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淡漠,眼神幽暗,棱角分明的脸上噙着一抹沉冷和冷嘲。
苏窈的脚就像在地上生了根一般,再也挪不动。
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苏窈眼睛干涩涩的看着外面,知道一切渐渐归于寂静,她才中心将视线定格在了电视里。
余光瞄过手机,屏幕一直亮着,不断有微信和短信消息进来。
萧宋离发了简单的新年祝福,并且解释刚才自己出差,在飞机上,没能及时接到她的电话。
等她一一回复完了新年祝福之后,才发现置顶微信有一条自己刚刚忽视过了的消息。
四个字:新年快乐。
然后有一张图片,从医院十楼拍的远处燃起烟花的夜景。
发信时间正是零点整。
苏窈回了一个心的表情,锁了手机,悄无声息的用手去擦眼角。
都说每一段恋爱关系中,总需要有一个先低头的人。
苏窈没想过让陆东庭成为那个先低头示好的人,而当他真正做了,她便一次次觉得自己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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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三点,陆老的病情稳定了下来,在这之前,手术室外守着一大家子人,各做各的事,没有意想之中的争吵。
只是陆瑞姗将陆苒宁带到了楼下的妇产科,说她不能这么熬夜,先去住着,明天找个时间做个检查。
陆苒宁疑心顿起,吼了她一句:“我很好,不用做检查。”
陆翰白和陆东庭一前一后朝这边看过来。
陆瑞姗忍着气,压低声音跟她说:“你胡闹什么?你怀孕到现在检查过了吗?知道怀孕有多少要注意的事项吗?要是各项指标没有达标,不及养胎,想保都保不住!”
陆瑞姗的话让陆苒宁将信将疑,最后被陆瑞姗半强迫的带到妇产科给她安排了一间病房。
等陆老从急救室里出来,陆苒宁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三点钟。
她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一条短信和回电是来自那个人。
她自嘲一笑,此时此刻,他应该在香港陪那个女人过除夕,之前她就从他的书桌下面翻出了两张今天去香港的机票。
是她不切实际了,是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
陆苒宁半边脸陷进枕头里,不一会儿脸下的枕芯湿了一片,她闭着眼睛揪紧了被褥,死死咬着牙许久,挥手就将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只花瓶砸在了地上。
☆、198.有些事,你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198.有些事,你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等陆苒宁第二天刚醒来的时候,陆瑞姗就将她从床上拖了起来,还没等她彻底清醒过来就将大衣往她身上一罩,动作利索:“去做检查,我已经给你约好医生了。”
“你干什么?”陆苒宁被陆瑞姗风风火火的势头吓到,“一大早的做什么检查?”
陆瑞姗动作丝毫不含糊,一边说,一边拉着她往外走:“昨天不都跟你说了吗?”
陆苒宁还来不及思考,连拉带拽的就已经被陆瑞姗拉了出去。
陆苒宁做各项检查的时候,陆瑞姗就在她身边守着,卷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踩着高跟鞋,面带淡笑,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气质。
陆苒宁心中越发没底,医生捏着她的手指正要给她抽血的时候,她手指猛地一缩,“我不做了。”
“你年纪还小,更应该做好每一步筛查。”陆瑞姗一把将她摁下去坐好。
做完各项检查,母女二人被叫进了办公室里。
陆苒宁听见‘宫外孕’三个字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
她愣愣的看着医生,半天,不可置信的哽咽出一句:“医生,你骗人的吧?”
医生眉心一拧,语气重了些:“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你若是不信,换别家吧。”
医生被人质疑之后,将检查单往前一推,冷笑一声,作势就要起身自顾自去接水。
陆瑞姗面色凝重,“你确定吗?如果我们在别家检查出不是宫外孕,我来找你的责任。”
那一声还未站住身形,听完陆瑞姗威胁满满的话,又坐了下来,声音冷淡:“确诊是宫外孕。”
然后从各项数据和母女二人说明。
陆苒宁从头至尾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坐在那儿垂着头,哀莫大于心死,更悲的却是,她连跟他唯一有牵连的东西都留不住。
“你们自己选个时间来做手术吧。”
“什么时间比较好?”
“越快越好,这个不能拖。”
陆瑞姗沉吟片刻,手搭在陆苒宁肩上,“囡囡,这个孩子,你注定是留不住的。咱们在医院里住一晚,明天做手术好吗?”
陆苒宁眨了下眼睛,空洞洞的没有光彩,“痛吗?”
