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去之前信誓旦旦,一副讲不明白就不回来的架势。回来的时候却没了走时的意气风发。
苏琰不知道他跟秦总是怎么汇报的,但是汇报完之后秦总就召见了苏琰。
她来的时间不长,除了面试的时候,私下里没跟秦总接触过。
秦总极为客气的请苏琰落座:“小苏啊,来了一段时间了吧?”
苏琰不知道秦总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但是单从赵东的眼神里苏琰察觉到了接下来的事情肯定会把自己牵涉其中,她应付着:“是的,快两个礼拜了。”
“哦,两个礼拜啊。”秦总笑着:“不错,我听他们汇报说你掌握的很好,大有可为呀。”
苏琰听着秦总上来就是先夸奖,后面的估计没什么好事,所以谦虚点没什么不好:“秦总过奖了,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呵呵,要对自己有信心呀,你是我招进来的,学历够硬,业务也会越来越精的。”秦总话里有话:“一个女孩子不容易啊。”
“还好。”苏琰恭敬地答着。
“赵东跟没跟你说他去集团汇报的事?”秦总试探着问。
苏琰出来之前在办公室里耳闻了一些,应该是没成功,但是具体详情她不太清楚,她照实答:“我不清楚。”
秦总搓着手笑笑:“哎,也不知道这赵东是怎么跟孟总讲解的愣是没讲明白呢。”
苏琰揣摩着秦总的意思淡淡笑着不说话。
“我想可能是赵东的讲解方式和沟通方式有问题可能换个人会好点。”
苏琰听出来了,这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小苏啊,你刚来,应该多锻炼,所以我想明天你去一趟集团做下讲解兴许孟总就明白了。”
苏琰心里腹诽着,赵东回来不是跟赵东沟通,而是直接找自己谈,那么让自己去的目的真的是讲解么,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她笑:“谢谢秦总提携,不过我才来了两周,业务上还很生疏的,我们部门的李工,张工,杨工都是老人,对业务精的不行,表达上也没有问题。我想还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去讲孟总会听的更明白一些是不是?”苏琰直白的拒绝着。
秦总不是喜欢咄咄逼下属的上司,他听着苏琰这么说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赵东汇报的时候提到了孟总口里说的你们部门新来的那个小苏。孟总虽是那么一提可是提就有提的理由,他知道让苏琰去意味着什么,可是处在他这个位置他不得不这么办:“他们几个吧,呆板得很,你看杨工沟通起来实在是费劲呢。”
“您可别这么说,我看杨工技术精着呢,沟通完全没问题,杨工不行还有李工,李工可是我们技术部的杠把子,这您不是也知道么?”苏琰脸说带笑的不疾不徐的反问着秦总。
秦总心里其实也不想让苏琰去,毕竟是一个刚来两个礼拜的实习生,他是个对工作对技术严谨的人业务卡在这了,款下不来业务无法进行,他心里着急,集团那边说要人去讲解。派了精明强干的赵东去,结果还是不行。他心里叹气面上不露声色:“我是想让你多锻炼锻炼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让小李去。”
苏琰笑:“谢谢秦总。”
再回到办公室,赵东正在那闷头忙着,看见苏琰回去凑了过来:“哎,怎么样,秦总和你谈什么了。”
苏琰心里是别扭的,不过她转念一想,这事怎么也不可能是肇东的主意,便就释然了:“秦总觉得我业务不够精,让李工去。”
赵东哦了一声,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反问着苏琰:“你不去?”
“恩,李工去。”
“悬。”赵东若有所思的摇头说着。
苏琰笑笑没说话,这个时候必须学会后退,学会装聋作哑。
转天李工去了,去的时候豪情万丈的说定会凯旋而归,结果回来蔫溜溜得。他进办公室的时候垂头丧气的,跟走时的意气风发完全不是一码事。
苏琰比任何人都不愿意看见这结果,因为一个不成就意味着下一个得去,这么依次轮下去,尽管自己再不愿意去,也是推脱不了的。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没等轮到其他人,苏琰就被江总亲自召见了,这是她没料到的。
办公室还是那天孟昕然坐的那间,只是里面的主人是江希江总。
苏琰被付玲亲自上来提了下去,她心里意识到,这大抵上是躲不过去的了。
付玲领着苏琰进去的时候,江希真皱着眉头一个人了盯着电脑发呆。付玲走上前笑的叫了一声:“江总,苏琰来了。”
江希嗯呢一声,抬头看着苏琰。
苏琰是头次这么近距离的跟江希面对面的接触,她暗暗想着单从外表看也看不出来哪里花,哪里不着调,往那一坐还挺是那么回事的呢,要不是自己早在私下里耳闻了那么多他的那些花边新闻,还真不敢相信眼前这歌看上去精神抖擞的中年男人是那样的。
她开口招呼:“江总。”
江希又嗯了一声,转脸对付玲说:“你先去吧。”
“好的,您有什么事,在喊我。”付玲声音软软糯糯的。
苏琰暗暗的听着两人的对话,观察着付玲转身时扭胯的小动作,这就叫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吧,付玲这平常和员工说话都是趾高气昂的,到了江希面前就跟一只猫一样,从声音到动作整个人就差立即化成一滩水了。她正胡思乱想听到江希开了口。
“你是实习生。”
“是的江总,在技术部实习。”
“业务掌握的怎么样了?”
