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凝思考了一秒:“我这脾气真要上来还不把他们给拎飞了?”
“呦,挺能耐呀,你怎么不上天?”
展凝吊着眼瞅她,抗议姿态明显。
李知心双手一摊:“不服气也没办法,谁让人是我们衣食父母,你要以后有本事可以让你爸不仰人鼻息的来养你,你爱怎么干怎么干,这话没异议吧?”
展凝打商量:“就不能想办法让他去别人家?咱家经济状况也一般,多个孩子其实也蛮累的。”
“倒不是没办法,大老板手底下员工估计是要多少有多少,找出几个家里有孩子陪小公子的想来还不少。”
展凝双眼顿时亮成千瓦灯泡。
李知心笑了下:“可惜老展同志没那个胆,他现在的月收入因着小公子已经翻了三番,因着这事万一被裁了,你给这么高工资吗?”
展凝:“……”
万恶的资本家!
展凝回到卧室,原本的杂乱已经收拾干净,那些不堪入目的残页也摞成一叠放在床头,角对角整齐到近乎欲盖弥彰的想掩饰住方才的狼藉。
还装什么装,破了就是破了,放再整齐不能用就是不能用,难不成还能把那模特的红绿脸变白不成?
展凝负气的手一挥又把那些东西给扔回了地上。
妈的,不要了,一看这些玩意就来气,宁愿重来。
她在心里这么一通嚷嚷完,扭身去洗脸刷牙。
有了前车之鉴,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展凝特意把门给锁了。
展淮楠难得这个早晨还没走,吃完早饭擦手,看着他们:“今天我送你们过去,赶紧吃。”
展凝:“老爸,能不能给领导提议下每天都送我们一趟?”
“你能给我老板提议下别出差吗?”
展凝用力咬了口面包:“逗你玩呢!”
“幽默感渐长啊,同学。”
展凝:“嘿嘿嘿!”
结果要出发时展淮楠接了个电话,随后匆匆忙忙朝外奔去,火急火燎的说:“你们还是继续坐黄包吧,下次啊下次!”
话落,人也一溜的消失在了门口。
三人在原地杵了会。
程谨言抬头看默不作声的展凝,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臂。
展铭扬在一边说:“姐,走吗?”
展凝朝窗外看了眼,天阴沉沉的,雨下的就跟海水倒灌似得。
“走走走!”展凝说:“把塞你们书包里的围巾手套再掏出来挂自己脖子上,速度啊速度,迟到了算你们的。”
两孩子比着赛一样将鼓鼓的书包放沙发上,从里面掏出原本可以省下的装备,胡乱的往自己身上一套。
展凝有点看不下去,最终各自搭了把手,扯了扯其中一人的围巾,又拽了拽一人的毛线帽,成功都只露了一双眼后带着人出门了。
下雨的深冬恐怖的让人头疼,夹杂着雨滴过来的冷风更是能将寒意又拔高一个度。
黄包车就停在单元楼门口,尽管上去时还不会跟雨有亲密接触,展凝还是给两孩子先套上了小雨衣。
她嘱咐着:“省的等会下车的时候再穿了,到时进去时别跑,今天穿太厚了容易摔跟头。”
两孩子都点了点头。
展凝:“走吧!”
黄包车是电动的,上车后师傅钥匙一扭,油门一拉,车子慢腾慢腾跑了出去。
往常感触还没那么大,今天简直就是四面楚歌,那风从头到脚有缝就钻,连挡都没处挡。
展凝感觉这么下去自己能给妥妥冻死了。
她咬牙硬撑了会,最终抗不过,将边上安静坐着的展铭扬给扛了起来抱到自己胸前:“宝贝,姐姐冻死,你给姐姐挡挡风。”
展铭扬眨巴眨巴眼,声音模模糊糊的从围巾下面传来:“姐,你冷啊!”
“是啊,姐要冷死了。”
展铭扬“咯咯咯”的笑:“我一点都不冷,我比你厉害。”
“是啊是啊!”穿了两件棉袄,两件毛衣,一件秋衣,外加了个防风雨衣后要还冷那才见鬼。
因为穿的多,展铭扬双手都快扣不到一起,只能放两边跟小鸭子似得高兴的摆了摆。
然后说:“可以把手放我肚子,我可暖了。”
展凝毫不犹豫的说:“好啊!”
将快冻僵了的手钻到展铭扬的小棉袄里,顿时一阵暖意,热噗噗的唯一热源都让展凝快感动哭了,她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
手下还隔着不少衣物,但展铭扬还是感觉到了,“咯咯咯”的又笑起来:“不、不要捏我。”
展凝被他的模样逗笑了:“痒啊?”
展铭扬弯着湿漉漉的双眼点头:“嗯嗯!”