“不痛,”医生说,“术后尽量休息一个月左右。”
“好。”陆苒宁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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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这天,陆长南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吩咐跟随自己多年的管家叫来了他的遗产律师。
陆家所有人都守在外面,陆东庭踱步到了走廊尽头的窗边,单手撑着窗框抽烟。
大年初一,天空湛蓝,积雪融化,冷气浸骨。
这天,晴个一两天,也快变了。
后来,陆长南将陆东庭叫了进去。
陆长南本身脾气又犟又大,现在身体状况刚有好转,谁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他让人等在外面,便没一个敢随意出现在他面前。
按理说,陆长南现在被陆家这些小辈乌烟瘴气的事气得不轻,谁都不待见。
事实上,他是个很注重家庭的人。不然也不会每周都费心费力还不讨好的要求每人都要回来吃顿饭。年轻的时候,跟现在的陆东庭很像,野心勃勃的搞事业,从未真正的回归过家庭。
等他年纪大了,老婆没了,儿女也一个个的长大,但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或许这点也跟遗传有关系,有野心不可怕,在这种家族里,没野心才可怕,内斗夺权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当年他也是做过多少令人憎恨和不齿的事,才稳坐一把手的位置,后来,一家人搞得腥风血雨,出国的出国,另外的两个兄弟同他老死不相往来直接断了联系,各自发家去了。
他以为在自己的后代中,可以避免你争我夺撕破脸皮的历史。
可一切不过是徒劳,罢了罢了,反正他半个身子都已经踏进了棺材,最后一程,陪他们折腾去。
陆东庭进去之后,看着还戴着呼吸器的陆长南,也心软了,不见昨晚说那席话时候的狠劲儿,“爷爷。”
陆长南不以为意的笑了一声:“你小子还知道我是你爷爷。”
陆东庭向来是不懂识趣两个字的,在商场上处事他自有拿捏,他不需要识趣,另外也没人能让他识趣。一个倨傲的男人,总归是有他倨傲的资本。
但此刻,陆东庭真真是识趣的没有去打断陆长南的话。
当年陆继焕领着陆翰白进门,没过多久他就打断了陆翰白的肋骨,陆继焕大骂他逆子,一巴掌打上来,嘴角流血他也没说一句‘我错了’,陆继焕被气得不轻,那件事他和陆翰白双方都有错,但陆长南毫不犹豫的偏袒了他一回。
所以这么多年,他谁的情面都不看,唯独敬重他陆长南。
即便昨天有撕破脸皮的迹象,也是因为陆长南在答应了他不为难苏窈之后又不守信用。
但终究是做不到太绝。
陆长南还有精神戏谑他:“我还以为昨天之后你就不知道‘爷爷’两个字怎么叫了。”
陆东庭面不改色,神情淡淡的照样一句话没说。
“哑巴了?”陆长南斜了他一眼,因为戴着呼吸器,所以声音听起来有点破损。
“哼,苏窈她哪里好了?”
“我说过了,您要是不喜欢她,以后她和您曾孙都不会出现在您面前,”陆东庭挑眉,“每必要再纠缠了吧。”
“呸,纠缠什么纠缠?曾孙是我陆家的曾孙,我怎么就不能见了?”陆长南连日来就进了两次医院,身体大不如前,但仍然嘴硬,“一开始我对苏窈没意见,现在嘛,要是没那些个破事,她也是个顶好的孩子。”
他说着顿了下,自嘲一笑:“你小子人傻钱多,情愿被她坑,我还能再说什么?只是有些事,我也该跟你算了算了。”
陆东庭不卑不亢,不缓不急:“您说。”
“既然你肯为了苏窈跟我翻脸了,那怎么还在跟姜初映牵扯不清?”陆长南见陆东庭皱了下眉,继续说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那些事,我虽然老了,但是还没糊涂,她的底细,我清楚得很。虽然吧,我没调查出你给了她什么好处,但你的目的肯定只有一个,她肯定也不是白白帮你做事吧?”
陆东庭默认。
觉得陆老头心里素质越来越好了,以他跟自己同样容不得别人算计自己的性格,以前遇上这种事还不得大发雷霆。
陆长南说:“也能理解,这叫做什么来着,买卖不成仁义在,感情已经断了,再帮你做事总得给她好处。但是姜初映可不只是打你的钱的主意,她还盯着了你这个人。姜初映是个好苗子,有野心,也会为自己谋算,但如果要上升到感情和婚姻,无论是苏窈还是当年的孟宝意,都比她强一万倍。是不是?”
陆长南活动活动了一下自己酸麻的手指,盯着天花板自问自答,“我知道你心思深,不至于考虑不到这种事情,或许你念着的是当初和她之间一点情义,帮她一把,也利人利己,觉得无所谓,或许也想过,要是没有其他看得对眼的女人,跟一个有感情基础的女人过下半辈子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哪知道世事难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