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琰被迫迎上人群中那人的目光,她看到了挑衅,看到了不屑一顾,从他眼中看到了如蝼蚁一般的自己。
孟昕然面无表情的开口:“让她等着。”
微胖女孩又一次赢得了那目光,脸上的神情是激动的,挂着一种胜利,无需邀功就好像大功告成的喜悦。
苏琰看出来孟昕然的心情实在是不咋好,他这一句让她等,不知道是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十分钟也是,半个小时也有可能,一个下午也是说不定的。
长得标致的微胖姑娘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转脸对苏琰说:“别急了,你等等,待会孟总他们谈完了,我再帮你去催催。”
苏琰内心深处一种错觉,自己就是一个筹码,一块敲门砖,人家去敲孟昕然门的敲门砖。
瘦点的姑娘也开了口:“对啊,别急,一会我们帮你去问问。”她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凭什么去敲门的机会都让被人占了,她才没那么傻。
得,自己居然还这么抢手了。苏琰被那俩人安排着做到了边上的小会客厅,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也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也过去了。
那个微胖的前台开始来了一次,那意思是她去问过了,但是孟总那边实在是忙,希望苏琰理解。
苏琰不想得罪人,嘴上表示理解:“毕竟是日理万机的大人物呢。”
微胖女孩自然是不知道孟昕然和苏琰的关系的,嘴上劝着苏琰耐心的等。
苏琰没等来孟昕然的召见,等来了舒瑶的信息说晚上吃麻辣香锅,她中午心事重重就没好吃饭,这会等得久了,一看见麻辣香锅几个字就条件反射了。
眼见着半天也要过去了,瘦点的前台冲了进来,一脸喜气:“苏小姐,孟总喊你过去。”
苏琰应了一声,看了看表,四点五十分,还差十分钟就要下班了,这是个什么前奏和预示呢?加班吧!她跟在前台的后面问:“孟总平常是不是总加班啊?”
一切和孟总有关的话题前台姑娘都感兴趣:“嗯还好。”
“你们也跟着加吧,好辛苦啊。”苏琰真心的觉得俩姑娘不易。
“不会啊,不会觉得辛苦啊,能看着孟总的身影离去我们在下班就觉得人生干劲十足,就觉得很幸福。”那姑娘一脸明媚的说着。
啥是甘愿被洗脑啊,啥是甘愿被砍头啊,啥是肝脑涂地啊,这就是啊,看看这境界,再看看交易所的人对江总的态度,不是嫌弃,就是不服气,面上的一团和气也是装的,再看看孟昕然这里员工对他的态度,那热情和忠诚度就差奔着裸奔一起XXOO了,奉献自己的终生不算什么,奉献自己的身体才是正正的勇士啊。
苏琰心里暗搓搓的想,其实孟昕然身边是不缺女人的,他缺的只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罢了,像他之前对自己的种种,不过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那种,更像是一种折腾,心理上无聊的人的折腾。
一个不缺女人的人,心理上是空虚的,生活是无聊的,所以他才会穷折腾。
苏琰在一瞬间明白了那个道理,所以她以光速回忆着自己到底哪一点勾起了孟昕然的折腾的欲望,她一定要改。
前面的制服美人脚生莲花的引着苏琰往前走,回去的时候正赶上那个微胖的妹子上厕所回来,看着以前以后的两人脸上的懊恼之色比憋着粑粑还难受。
瘦点的妹子笑的人畜无害:“孟总说让苏小姐过去。”
到底是训练有素有规矩的,下一秒便改了神色:“快去吧,苏小姐都等急了。”
苏琰从微瘦的前台脸上看到了一种喜悦的光。明争暗斗,刀光剑影,没品出伴君如伴虎的滋味,醋味倒是浓的很。
敲门,里面的人久不应声。苏琰看了看表,四点五十五,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想着麻辣香锅在等着自己,苏琰心里就越发急躁了。
微瘦的前台一脸明媚的走到孟昕然的办公桌前:“孟总,苏小姐进来了。”
孟昕然正在低头看文件,头都不抬得嗯了一声。
微瘦的前台脸上笑意不减:“那您先忙,有事叫我,我在外面等您。”
苏琰听着这后一句,只觉得余音绕梁,婉婉转转的甚是好听。
距离上一次见面时两周前,要不是被逼无奈,苏琰压根不想和眼前的人见面。
孟昕然穿着价值不菲熨烫的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衬衫,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翻看文件,一丝不苟的严苛模样与在教室里讲课时的有截然的不同,此刻的孟昕然给人一种成熟稳重感,那张不动声色的脸更是给人一种压迫感。
大班桌后面的人一直在忙着翻阅文件,苏琰用几秒钟的时间打量了一下孟昕然的办公室,简单的黑白灰三色却衬托出了别具一格,装饰低调却带着品味,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
“孟总,您有时间么?我给您讲解一下我们交易所后台搭建的情况。”苏琰深知自己不是来欣赏办公室布局的,她想早点回去,直接开了口。
“咱们有这么熟么?”孟昕然慢慢的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
苏琰被问得哑口无言,自己确实是有点先入为主了,还把他当成原来的老师或者孟学长,他早就不是了,他是这个金融大厦的主人,T市大半的产业都和他有关。她换上了一副毕恭毕敬的口吻:“您好孟总,我是交易所技术部的苏琰,请问您有时间么,我想占用您十几分钟时间给您讲解一下我们的后台搭建事宜。”
孟昕然听着苏琰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丝倔强,满满的都是挑衅。每次顿顿打防疫或者有个头疼脑热去医院我都告诉他男子汉要勇敢,昨天我体检,要抽五管血,我特意把小朋友叫到一旁观看,他跑过来,脸上挂着和我鼓励他的时候一样的笑容(一副不是疼在自己身上的表情)说:“妈妈,勇敢。”
☆、106、无休止的等待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孟昕然挑着眉毛看着苏琰:“交易所?苏琰?”