展凝顿时坏心的又捏了他几下,展铭扬痒的整个人都扭了扭。
就在两姐弟玩的高兴的时候,一直闷不吭声的程谨言突然靠了过去,硬是挤出一个缝躲进展凝怀里。
跟展铭扬一人占一边的靠着,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的也暖。”
第16章
展凝没动,对程谨言的话也没有丝毫反应,一只手被程谨言给挤了出来,另一只依旧暖呼呼的放在展铭扬棉衣里,一冷一热的鲜明对比让她脑门有点发涨。
身前两个巨大肉球,一人靠着她一条腿,展凝感觉自己都要被挤劈叉了。
见人没反应,程谨言眨巴着眼又强调了句:“我的肚子也暖。”
“嗯,”展凝点头,敷衍着说,“暖着吧。”
“你也可以捂手。”
“不用了。”
僵着姿势这么呆了会,西北风持续狂轰滥炸,程谨言见她右手还钻在展铭扬小棉袄里没拿出来,突然拿起她左手也往自己肚子里揣。
因为带了毛线皮蛋手套,加之衣服穿的又多,动作非常的不方便也不灵活,更使不上力。
展凝一下就把手给抽出来了:“哎,你今天怎么一回事?车上坐着呢还调皮什么,这要掉下去按着你现在的体积可以直接滚对面楼顶去信不信?”
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的德行,也不知道谁前一分钟还在那闹腾。
“哗哗哗”的雨声,掺杂着老旧黄包不知哪里卡着的杂音此起彼伏,程谨言嘴皮子动了动,展凝完全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都赶紧各自坐好。”她当下没心情继续拿展铭扬挡风了,将两人往边上一拨。
展铭扬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姐,你不冷了。”
“啊,”展凝顶着冷风,打了一个抖索后说瞎话,“不冷了。”
展铭扬便又眯起眼睛在那笑,也不知道笑什么,成天那么乐,傻乎乎的,展凝看着看着,神情也慢慢柔和了下来。
反观程谨言则消沉很多,两手无意识的搭在前方,眼睛盯着路边飞速后蹿的建筑物,眸底冰凉的就像这个深冬,带出点茫然和故作的委屈坚强。
卖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被人不留情的推拒更是件很伤自尊的事情,他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就遭到了多大的反噬。
程谨言别别扭扭的在心里想:“她肯定还在生气,这人一直都跟头牛一样,气过了还是会稍微对自己好些的。”
当天傍晚回家后,冻了一天的展凝在屋里暖和了会,就从房里拎了只垃圾袋出门。
里面装的都是早上起来时被她扔回地上的废纸,以及剩余的一些杂志,现在又一股脑的重装回垃圾袋中,很有些来回折腾的意思。
展凝坐着电梯下楼,甚至兴致颇高的哼着小调。
到了一楼,手甩着垃圾袋晃悠出来,天还没黑透,雨下午就停了,地面只微微泛着潮,温度依旧是低的。
因为用不了多少时间,展凝没有穿外套,将垃圾袋扎紧实,隔着三四米的距离遥遥朝一排的大垃圾桶投掷过去。
“我去!”准头欠佳,在垃圾桶边沿上狠狠一撞直接落在了外面,袋口一松,还要死不活的飘出来几张。
展凝连忙小跑着过去捡,有了一次教训也不做妖了,捡起来直接往垃圾桶里扔。
“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是典型的吃饱了撑的。”展凝在那自言自语嘀嘀咕咕了一阵。
冷风过境,连打几个喷嚏后,一抹鼻子又埋头朝公寓楼奔去。
上台阶时,眼一抬,随即愕然:“你怎么在这?”
走的朝北的门,这边的采光不好,几根廊柱,边上还是个小花坛,萧条的枝干四仰八叉的戳在那,又加上阴天,这光线就是躺在午夜叫都叫不醒的一个昏沉状态。
程谨言就那么靠着玻璃门站在阴影里,要不是身上穿了个橘色毛衣,展凝能目不斜视直接走过去。
也不知道下来多久了,小脸冻的白白的,也没多穿衣服,脚上套着一双狮子头的棉拖鞋,前段时间李知心去超市时看打特价买回来了,由小到大每人一双,家里人若到齐围一起吃饭,桌下就是妥妥的动物园。
展凝见他呆头呆脑的不吭声,又问了句:“问你话呢,怎么跑这来了?”
程谨言手指在门把手上轻轻的抠,小声说:“我来看看你。”
这回答让展凝感觉十分的神奇,她想:“我什么时候成国宝了?”
嘴上说:“回楼上不就可以看了,至于巴巴的跑下来?”
展凝冲他挥手:“走走走,赶紧走,上楼,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