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我记得很清楚你当初在法庭上说的一句话:自己做了什么决定,就要承担什么后果,呵,”阴沉的男人啐了一口,“还记得吗?哈,六年零两个月,就是你这个贱人坚持上诉让我们判刑六年多,现在知道是什么后果了吗?哥们儿我们重操旧业啦,想感受一下被火蔓延全身的滋味吗?”
“嘿,Neo,你跟她废话什么?她被堵着嘴又不能开口,你有这闲空,还不如赶紧去帮忙搬汽油。”
红灯变绿,陆东庭往右边打了一转方向盘,将车停在右边路口。
苏窈因那些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也知道陆东庭现在要做什么,她异常平静,却控制不住闪烁的目光,无言地紧紧锁住他的脸。
陆东庭将车停好,一边说一边解开她的安全带,“我现在去处理一下,你就站在这儿,打电话叫司机过来接你知道吗?”
苏窈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安分下车,不要多嘴,可她停顿了一下,手有点抖,“听起来……挺危险的。”
陆东庭正色看着她,“不会有事的,”捞过她的头,安抚的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你乖点,在这儿等司机过来。”
苏窈动了动喉咙,“我怎么跟爷爷和妈说?”
连她都还没明白过来,她下意识不想陆东庭去蹚这趟危险的浑水,她是想挽留的。
陆东庭皱着眉,“该怎么说怎么说。”
苏窈嘴角抿出个弧度,莞尔一笑,“去吧。”
苏窈推开车门下车,站在路边的人行道上,但陆东庭却没有立即将车开走,而是降下车窗,眉眼犀利冷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扬长而去。
引擎声和轮胎摩擦的声音远远想起,尖锐刺耳,夜里冷风一吹,苏窈站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之下,突然垂着眸淡淡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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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还堵着,司机来得有些晚,到陆家大宅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一桌子的人都等着她。
因为事先和叶棠茵打了电话,说可能要迟些过来,陆家人也没多说什么,只有坐在左侧的陆家姑姑马着脸不太乐意的轻哼了一声。
叶棠茵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后者脸色一黑,风韵犹存的脸上,眼珠子一瞪,就像在说:你瞅啥?
叶棠茵别开眼看都不再看她,径直将苏窈拉到自己身边坐着。
看来姑嫂关系并不和。
苏窈连声给陆老爷子致歉,说路上堵车耽搁了。
陆长南大手一挥,他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只是眼睛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稍事沉吟,问:“陆东庭呢?”
苏窈,“他路上接了个电话,有急事去处理了。”
苏窈选了个比较保守的说法,万一事情安全解决了,而陆东庭并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到时候也好找说辞。
叶棠茵小声抱怨了一句:“这孩子……”
陆长南倒没有说什么,拿起筷子,“吃饭吧。”
苏窈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硬塞了小半碗饭进去,吃了几口觉着有点犯恶心,心里又是一沉,拿着筷子的手也像是灌了铅一样。
叶棠茵还在乐此不疲的往她碗里夹菜,督促的苏窈多吃饭,不停说:这个吃了好,多吃点,那个吃了好,也要多吃点,这是我亲手炖的,你尝尝味道……
苏窈连给叶棠茵夹菜的机会都没了,不好意思的小声说:“妈你快吃,我吃不下了。”
叶棠茵欢欢喜喜的‘嗳’了两声。
好不容吃完了饭,保姆在收拾的时候,苏窈借口去洗手间,她一已关上门,立刻跑到洗手台前,手撑着冰凉的大理石壁,俯下身一阵干呕。
☆、124.太太,陆总进医院了
124.太太,陆总进医院了
苏窈手指扣着洗手池的内壁,呕了两声之后,胃里剧烈翻滚,她赶紧蹲下身去找马桶,刚才吃的东西瞬间出来大半。
苏窈看着那些污秽物,说明离某些事实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虚软无力的双手伸向蓄水箱,冲了水之后,她站起来,靠着洗手台,整个人仿若虚浮着。
苏窈看着镜子里自己呕吐后蜡黄的脸色,心绪比胃还翻滚得厉害,用手浇了一把水在脸上,然后看着水哗哗的流着。
外面有人敲门,突兀的声音打破洗手间里令人心慌的沉寂。
“窈窈啊,你不舒服吗?”叶棠茵隐隐担忧的声音响起。
“没有,我没事。”苏窈一把拧上开关。
“好的,那你快点哈,我们等下一起离开。”
苏窈赶紧用手再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将脸擦干,整理好一切后才打开门出去。
结果刚走出不到一段距离,陆翰白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站在她前面拦住去路。
苏窈严重怀疑,陆翰白是不是在洗手间外听墙角……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很恶心。
苏窈淡静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默不作声的同他多拉开了两步的距离,“陆副总,有事吗?”
