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挂念,苏窈想起,有几个晚上醒来的时候,身旁空荡荡的,空气中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只觉得不习惯。
在感情方面,可能是还没有深刻到,觉得没了他就感到空落落,日子还是照样过。
就是,还是会挂念。
但苏窈自然不好意思承认这种内心的动荡。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太安静了。”
苏窈便又开口说话:“你瘦了。”
陆东庭低声笑了笑,胸膛微震,“你胖了。”
苏窈横他一眼,拧了拧他的腰:“呵~滚,话题终结者。”
女人最忌讳别人讨论她的胖瘦,孕妇更甚。
苏窈已经很注意自己的饮食了,果蔬和各种营养平均衡搭配,但是叶棠茵老爱给她做很多好吃的,有时候她就忍不住……吃得多了些。
但她本身就瘦,就算涨了一点点肉,看起来不过是更加丰腴了,跟胖字沾不上一点边。
她不觉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是像十五的月亮,圆了那么一点……
陆东庭知道她介意得很,拉下她的手说:“太瘦了不好,你看哪个孕妇身子骨像个竹竿?”
苏窈不满咕哝,“什么竹竿,我以前身材很匀称。”
陆东庭呵了一声,“骨头都硌手了还匀称?”
苏窈气笑,没说话。
天还蒙蒙亮,两人又睡了个回笼觉。
苏窈觉得这样的相处还算舒服,没有争吵,彼此也没有多余的过问,保留一定的空间,像是一对正常的夫妻。
陆东庭在国内待了三天,日夜加班处理了因视讯通话积无法解决而压下来的事务。
这晚,陆东庭早些回来了,连日工作,累得洗漱完倒头就睡,第二天一早就又要乘私人飞机赶往纽约,那边一刻也离不开似的。
之前苏窈对于陆东庭的离开没多少感觉,可能是又相处了这么几天,自己不知不觉就产生了某种情感依赖,据说孕妇最没有安全感了,易增长依赖性。
于是陆东庭走的这天,苏窈感到怅然若失。
深冬初秋,一日比一日冷,苏窈被叶棠茵强制要求呆在家里,至少十天之内要好好卧床,苏窈觉得自己这个情况,她也不敢再去公司了,只能日复一日养着。
再次做检查的时候,肚子里那位的情况终于恢复正常。
又过了些时候,在圣诞节的前夕,上城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圣诞节这天晚上,某个慈善组织,组织了一场圣诞慈善拍卖酒会,老爷子最近身子骨不硬朗,派了陆翰白去,陆继安在外出差,没法出席,叶棠茵又因为要接待伦敦来的好友,让苏窈待她出席。
怀孕近四个月,十五周有多的苏窈,挺着微凸的孕肚来参加慈善拍卖会。
当时她还在公司的时候,肚子渐显,那时候消息被放大传开,陆长南这位迷信的长辈见着也差不多要三个月了,也就没管,算是变相的承认这消息了。
苏窈原来的衣服基本已经穿不下了,今晚穿了件黑色的刺绣长裙,收腰设计,下摆可以遮住肚子,进去之前外面套着件长至脚腕的藏青色羊绒大衣。
苏窈纵使已经怀孕,但是腰身依旧纤细,从背后压根看不出怀孕,某些变化主要只体现在胸和气质上。
慈善拍卖会的地点定在沿海刚开发而成的度假酒店,举办方将酒会设在别具一格的‘苍穹展厅’,偌大的展厅是半球形,顶部是弧形的玻璃围盖而成,抬首仰望,便是一望无际的夜色苍穹,玻璃穹顶甚至还能拟造各种形态的星空,正如其名。
‘苍穹展厅’内部风格是在奢华布局中添加了一些热带风情的点缀,到处都有绿意盎然。
司机开车穿过面积宽广,建筑与绿化相得益彰的度假村,最终停在展厅门口。
苏窈开车下去,陆东庭事先打过招呼了,看上什么,拍。
但其实这种场合,但大多数人都是自己掏腰包把自己送出去的东西买回来,走个过场,给出的钱就用来做慈善。
苏窈穿了双八厘米的高跟鞋,盯着路面小心翼翼,一人踩着小步子往里走。
进去要经过近十级台阶,苏窈踏上两级,本来走得稳稳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男声:“小心点。”
苏窈一顿,那人以为她没走稳,手一伸,卡住她的胳膊,使力将她架住。
苏窈现在肚子还不算太大,走路妥妥的,扭头去看是谁将她拉住了。
竟然是一身正式西装的祁靖朗。
苏窈面上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不着痕迹的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祁二公子,谢了。”
祁靖朗标准的就是那副看似正经,实则让人觉得总是藏着坏水的笑意,不似与陆翰白那种本就阴柔算计的目光,深夜寒风中让人觉得有些许毛骨悚然。
“客气什么,”他说:“大着肚子还要来这种地方,你老公也舍得?”