“还好。”
江希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苏琰,恨不得能在她身上看出一个洞来:“那天孟总给大伙面试都跟你说了什么?”
苏琰没想到江希的话锋会转的这么快,简直就像龙卷风,她愣了几秒,说了什么,说的那些自然是不能往外说的,她尽量表现出诚实的样子回答:“业务上的相关问题。”
“咱们孟总真是无所不能,技术上的事还略知一二?”江希讥讽的说着,说完之后又觉得这话似乎欠妥当,轻轻咳嗽了两声:“你们秦总和我说你们部门的两个人去给孟总讲解业务,孟总都不是很满意,你们部门的人力荐你去。”今天穿了一条减龄的裙子,刚一照镜子某人就从后面窜出来说,今有点老黄瓜刷嫩漆的嫌疑啊。一瞬间,心情一落千丈,内心有一万匹马在奔腾,尼玛啊,知不知道这对一个即将迈入三十岁的女人来说是个多大的打击啊,我…………想打人。
☆、103、妥协
苏琰有时觉得,人生就是这样,躲是躲不开的,《甜橙树》里老葡对泽泽说,每个人都像他们出生的时候那样出生,只是有时你太淘气了。苏琰想,每个人都像他们出生时那样出生,无从选择,并没有什么该与不该,然后每个人都会遇到他们该遇到的那些事情。
她拒了秦总,后面还有江总在这等着。
她听出了江总话里的意思,这才是他要奔的主题呢。她仍是不愿妥协:“是秦总和同事们抬举我了,我自认为我还没有这个能力。”
“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江希笑的颇有深意的将身体向椅背里靠了靠:“年轻人要对自己有信心,不可以妄自菲薄啊。”
苏琰笑笑:“没有这层意思,我是本着对交易所负责任的态度,该谦虚谨慎的时候还是该谦虚谨慎。”
“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江希话里有话的说着。
苏琰想这无异于已经刚开始拿着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坐吧,不用这么拘谨。”江希一指身前的座椅。
“谢谢江总。”这是一场没有胜算的仗,没有硝烟,但总归是要打的。
“我看你的简历,名校,人长得也标志。”江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苏琰有种预感,这已经开始谈论这些了,是不是就要开始下最后的通牒了呢:“江总说笑了。”
“真话,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你该好好把握机会。”江总似笑非笑。
什么机会呢,羊入虎口的机会,还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机会?她笑:“姜还是老的辣,我们年轻人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江山辈有人才出啊,我们不服输不行啊,咱们集团的孟总年纪也不大,自有一套用人的理念,这不是点名要让你去讲解。”
“承蒙孟总抬爱,不过我真是怕给交易所掉价。”苏琰想着是躲不过去的了。
“年轻人可不能有这种想法,多历练历练总是好的,这是他点名让你去的,再有一个也是我觉得你也符合,我相信你。”江希眼里露着狡黠的光,仿佛洞悉一切的样子。
“谢谢领导首肯,那我去,成不成的,我不敢说。”苏琰觉得前有豺狼后有猛虎,后面的豺狼盯着,就得奔着前面的猛虎去。
职场就是战场,也是斗兽场,要么突围,要么以死相博。
“这就对了嘛,年轻人要有敢拼敢闯的精神。”江西满意的笑着。
苏琰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览无余的,对未来的。他口中的敢拼敢闯不过是以自己为筹码或者资本然后去做交换,交换流程的通畅,交换业务的顺利进行,总得有人牺牲,那个人便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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