苏琰看着孟昕然那副表情,特别想问问他玩失忆有意思么:“对,苏琰,我之前的赵东和我们部门的李工都来给您讲解过,听说您都没听明白。本来技术这块的东西就是比较晦涩难懂的。”
孟昕然听出来了这是在嘲笑他智商有问题。
苏琰抬起腕子看看表,已经五点了,按照规定她应该打卡下班了:“您现在有时间么我给您讲解一下。”
“你也看到了,我还有一堆文件要处理。”孟昕然公事公办的口吻回复着。
苏琰特想质问他,那你没时间为什么不让我走,这不说诚心耗着是什么:“既然这样,那我改日再来。”
孟昕然两手交叉支着下颚:“江总手底下的人都这么没耐性么,连自家的骨头都啃不下来还去开拓别的市场么?”
苏琰心里腹诽不是你说没时间的,还不允许别人走了。
“等着。”孟昕然说完这个两个字,低头继续翻看着手里的文件。
苏琰鼻息之间重重的除了一口气,等着吧,还能咋地。她也不还能这么干戳着,办公室里有个沙发,她自己蔫溜的坐了过去。拿出手机悄悄地给舒瑶和何宁发了个信息让她们去吃吧,自己回不去了。
何宁在群里抱怨,什么呀,才开始上班就加班还让不让人活了。
舒瑶打圆场,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后面有个爹呢,企业都这样,不加班的少。
苏琰看了两条没心思看她们打嘴仗,放起手机,拿出带来的电脑又把要讲的东西看了一遍,来了一次就不想再来第二次了,最好一遍就过了。
期间苏琰听见孟昕然给外面打了个电话,大意是让外面那俩个环肥燕瘦下班。
隔着门苏琰都能感觉到外面那俩位脸上露出的失望表情,她把准备的材料看了三遍,看到暮色已深,看到天空变成了深灰色,看着孟昕然桌上的文件一个个的从左手边移到了右手边。
她将目光从文件移到他的脸上,往日他脸上那点玩世不恭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会脸上是一丝不苟。
苏琰走爱外面等着的时候听见有员工在茶水间窃窃私语大一时说孟昕然这些天一直在加班,简直就不是人,开始让员工跟着加班,后来业务掌握的差不多了自己又死磕。
她在他的眼下看见疲色,那是睡眠不足的标志,茶水间那俩人还说孟昕然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就两个礼拜就把集团内部的混乱关系理顺了,该辞的辞该换的换,雷厉风行,杀伐决断,只一个月业务额就上来了。
苏琰看着眼前人,想着刚才那俩人说的话与自己印象中那个喜欢跟自己针锋相对的孟师兄简直判若两人了。
她怔怔的看他的时候,他从一堆文件里抬起了眼眸,晶亮点了墨一般的眸子里呆了丝丝疲惫,她不由得心里莫名的激动了一下,但是很快便收了那情绪,她不该动恻隐之心。
孟昕然望着坐在沙发里的人,穿着整齐的神色套装,两条白花花的长腿并在一起,双手搭在膝盖上,她脸上的神情太过复杂,有不耐,有愤怒,还有,竟然还有一闪而过的怜悯之色。他忽然间就糊涂了,他回集团这么久,见过很多眼神,恭敬地,不屑的,讥讽的,谄媚的,等着看笑话的,唯独没有怜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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