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她的意思做吧。但你还是先留在香港,以免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她也好找得到人处理。”
“好。”文森答道:“陆总,还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给陆太太吗?”
听见听筒那头许久无声,过了会儿,淡淡的声音传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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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ll在凌晨四点到的酒店,因为要倒时差,会议又推迟了一天。
第二天会议结束,共同讨论的结果是,暂时不卖地也不买地,这边的主题酒店项目往后推迟一段时间,等上城那边的酒店步入正轨了再谈这事。
之后,Wall已经返美,也没见苏窈有离开的动静。
苏窈在这边没朋友,到处逛的话,没个人陪着,时间一长她也觉得没意思,有什么新鲜事也每个人分享,于是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酒店里。
不过吃饭的时候,景案会叫上她一起。
早上与她吃早茶,中午带她去旋转餐厅,晚上同她到顶层餐厅赏夜景。
景案笑说:“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除了搜罗些好吃的,收藏点酒,也没什么别的爱好。我纽约的家里,装了有两杯子的酒瓶盖了吧。”
苏窈莞尔,“你的爱好应该是赚钱,没钱哪能吃吃喝喝。”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你呢?”
“我?爱好么?”苏窈切着盘子里的鹅肝。
“对啊,”景案点头,“买买买吗?这应该是你们女人共通的一个兴趣了。”
苏窈放下刀叉,抿了一口白葡萄酒,心中感慨,景案确实是个会赚钱又会享受的男人。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说:“我觉得女人喜欢买,那是取悦自己,不能说是作为一个兴趣爱好。”
她垂着眸盯着面前丰盛的菜色,耳畔是悠扬的小提琴声,她正置身于顶级西餐厅里。
“你知道吗,在几年前,我是想都不敢想能出入这样的餐厅的。”
景案停下手里的动作望向她:“怎么说?”
之前知道苏窈父母离婚,她随着母亲去了美国几年,可苏淮生总不会亏待自己的前妻和女儿吧。
“我爸妈离婚,苏淮生只给了我和我妈五百万,我妈身体不好,后来癌症和抑郁症并发,那钱我自己一点都不敢动。大学时期也曾同时做几份兼职用作零花,为了买一瓶喜欢的香水一支口红,要一再咬牙,更别说买双高跟鞋什么的。买的时候心情很爽快,事后回想犹如割肉。像这种高档餐厅,去一次,相当于我一两个月不吃不喝攒下的钱。后来是我实习期间得机会进了华尔街工作,想买什么,轻松了不止一点。”
现在苏窈就算是卖了家里那一柜子的高跟鞋,估计也能吃穿不愁好一段时间。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经历,”景案本还想说‘想不到你爸对你们娘俩倒是挺狠心的’,但想想有点挑拨人家家庭关系,所以略过不提,“我们家刚……出事那会儿,我不是高中上完之后去了美国吗,我爸在国内自己忙着想要东山再起,没工夫管我,我在那边洗碗工也当过,全凭自己养活自己。”
“那伯父的公司现在如何了?”
“他太心急了,屡战屡败之后现在已经放弃了,到D市定居养老去了。”
苏窈笑而不语,为了生意操心了一辈子,最后不再挣扎挣扎,又怎么会甘心。
就像当初苏淮生,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也是耗尽了心思。
过了会儿景案说:“对了,后天我回上城,你要一起吗?”
苏窈顿了一顿,勉强笑说:“我再过两天吧。”
“行,你看着办。前几天跟着你那个文森呢?怎么挺久不见他人了?”
“他离开有几天了。”
“那你在这儿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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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案离开之后,苏窈自己一个人到处走走逛逛,偶尔让酒店找辆车给她,自己开车四处逛逛。
后来找到了一座适合早上锻炼的低山。
于是每天早上爬上山又步行下来,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主要是她觉得爬山有利于思考事情。
在香港前前后后待了半个月,苏窈才返回。
不知道是不是陆东庭打了招呼,这段时间,叶棠茵也没主动联系过她,一个人在外,像是与曾经的生活隔绝了一段时间,自己想了一些事情。
除了太思念陆希承之外,没有别的感受,只觉得头脑越来越清晰,做好准备菜踏上返程。
她没有提前告诉谁,飞机半夜抵达上城,她的车停在机场许久,风吹日晒的蒙了许多灰。
擦干净挡风玻璃,十二点半,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家。
街道上车少人少,到了别墅,也是一片清风雅静,院子和屋檐下照旧亮着照明灯,家里隐约看的出来到些光线。
她猜想是二楼走廊的壁灯。
进了家门,苏窈下意识放轻了动作,费力将一个箱子拎上了二楼,刚要返回到一楼拎另一个箱子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开了。
苏窈站在一个26寸的箱子旁还有些喘气,一抬头就与书房门口的陆东庭四目相对。
气氛变得有些凝固,许是太长时间不见,生疏了不少,加上心里搁着事情,苏窈沉默着,堪堪是别开了目光。
陆东庭盯着她留下的侧脸,目光凝着她,长出青茬的下巴微微紧绷。
他开口沉沉问:“还有箱子?”
