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舟说的很轻,言语间带着明显的笑意:“你也是。”
“就只是这样?”南歌临时起了调侃之意,“你也太没诚意了。”
徐逸舟笑:“有吗?”
南歌说:“没有新年礼物吗?”
徐逸舟顺着她的话:“你想要什么?”
想起方才与余惠珍的交谈,南歌莫名有种微妙的感觉,虽只是搪塞罢了,但那些脱口而出的话真真假假她自己是清楚的。
喜欢的要死,做梦都想跟他在一起。
南歌口吻戏谑:“没什么别的要求,要你真没什么准备,不如把你自己送给我啊。”
对面闻言轻轻慢慢的笑起来。
“不用送了,”徐逸舟道,“早就是你的了,不是吗?”
☆、树大招风
不似去年这时候的碧空如洗, 初晓时分天依旧暗沉的很,南歌将餐桌上的牛奶一饮而尽, 不准备惊动家里人, 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徐逸舟早早就等在楼下了。
对方靠在车门上,抬眼看见她身影的同时嘴角有不算明显的弧度, 侧身将车门打开。
南歌小跑着迎上前去, 半个字还没说,先踮脚用双手捧住了徐逸舟的脸, 手心能感觉到轻微的凉意,南歌问:“等很久了吗, 冷不冷?”
徐逸舟抓住南歌的手:“不冷, 上车吧。”
南歌点头, 钻进车里后似是心里还惦记着什么,多问了一句:“姑姑她们呢?”
“她们昨晚便先去了山脚下,”徐逸舟说, “姑姑她向来讲究时辰,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
本想着借此机会给徐淑云多留些好印象的南歌闻言稍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讲?”
“又不是信佛之人, ”徐逸舟笑看她,“没那么多的讲究。”
南歌若有所思点头,起了好奇心:“姑姑她在这方面很讲究吗?”
徐逸舟回答:“这我倒不是很清楚, 只听说早些年得过一场大病,后来这里的师父替她算过一卦,道是经此劫难后便是枯木逢春的势头,本就是随意一听而已, 之后姑姑病愈,徐家也逐渐兴盛壮大,估计也是想讨个吉利,平时虽然很少提起,但大年初一上香礼佛的习惯一直不曾改过。”
徐逸舟这一通解释南歌听懂了,信仰这东西不管灵不灵,总归是求个心安,南歌不准备评论过多,路上阖眼小憩了片刻,明明怎么也得花上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竟好像转眼就到了,南歌瞧了眼窗外,徐逸舟似乎是弯了条小道驶进了葱郁林间,并不是人潮拥挤的正门大道。
徐逸舟在山脚的一处平地停了车,凑过身替她解开安全带,徐逸舟说:“到了,下车吧。”
或许是后山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关系,来此地的人寥寥,南歌环顾了一圈周围,林间的薄雾没有散去,丝丝缕缕的随风飘散着,南歌冲手心哈了口气,热气顺着她的手掌心萦绕在她的眼前,眸子里还蕴着方才打过哈欠后的盈盈水光。
包括上回,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
徐逸舟牵着南歌的手放进大衣口袋,女人的手细腻柔软,牢牢紧扣在掌中还不得安分,时不时捏捏他的手指,徐逸舟抬眉看她,南歌往徐逸舟肩上靠了靠,微微仰起头:“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去年是故意过来这里跟你制造偶遇机会的?”
徐逸舟没说话,似乎对她这话并不感到丝毫惊讶,就好像自己的那些小伎俩他都一清二楚。南歌撇撇嘴:“你怎么就不表示表示,好歹装出个样子来哄我高兴一下。”
徐逸舟被这话搅得哭笑不得,只道:“你是在告诉我,你那时就喜欢我喜欢的要命,故意想方设法的来跟我碰面?”
被徐逸舟这么一讲,仔细琢磨起来好像真有几分这样的意思,南歌嘴硬:“你脸皮真厚。”
徐逸舟对此并不回应,只心情愉悦的笑了笑,南歌心猿意马的转换了话题:“这里空气真好。”
是个养人的地方。
山路曲折,南歌与徐逸舟慢慢悠悠的走着竟也走了好半天,等到同徐淑云一行人碰头时徐淑云已经从香殿出来了,一双略带打量的眼扫过她,停留在徐逸舟处。
应该是为了礼佛,徐淑云今日穿着甚是素雅,南歌暗自庆幸好在她多留了个心眼没打扮的过于花哨,要不然徐淑云真该暗里念叨她了。
鼻间依稀传来焚香的味道,南歌站在徐逸舟身边,跟徐淑云打过招呼后徐淑云稍一点头,换上一副笑容:“中午就只有些粗茶斋饭,吃得惯吗?”
