血。
慕眠觉得以前的该隐,如果是暂时爱着那个猎物的话,那么现在的该隐,对待这些猎物完全就像对待一个没有生命的道具一样。只是公事公办的态度,需要血就取得血而已。
这样的场景慕眠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第一次见的时候,她还能笑着去看猎物的变化,去看该隐的反应。现在的她却看得烦躁,觉得没意思。
如果可以的话,慕眠不希望该隐继续狩猎,不希望他变成这副无机质的冰冷模样。
总觉得继续下去,该隐会失去所有的感情一样,会完全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那么,也就再也看不到温和优雅的亚当斯了。
他们是一体的,他们是互相影响的,如果其中一个出了问题的话,另外一个也会受到牵连。
慕眠握住该隐的手,轻轻唤道:“老师。”
慕眠紧紧盯着该隐的眼睛,那双没有情感的暗金色眼睛,在她的呼唤下渐渐泛起了波澜,这让慕眠松了一口气,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该隐暗金色的眼珠子里,倒影出的也是少女灿烂的笑脸。他伸出手,沉默的摸摸慕眠的头。
慕眠道:“老师,下次换我自己去狩猎怎么样?”
“不行。”该隐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为什么?”慕眠疑惑道:“你教我怎么调配染料,教我怎么画画,教我欣赏美的方式,也会让我观摩你是怎么狩猎的,却唯独不准我去狩猎?”
该隐道:“危险。”
慕眠哼笑一声,“危险?像老师你这样不遮不掩的去狩猎才是真的危险吧?我可不会这么傻,我要是狩猎的话,绝对会全副武装,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也就没有人会发现我。”
“可是老师你呢?”慕眠想着就气,“在国外,警方都知道有个连环杀手,专门挑年轻女人下手。他们抓不到你,是因为在国外还有里约会为你打理干净所有的后遗症。可是这里是Z国,这里没有你的家族也没有里约,这样乱来会被盯上的。”
该隐望着慕眠不说话。
那眼神专注又冰冷,冰冷中却又隐含着某种,被克制在最深处最浓烈的感情。
慕眠在这样的注视下,渐渐就生不起来气了,无奈道:“老师,这次回国是来给我开画展的,不需要更多的染料了,你说呢?”
给慕眠的回应是一个拥抱,该隐弯下腰,把慕眠抱在怀里。
对于他的拥抱,慕眠已经习惯了,并没有排斥也没有反抗。
果然,没多久该隐就松开了她。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谁知道该隐把她直接抱起来,转身走了几步,就把慕眠直接抱到工作台上,让她坐在上面才松开手。
慕眠坐在工作台上没动,这个高度恰好能和站着的该隐对视。
[亲爱的。]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用的语言不是慕眠所熟悉的,她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该隐说的是法语。
[爱是充实的生命,
正如盛满了的酒杯。
叶儿在恋爱时变成花,
花儿在崇拜时变成果。
果实啊!你离我多远?]
该隐的声线充满了磁性,他似在朗诵,又似在叹息,轻缓的、似有似无、却每个字眼都仿佛重若千钧。
那双暗金色的眼珠子,深深的,专注的,注视着她,没有一点偏移。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空气都仿佛被凝滞住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这双眼睛是真实的,这个人是唯一的。
慕眠的心脏跳了一下,然后又一下,一下接着一下,节拍失去了平日里的稳定。
她的呼吸变沉,看着该隐。
最后一丝尾音结束,该隐依旧望着她,仿佛只是半秒又仿佛过了很久,该隐垂下了眼睛,然后朝她无奈宠溺的微微一笑。
慕眠在这样的笑容下回神,她知道亚当斯回来了。
“如你所愿,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去狩猎了。”亚当斯微笑道。
慕眠轻轻的“嗯”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心情,无法轻易的安稳下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有种不详的即视感。
☆、111 捧场
慕眠回来了消息在口口相传之下,已经被不少人知道。
黎明军校的校园论坛里,不知道是谁把几天前发生在火锅店里的事都发布出来,图文并茂下,让只听说过却没见过慕眠的人,短时间内就把这个名字给记熟了。
尤其是英雄社的成员们,都兴奋等待着慕眠的到来,然而等了多几天也没接到慕眠的联系。
“首席是不是不知道我们的联系方式啊?”田甜着急道。
童宁道:“……不会的,只要首席想知道,一定有办法知道,除非是首席暂时不想联系我们。”
这句话成功让房间里的人都沉默下来。
这个房间里的人,差不多都是英雄社的高层,也多是从C省来的人。
如果慕眠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这里不光有她一中的同学,还有李烈和赵怜。
他们都成功进入了黎明军校,这不光是他们本身资质就不错,还有多亏了慕眠给的那份资料。
早在C省的时候,他们就加入了英雄社这个社团。
“为什么呢?难道是不想理我们了吗?因为去年那件事?”田甜低声道。
去年奥数比赛现场发生大爆炸,李东阳老师死亡,慕眠畏罪潜逃的事,传到一中的时候,实在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们不知道真相,也不了解情况,没办法帮助到慕眠。尤其从那灾难中逃生回来的高旗和孙明,竟然也说是慕眠的错,让事态往不可控的方向转移。
后来终于证明慕眠是无辜的了,可慕眠还是不见踪影。
如果说慕眠是对他们失望了,对所有怀疑过她的人失望了,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是那么大的一件事,关乎着人命的一件事,要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
“首席不是这样的人!”童宁提高声量。
大家都一凛,然后纷纷点头。
童宁看向侯永健,“你再仔细说说,你见到首席的情况。”
侯永健只能再说一遍,这一次他从头到尾,绝对没有漏掉任何一点东西。
“等等,亚当斯?首席说她的老师叫亚当斯?”童宁拿出手机,在猫度里搜索亚当斯这个名字。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童宁点大了照片,给侯永健看。
侯永健一看,“对!对!对!就是他,本人比照片还帅!”
其他人也都凑过来看,田甜还惊呼出声,“真帅啊,不愧是首席,随便拐个老师都是这个级别的大帅哥。咦!我好像想起来了,班上有听谁提起过。”
“什么?”其他人问。
田甜把童宁的手机拿出来,继续往下搜索,然后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就是这个,迦勒·亚当斯唯一的学生莉莉丝·亚当斯,要在Z国帝都XX艺术馆举办第一场画展。传闻这位莉莉丝是亚裔,年纪还很年轻,不过亚当斯对她非常的保护,从没让外面流传出她一张照片,所以这次她举办画展,将会是她第一次对外露面。”
“莉莉丝?你们来看卫杰超发布的声明,他有说首席是故意骗他,先编造了一个假名字来耍他。”
大家再打开黎明军校的校园论坛,没多久找到卫杰超的声明帖,果然是这样没错。
“所以首席大大之前是去国外了,做了这个大画家的学生,现在也要成大画家啦?”田甜惊呼道。
“部长,首席大大不来联系我们,不如我们去给首席大大捧场子吧!”田甜兴奋的说道:“以前我们不算什么,可是现在都是黎明军校的学生了,身份还算过得去啦,给首席大大捧场子应该还是够格的。到时候我们就穿统一的校服,再戴上咱们社团的团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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