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有些发烧,我顺路送她来医院。”陆东庭此人不管对谁,尽管语气再平常,但总有一种强硬的冷漠,他又道:“恭喜苏总了。”
苏淮生悻悻一笑应承了,却不知是忧是喜,这样的年纪再得子,说出去不一定是多光鲜的事。
更令他讶异的是陆东庭和苏窈的事,他眼含担忧,“麻烦陆先生了,我这女儿不让人省心。”
陆东庭稍点了下头,“举手之劳。”
陆东庭告辞离开,苏淮生没有提取看望苏窈的话,毕竟,宋晓瑜有孕,苏窈见到他会作何想法?一番冷嘲热讽必定少不了,双方见面,十分尴尬。
陆东庭走远,苏西溪说出了苏淮生心中的疑虑,“发烧怎么会送来妇产科?”
苏淮生老来得子的喜悦彻底被冲刷掉,浑浊却精明的眼充斥着一股耐人寻味的算计。
见苏淮生不说话,苏西溪按捺不住性子,“苏窈和陆东庭关系肯定不一般,万一她怀孕了,陆东庭真娶了她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道你还能让陆东庭不准娶她?”苏淮生语锋一转,稍事沉吟,“不过,陆东庭真成了苏家女婿,也不一定是坏事。”
苏西溪悄无声息的握紧了拳,但也不意外苏淮生会这样说。
商界名利场,大家都在为自己打算,虽然说苏淮生更偏心她们母女,现在宋晓瑜又即将给他添个孩子,若是个儿子,必定得他器重,可苏窈跟陆东庭一旦成了,苏家和陆家便是姻亲关系,这样一来,苏窈给他带来的利大于弊,到时候她们母子三人将会是何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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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窈吃了止痛药,手背被插上针管之后,迷糊睡去,再醒来时夜已深。
苏窈转头便看见坐在旁边椅子上闭眼假寐的陆东庭,点滴室的灯光调至柔和的暖黄色,晦暗的光线与黑夜交织,营造出一种静谧安宁的气氛。
陆东庭的线条硬朗脸庞陷进暗色中,薄唇紧抿,眉心隐有倦色,额前的发也有些凌乱,这样的状态,中和了他白日里那股生人勿进的攻击性,显得更加真实。
突然,他幽幽睁开眼,直直盯着她,苏窈来不及收回视线,指了指空了点滴瓶。
陆东庭按了病床床头的铃,没一会儿护士来拔了针,苏窈手背已呈水肿状态。
“烧差不多退了,可以回去了,按时吃药。”护士将开好的口服药拿给她。
陆东庭对遇见苏淮生一家的事绝口不提,早先他已让司机下班,这会儿领着苏窈下停车场送她回去。
苏窈也未出言拒绝。
到了公寓楼下,陆东庭一言不发的推开车门,苏窈见此,也只能让他跟着自己上楼。
苏窈开了门,就站在玄关门口,这和两天前的状况相同,可她说的话却截然相反,“陆先生,就不请你进来坐了,这么晚了,实在麻烦。”
“这就是你的处事之道,”陆东庭倏地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苏窈也不反抗,陆东庭见她一副顺从样,更加反感,冷了声,“苏窈,你今晚的态度让我很不爽。”
苏窈退了烧,彼时脸上红潮消退,便显得格外苍白憔悴,她舔了舔干裂的唇,“可我今晚说的都是真的,我不逼你跟我结婚了。或许,你就更喜欢我逼你做不想做的事?陆先生你是受-虐狂吗?
“态度给我放端正点。”
苏窈眉梢一挑,使病态的脸上多了一丝明亮的色彩,语气是空前的诚挚,“此前是我人蠢胆肥,我郑重道歉,无意挡了你和心上人的路,陆先生,对不起。那晚的事,还请你无需计较,就当做是个意外。”
陆东庭收回手,单手抄袋,凛冽的眉宇间哂笑的意味很浓:“谁跟你说的这些?”
苏窈半分认真,半分嬉皮笑脸,“不管是谁,总之我不想当小三,会折寿的,你再待下去,我怕会反悔。”
☆、054.还不走?等我亲自请你出去?
054.还不走?等我亲自请你出去?