南歌笑笑,还未出声,便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响,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姑姑这话问的,小姑娘既然随着逸舟来了,这点自然是清楚的。”
这嗓音并不算熟悉,但南歌依稀好像在哪里听过。还未来得及给出反应,徐逸舟倏地按住她的肩膀,原本在徐淑云面前还算和缓的脸色沉下来,大有将她护于自己身后的意思。
南歌狐疑看去,来人在对上她视线的同时眯了眯眼,笑意盎然的神情与昨日如出一辙。
是昨天问她要签名的那位。
南歌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讶异,情绪都表现在了脸上,男人行至徐逸舟的跟前,像是尤为满意南歌眼里的惊讶神色,嘴角的笑容放大,侧眸对徐逸舟道:“不向这位美女介绍一下我吗?”
徐逸舟并不准备搭理对方,转而看了徐淑云一眼。徐淑云对于那人的出现也不像是特别欢迎的样子,并没有展现出对待客人时候应有的热情,甚至还有些不满于对方的出现,连表面上的功夫也不愿意做了。
徐淑云对徐逸舟解释道:“是你父亲的意思,说是好不容易回来了,既然他愿意,来这里去去晦气也好。”
徐逸舟嗤笑,并没有接话,那人对此也不恼,眼睛依旧盯着南歌的方向:“咱们见过面的。”
这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南歌有些怔怔然,下意识望向徐逸舟,徐逸舟在男人冲南歌伸出手之际上前一步出声:“聊聊?”
男人的手稍作停顿,继而将手收回揣进裤兜里,对上徐逸舟的眼睛同时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这三番五次的都请不动你,只几年不见而已,我还以为你把我这做哥哥的忘得干干净净了。”
哥哥?
这话悠悠传入南歌的耳里,惊讶的情绪更甚。
徐逸舟与对方走远,只余下她跟徐淑云还站在原地,徐淑云眉心蹙紧,也不愿多说话,只领着她进了屋内休息,里头还坐着几个人,除了另外几名徐家小辈外还有一老妪,南歌多瞧了对方几眼,直到徐淑云忽然开口,打断了南歌思路。
徐淑云说:“你们年轻人坐不住,待会儿礼佛时你让逸舟带你四处走走就是,这里的风景还不错。”
南歌点头,还是没耐住性子:“刚才那位……”
南歌迟疑:“是徐逸舟的哥哥?”
她从来没听徐逸舟提起过。
“养子罢了,”徐淑云对于那人的出现还有些介意,见南歌提起,言语间丝毫没有把对方当自己人的意思,“算不上是什么哥哥。”
心知徐淑云此刻的不痛快,南歌也不愿意直接往枪口上撞去,斟酌一番后索性抿了抿唇,再不作声了。
没过多久徐逸舟便与那个男人一块儿回来了。
在徐逸舟的示意下南歌站起身,对方并未看她,直接在徐淑云的下位坐下了,南歌紧随着徐逸舟的步伐走出门去,不等徐逸舟提起,先开口询问:“你跟那个人都聊了些什么?”
“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徐逸舟说到一半,见南歌的一双眼睛仍紧紧盯着他看,俊眉微拧又补充了一句,“他是来见林晏的。”
毫无征兆的听见林晏的名字,南歌睁大眼,又听徐逸舟继续讲道:“林晏现在风头正盛,自然是树大招风。”
徐逸舟对此并不多言,南歌也是一知半解,细想一番,如今徐志文刚认回林晏,作为徐家养子,专程赶来一见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南歌还有些不解:“之前宴席他从没出现过,况且林晏回徐家也有些日子了,怎么到现在才……”
南歌欲言又止,一方面顾及徐逸舟稍显沉重的面色,另一方面,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些都是徐家的家事,南歌并不知道自己打听这些合不合适。
好在徐逸舟略一沉吟后脸色稍缓,牵住她的那只手轻轻握了握:“那家伙早些年惹上了事,前段时间才从号子里出来。”
徐逸舟说的面不改色,倒是把南歌听愣了,她从没想过这不招徐逸舟和徐淑云待见的养子还在牢里待过几年。
“他……”
眼前浮现出的那张脸嘴角挂着笑,眉眼间确实瞧起来比徐逸舟稍长,却同徐逸舟的清冷俊逸的气质不同,虽只是养子,可对方的面容线条与轮廓真有那么几分徐志文的影子,透着丁点的儒雅气息,但又不给人温和的感觉,甚至哪怕是笑着的,也莫名给予人过于锐利的气息。
南歌并不喜欢对方将目光落在自己处时的眼神,就好像是玩味打量着什么。
“跟着我,”徐逸舟说,“别乱跑。”
南歌回嘴:“我又不是兔子,乱跑什么。”
两人慢慢吞吞走着,不知不觉行至了那颗绑满祈福带的古树,南歌认真寻找了一番,瞧花了眼也没认出哪条是她去年写了绑上去的那一条,南歌悻悻,徐逸舟自后拥住她:“每年都有人许愿,留个念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