“嗯。”
下面还有一个是二十八寸的,就是空箱子拎上来,她估计也要喘气。
陆东庭二话不说绕开她,下去把箱子拎了上来,并着两个箱子一起拉进了卧室的衣帽间。
“你还没睡?”苏窈看着他宽阔的肩膀问。
“还有点工作要处理。”陆东庭转身看着她,“不早了,收拾好了早点睡。”
身影从她身旁略过,他的气息留在鼻尖,苏窈怔怔站在原地,等她转身的时候,卧室门正好‘啪嗒’一声关上。
苏窈舔了舔下唇,没收拾东西,去了陆希承的房间,里面空空的,没见小家伙,应该是在叶棠茵那里。
收拾了一会儿东西,又洗了澡,出来之后,卧室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躺在床上想了半晌,还是起身去了隔壁的书房。
里面亮着灯,苏窈推开门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抽烟,盯着桌上一份文件。
☆、404.窈窈,还有没有话想和我说?
里面亮着灯,苏窈推开门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抽烟,盯着桌上一份文件。
原本皱着眉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门被推开,发出轻微的响声,他掀起眼皮看向门口的方向,苏窈正站在那里不远不近的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苏窈似是欲言又止,片刻之后她又想走。
陆东庭这时候才开口,“窈窈,你先过来一下。”声音像是浸着初夏深夜里的那一丝凉意,缓缓渗透进心底,驱散一片漂浮在胸口喉头的躁闷。
苏窈听见那声‘窈窈’,心里跟着牵扯了一下。
她只是看着他,却并不动。
陆东庭作势要起身过来,不知为何,苏窈心里本是攒了很多话想要谈一谈,但这一刻却退缩了,好像无论如何什么也讲不出口。
脚步堪堪定在原地,等他逼近她面前的时候,才情不自禁动了动脚步往后退了退。
陆东庭站定在她面前,充满磁感的声线隐隐透着些无奈,“我不会吃了你。”
苏窈一直抬眸淡淡凝着他。
虽然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她却没法率先开口似的。
距离他上次出差离家,他们也快有近一个月没见,那次酒后的电话,也似梦非梦,说了什么她也不太有深刻的印象,但是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应该也出卖了自己一部分内心,所以苏窈越发开不了口。
“你想坐下来说,还是就要站在这儿?”
苏窈穿着一件渐变蓝的及膝不规则百褶裙,书房里只开着那盏台灯,身后是走廊橘色的壁灯,浅浅光晕打在她身上,模糊了裙子和肌肤本身的颜色,在无关上落下一层淡淡的剪影,一双杏眼瞳仁黝黑,带着沐浴后澄澈的水光。
“想说什么?”
“你来找我,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陆东庭说话的时候看着她的脸,幽沉的眼神让人难以直视。
苏窈眉心拢起,兀自舔了下唇,思忖过后语调平平,“暂时,又不太想说了。”
陆东庭片刻没答话,伸手从她身旁越过,推上了书房的门。
短暂几秒,像是经过了绵长的一个世纪,做好了一切思量,低低开口问:“不想问我萧家的事了?”
倏然一瞬,苏窈脑中的弦又莫名因此绷紧。
她咽了咽喉咙,开口带着寡淡的笑,说出的话,也不如想好的那般冷静,“我已经知道前因后果,那时候你跟我也不过几面缘分,你甚至对我眼不眼熟都不一定,你有你的立场,我无话可说。”
“但你很生气我骗了你,为什么只字不提。”陆东庭说着抬手想去扳正她的脸对着他。
苏窈一把把他的手打开,看向他时,眼眶微红,“你这么想我提?是,我生气,气你把我糊弄得团团转。可我还只能生闷气,要是拿上台面别人还会说我作天作地,夫妻之间还总是斤斤计较那些你认识我之间的旧事。显得你多么无辜,我多么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