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铭扬在她椅子边席地而坐,伸手捞她怀里的东西:“给我吃点。”
展凝不松手:“自个去拿。”
“姐,给我吃点!”展铭扬拖长着音调撒娇,边开始跟她抢。
要死要活几个来回后, 以五五分消停了下来。
展凝忍不住抱怨:“敢对你姐客气点吗?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展铭扬嗷嗷着反驳:“刚有人说我乖,你就说我不可爱了。”
“谁?傅一?”展凝随手将怀里的薯片扔他身上,警告说:“你给我离他们远点, 有钱人没什么可来往的,咱们在这也就是暂住几年的住客而已,少跟这些人有联系。”
展铭扬笑着说:“知道啦!”
屋子里呆了大半天,再活络的人都能给闷出一层皮来, 展凝站起来走了几步,犹自不爽快的朝室外走去。
展铭扬立马霸占了她的位置,提前摆出一副懒得动的德行。
别墅前是个半大不小的花园,门口短短一截的白色栏杆上放着不少的迷你小盆栽,一颗颗排队整齐的蹲在那。
展凝随意走了一圈后在栏杆前站定,拿手指戳着那些小巧可爱的绿色植被。
正好戳了三下后,天降水盆,兜头直接砸她脑袋上了。
展凝猛一抬头,只看见白洁的一片衣角,在风中讽刺一般的扬了下。
因为太突然,展凝懵了好一会,没第一时间觉出疼来,呆呆的站了几秒后动了动眼珠,透明的玻璃盆已经碎在脚边,两条拇指大的金鱼不知死活的瘫在地上。
展凝蹲下拿手拨了拨鱼肚子,鱼尾巴弹了两下,还活着。
她把两条鱼捞起来放到还留有液体的小半个玻璃盆残体中,随后眼睁睁见着两滴鲜红的血液掉了进去,在水中缓慢的扩散开来。
擦了把脑门,展凝拿舌尖自内部顶了顶僵硬的脸皮,豁然起身冷着一张脸走了进去。
隔着玻璃门,一见到展凝这鬼样,展铭扬近乎是连滚带爬的从椅子上翻了下来,跌跌撞撞的冲出来,着急说:“这怎么回事?怎么出去晃悠个一圈就见血了?你撞哪了?”
展凝咬牙切齿:“你见我这模样是像撞的?我有那么蠢?”
想想也是,哪怕展凝再不着调,往地上摔个十次也不至于把自己磕成这样。
展铭扬脸色蓦地一变,表情冷然起来:“谁打你了?”
展凝一把甩开他扒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径自飞身上楼,随着浓重的低气压,带出风雨欲来的气势。
休闲室造的很大,双开门,此时跟没睡醒一样半闭着。
展凝抬腿一脚踹了上去。
砰——!
里面三人瞬间抬头望过来,清一色的惊愕表情。
程谨言最先回过神,快步走过来,也不问出了什么事,直接说:“我带你去医院。”
展凝面无表情的绕过他,又往里走了几步,冷眼看向不远处的两个女的。
小木桌上放着平板,两人肩并肩分外惬意的靠懒人沙发上看电影。
傅一对着来者不善的展凝,跟着说:“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交集不多,但傅一对展凝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很大原因可能要归咎于最初展凝对待程谨言的态度上。
他们圈子中的天子骄子,被一个普通老百姓甩脸色,傅一那会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更是心疼程谨言心疼的不得了。
这么多年过去,这种偏见依旧存在。
由此现在见着人满脸血糊的模样,她惊讶归惊讶,却也没当回事。
展凝冷哼了声,将目光转到正装眼瞎的何润芝身上,抬手一指:“你出来。”
几人将目光统统转到她身上。
何润芝没动,翻了个白眼:“凭什么呀?你说出来就出来啊,你算我的谁呀?”
展凝随手捞起一个扔地上的靠垫狠狠砸了过去:“给我滚出来!”
圆形的沙发垫飞盘似得旋转着飞了出去,贴着何润芝的头皮掉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何润芝吓的脖子一缩,随后尖叫道:“凭什么?!你凭什么拿东西砸我,你个野蛮人,你这种人凭什么出现在这里,这里不欢迎你们,赶紧滚!”
话不经大脑的直接蹦了出来,带着显而易见的高高在上和不屑一顾。
展凝还没什么,程谨言却瞬间脸色变得很难看,他有多希望展凝留在这里,就有多恨何润芝现在的口无遮拦。
展凝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撒泼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说:“凭这是你的杰作,十二岁,初中生了,别告诉我你还小,八岁孩子还比你懂事的多,除非你今天承认你就是个智障,不然这事没完!”