陆东庭杵着不动,挡在她面前,形成了一股压迫的气场。
公寓里还未开灯,但是厨台的吊灯却是亮着的,如同孤岛上的灯塔,那样的独树一帜,尤其的引人注目。
陆东庭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往里看了一眼,地上一片狼藉,陶瓷碎片中间躺着一只电水壶。
苏窈察觉,下意识去挡。
生怕一不小心暴露自己那片疮痍之地。
“还有什么问题吗?”苏窈问了一句,下一秒就开始自问自答,“如果你是担心我怀孕的话,大可放心,那晚之后我吃了事后药。”
可能就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她这次例假推迟了两周。
此时,陆东庭的表情令人难以捉摸,苏窈知道这个男人喜怒不形于色是常态,但是这种时候,终于摆脱了她这个麻烦,至少不该是这样眼波极淡的样子。
“再见,咱们的旧账,以后有机会,再算罢。”
苏窈说完,伸手去关门,陆东庭突然长腿一伸,用脚抵住了底部门框,眼神终是有了些变化,沉沉的,带着一种未知的危险,“什么旧账,说清楚。”
苏窈微微侧头,苍白的小脸失了香艳,勉强算得上乖巧软糯,“你猜。”
‘砰’的一声,一扇门将陆东庭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苏窈疲软的靠着门坐下,将头深深埋进膝盖。自虐似的闷住自己的呼吸,直到大脑缺氧,她才不会再听见回荡在耳边的那句,充满厌恶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贱”!
她跟陆东庭多待一秒钟,这个声音便耳提面命的批判、数落着她的行径是多么可耻。
也许秦珩说那些话只是一时气急,只是男人对未曾得到的人事感到心有不甘的心理在作祟。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苏窈看来,秦珩是心里这么看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是真真切切的会觉得难过,毕竟曾经她曾小心翼翼一片赤忱的待过秦珩,心脏因他无微不至的体贴而悸动过。
在纽约的时候,最忙的那段时间,她一边要准备毕业答辩,一边要照顾萧嘉,同时还要兼顾工作,曾一度累到高烧不断。
是秦珩两天两夜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她很感激在最困难的时候有他能待她如此。
但苏窈知道,常常怀念过去的那些事,并不是因为它有多美好,仅仅是因为那些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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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窈请了一天假在家里休息,次日再回公司时,陈经理的秘书林妤也已经重返工作岗位。
临近中午的时候,林妤给了苏窈一份文件,说让她研究,她翻了翻,竟然是一份东盛国际在北欧增建度假酒店的计划书。
这么大的项目,竟然让她参与?
陆东庭还真是对她卸下防备了?
苏窈还真是对陆东庭突如其来的权限‘放行’感到受宠若惊。
林妤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想到你挺有实力的,我才请了两天假,你就获得项目参与权了。好好干。”
这位精干的秘书笑中带刺,苏窈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林妤认为是她趁这两天钻了空子,分了她的权,使得她失去了领导的器重。
苏窈目前人微言轻,暂不与她多计较,心里却也多了几分提防。
下午,陈楠徐给了苏窈一份文件,让她送到总裁办公室,苏窈依言行是,拿着东西上楼。
秘书说陆总在里面,苏窈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如大提琴低沉磁实的声音:“进来。”
苏窈进去,陆东庭正坐在大班台后,拿着钢笔在文件最后落下最后一笔签名,头也不抬的说:“东西放那儿。”
苏窈黙着声将文件递在他面前,等了几秒,陆东庭抬起头看她,“还不走?等我亲自请你出去?”
☆、055.是谁能让陆东庭这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055.是谁能让陆东庭这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上司对下属的威严,又夹杂着几分揶揄。
陆东庭说话的方式明显有问题,神色中难掩戾气,苏窈自然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是自己的出现令他心情受影响,更像是在哪儿受了挫,怨气无法发泄,将她用作出气筒发泄一通。
苏窈,“……”
“陈经理说让您先看看,如果有问题,他好及时让人尽快整改。”
陆东庭看了她一眼,面容仍旧冷峻,眉目一敛就下逐客令,“你告诉他我看了让人送下去。”
“是。”苏窈巴不得走人,此时心中大呼解放,转身离开时,步伐一改来时的沉重变得轻快起来。
她一转身,陆东庭恰好接了个电话。
“嗯,好,辛苦你了,晚上一起吃饭?”
苏窈的步伐顿了一顿。
因为陆东庭的声音虽沉缓依旧,但已不似刚才那般冷硬,语调间有着明显的温和,苏窈的脑海里似乎都能浮现出陆东庭带着笑意的五官。
那不是陆东庭会对男性朋友说话的语气。
是谁能让陆东庭这百炼钢也化为绕指柔?顾涟漪所说的那位陆东庭的‘心上人’?
竟有那么一丢丢好奇,是谁能将陆东庭此人收入麾下,苏窈撇撇嘴,没再听下去,推开办公室的门,然后再轻轻带上。
只是出人意料的,苏窈在等电梯时,门打开,走出来的竟然是苏西溪。
苏窈脸色瞬间一垮,冷眼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