陆翰白没去计较苏窈明显的疏离和排斥,神态异常轻松,状似无意的提起:“大嫂,刚才的菜是不是不合胃口,还是食材有问题,吃了不舒服?”
苏窈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身形一顿,控制好眼神,烟波极淡无异的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陆翰白指了指洗手间,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他听到了苏窈在呕吐。
苏窈心中越是警惕,表面越是云淡风轻,她看了一眼自己白皙的手指,用右手指尖去转了转婚戒的指环,淡淡答:“没有的事,只是因为天气反复,身体有点不好而已。”
“身体不好得及时去医院,不然让我哥知道,估计得心疼了。”陆翰白的眼神同他的五官和肤色一般,闪烁着阴柔的光,走廊是欧式复古雕花照明灯,橘黄色的光,显得他面色越加朦胧。
“他知道。”苏窈不过是随意应付,好把他给打发了。苏窈着实没兴趣跟关系远疏的所谓的小叔子在这儿寒暄日常。
他单手插在裤袋里,好整以暇的看着苏窈的反应,但是苏窈面不改色的样子,倒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趣,说了两句话之后便率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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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窈是和叶棠茵坐的一辆车,叶棠茵说好几天没见到她了,想跟她多说说话,让苏窈那辆车的司机跟在她们后面。
等二人一走,陆东庭的小顾陆瑞姗不齿冷笑了一声,对自己二哥闲话了一句:“跟儿媳妇亲成这样子,也不看人家愿不愿意领情。”
不想这句话被刚走出来的陆长南听见了,拄着拐杖在地上重重的一敲:“我看你一天就是闲得慌,说的什么屁话?人家感情好碍着你了?你这辈子倒是没有婆媳缘,等你以后嫁女儿的时候,看她受婆婆的冷脸你就开心了?”
陆瑞姗四十多岁还没结过婚,但膝下却已经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儿,当初二十多岁跑去国外玩了一圈,回来便揣了个大肚子。
陆长南那时看着她进家门,瞅着那鼓鼓的肚子,还笑嘻嘻的问了句:“你肝腹水啦?”
结果陆瑞姗一点也不知道迂回婉转,硬邦邦的说:“我怀孕了。”
怀了就怀了吧,摊着个不省心的女儿陆长南也就认了,让她叫孩子爸来见一面,商量结婚的事,谁知那离经叛道的陆瑞姗满不在乎的说不结婚,孩子爸连名字都不知道。
陆长南二话不说,当真是差点打断她的腿,高尔夫球杆都举得老高了,当时还没去世的陆老太太心肠软,又是护犊子,挡在女儿面前脖子一梗威胁:“想打断她的腿,把我的一起也断了,你来啊!你来啊!”
陆长南被老太太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才不得不作罢。
陆瑞姗跟陆长南因为未婚生子那事,近二十年来,父女关系可谓是如履薄冰,但她对陆长南还是存有一定畏惧,被他这么一说,不作声了。
陆长南小孩子气的得意笑了一声,这才转身回去,陆瑞姗翻了个白眼,“说的事实而已……”
苏窈跟叶棠茵在某个路口分别,各自反向回家。
苏窈回家换了鞋就匆匆往楼上走,进了卧室从包里掏出那几根验孕棒,径直进了卧室的卫生间。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四只验孕棒全显示的是两条线,阳性,这本就是苏窈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是铁铮铮的事实摆在自己面前,苏窈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当人面对不愿意接受的事情时,会下意识选择逃避,苏窈将验孕棒捏在手里,八条红线就像是毒针一样刺的她的神经末梢都在发疼。
要怎么办?
之前她的作息并不规律,从B市回来之后,觉得身体各方面不太舒服,才开始调整作息和饮食,可依旧整天穿着高跟鞋大步流星,前天晚上还跟陆东庭做了那么激烈的运动……
苏窈就像在站在十字路口,面前是四通八达的道路,却没有一条是好走的。
她摸了摸自己尚还平坦的肚子,心中可谓是百转千回。
她还来不及想更多,扔在床上的手机急促的响着,苏窈收收心神,跑出去接电话。
电话是姚现打来的,“苏小……太太,陆总进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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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窈衣服也没换,顶着夜深露重到了医院。
她到的时候,姚现正在并发外面跟医生沟通,姚现见她来了,结束了跟医生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