傅一倏地一拧眉,扭头看了何润芝一眼。
何润芝脸一阵青一阵白,吼道:“你凭什么说是我砸的?证据呢?谁见到我砸你了?”
展凝:“二楼放的鱼缸他妈的会自己往下掉?”
那鱼缸还是展铭扬前几天吃饱撑着买回来的,顺带还买回来四条金鱼,只是过了一夜就死了两条罢了。
剩下的两条倒是挺坚强,每天吐着泡泡熬到了现在,就是今天被这么坑了一把,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夜。
何润芝叫道:“说不定就是自己掉的呢,反正我没碰,你非要说我干的就拿出证据来啊!”
脑门上的血是没再继续往下淌了,就是黏糊糊难受的很,展凝抓了把头发,说:“行呀,那就找证据吧,把监控调出来,正巧二楼阳台就在监控范围内。”
何润芝立时变了脸色,略带慌张的看了眼程谨言,随后依旧嘴硬的说:“你要看自己去看啊,管我屁事!”
展铭扬站了出来,目光冷冽的看着这个自己心中本就印象极差的小姑娘,说:“要真有这事,你怎么说?”
何润芝:“什么怎么说?你想我怎么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算什么东西?”
展铭扬浓眉一拧,往常看着可爱兮兮的娃娃脸,霎时变得骇人起来:“展凝是我姐,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承认,有钱人家的小姐都是你这模样吗?是不是太丢人了?”
何润芝:“谁丢人了?你他妈说谁丢人了?”
她一抬手,胳膊抖得跟癫痫似得来来回回的指着展家姐弟:“就凭你们这种靠别人生活的寄生虫还敢说我丢人?你们……”
“够了!”程谨言猛地打断她不堪入耳的言论,“程家的底盘里,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何润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有些失控的吼道:“程谨言,你在说什么?就为了这两个外人你就这么对我?他们到底算什么东西?给你们程家什么好处了,要你这么帮他们?”
展铭扬气疯了,身子一动就要上前。
展凝一把拉住自家难得发怒的弟弟,对何润芝说:“你最好嘴巴给我放尊重点,不然等会我让你双倍还出来。”
何润芝还想嚷嚷什么,沉默很久的傅一先一步开了口,问她:“你到底有没有拿鱼缸砸人?”
何润芝停了下,胸膛剧烈起伏着,撇开头,说:“没有。”
傅一:“真的?”
何润芝:“嗯。”
傅一压低声音:“你再说一遍,真的?”
何润芝的做贼心虚顿时浮现在脸上,快速扫了众人一眼,突然破罐子破摔的叫道:“你们一个个的干嘛呀?就是想让我承认是吧?我不承认你们就都不满意是吧?”
展凝冷笑了声:“别说的那么委屈,好像逼你就范似得,你只要说有没有干那缺德事就行。”
何润芝:“我说没有就没有,不信拉倒!”
展凝懒得跟人废话,就想直接去调监控,结果傅一又开口说:“润芝,姐姐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做?因为你刚才确实离开屋子,去过阳台。”
她虽然看不惯展凝,但也不代表会做包庇的事情。
室内顷刻间安静下去,颇有点死寂的味道。
何润芝似乎没想到傅一会说出这话来,脸上的慌乱顿时更加明显,很快又急转直下演变成了难过,异常委屈的看着傅一,双眼蓦然泛了红。
静了片刻,傅一叹了口气,转向展凝,说:“不好意思,她也是无心的,可能也是没想到你会被砸到,一时害怕所以不敢承认。”
傅一不轻不重的抛了一个台阶。
展凝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说:“我拎着她往墙上砸几下,跟你说句不好意思,你觉得怎么样?”
何润芝突然往前一步叫道:“那你还想怎么样,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要是故意的你现在还能站在这?”
展凝说:“呦,现在承认了?刚死活不肯承认是谁?”
何润芝说:“非要我承认的是你,现在承认了咬着不放的又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想要钱还是什么?你直说啊!”
傅一警告的拽了拽她,何润芝不为所动,只肆无忌惮的瞪着展凝。
财大气粗这个词怎么都没想到会在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展凝一直都知道这人没什么脑子,但从来没想过会这么没脑子。
好一会没说话的程谨言这时开了口:“别拿钱来侮辱人,给你两个选择,一、道歉完就走,以后少来这里惹事。二、自己照着脑袋磕一下,你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