苏窈云淡风轻的笑了下,“又不是病了残了需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祁靖朗眯着眼,“不过,我之前听说你进医院了,难道不是孩子出了问题?”
苏窈面不改色的微皱眉头,“祁二公子的消息真是灵通。”
“叫什么祁二公子,叫我祁靖朗就行。”
苏窈微笑不语,心说我跟你还没这么熟。
祁靖朗看出她所想,也没拆穿,幽幽的将手抄袋,漫不经心说了句:“你不觉得亏吗?”
苏窈看向他,目露疑惑。
☆、167.我们家那位想要做点什么,无需等到我怀孕(加更)
167.我们家那位想要做点什么,无需等到我怀孕(加更)
祁靖朗不紧不慢的笑了一声,上下审视着苏窈,那一眼很快,但是也很锐利直白,苏窈几乎看见他的目光从自己胸前扫过。
苏窈脸色微沉。
祁靖朗垂头,很低的笑了一声。
“或许你早就有心里准备,”祁靖朗再次抬头看着苏窈,语调缓慢从容,“嫁给陆东庭这样野心大城府深的男人,你怀孕的时候,他却长时间离开,你就不怕他在异国他乡出什么幺蛾子?”
苏窈听了这话,心里确实不舒服,但却是不舒服说话的这个人。
女人心性敏感,孕期的女人,几乎所有负面情绪都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加倍膨胀。
比如在听见祁靖朗那话的时候。
当一个女人变成一个母亲,雌性荷尔蒙的分泌使她周身都被笼罩着一种叫做圣母玛利亚的光辉,她将发胖,妊娠斑妊娠纹往自己身上招呼,她再无法与性感沾边,周遭异性的欣赏的目光便会变成一种……同情,或者是对一种母爱的赞赏。
同情出自某些男人的思维通病,觉得这女人真可怜,她怀孕了,她男人无异于会经历长达九个月的禁谷欠期,会被外面更加年轻貌美身材纤细的女人所吸引。
以上都是苏窈在夜深人静时思考过的问题,也不是对陆东庭没信心,只是她也从未要求过他在外必须如何如何保持着好男人好丈夫的作态,觉得大家各自自觉最好;但是现在想到这个问题就难免会寝食难安辗转反侧。
她成了大腹便便的孕妇,就像是被贴上了一张名为‘异性尽散’的符。
而陆东庭依旧西装革履,浑身散发着令人心跳加速的荷尔蒙,走到哪一处都不会缺少异性的关注。
也不知道孕妇是不是都爱瞎想,反正她偶尔就会瞎想,这种话又只能在心里忖度,问是绝对问不出口的。
但某些话由祁靖朗说出来,苏窈只想在他脸上贴三个字:劣根性!
苏窈不想在祁靖朗身上浪费时间,但又没忍住反驳:“心里有鬼的男人,不管是老婆怀没怀孕,都会偷一偷腥。虽然我们家那位有那个资本也有那个条件,但如果他想要做点什么,无需等到我怀孕。祁二少这样度他人之腹,不太好。”
言外之意就是:小人之心。
祁靖朗听了这话,心想这女人嘴皮子够利索。
苏窈索性不再与他搭话,在这儿站着既不好看也容易招人议论,她点了点头说:“祁二少,我先进去了,失陪。”
苏窈稳稳当当的拾级而上。
祁靖朗两步跟上她,两手抄在西裤口袋里,说:“说两句就生气了?如果真是如此,那恕我刚才多言了。”
话虽这么说,苏窈却是没在祁靖朗口中听出丝毫的歉意。
反而只发觉了男人对女人的调侃,对此苏窈感到十分反感,这种印象应该是从她第一次见到祁靖朗开始就存在了。
无论是说话语气,还是将人抽丝剥茧般盯着看时似笑非笑的眼神,就像吐着信子的眼镜蛇,从她后背缓缓攀上她的脖子,恶寒又可怖。
这种到处遍布着人精的场合,苏窈也不好明摆着跟他撕破脸,只是噙着冷冷的笑意说:“我知道祁二少只是说笑而已,怎么会多计较呢。”
言下之意就是,我都给你台阶下了,若你再是纠缠,那可真是计较不休,惹人嫌了。
祁靖朗有些皱眉,“你跟人说话都是这么拐弯抹角的吗?”
苏窈不再赔笑,目不斜视的踏上缓步台,脚步未停的往展厅里走。
但是她不敢走得急或快,步伐从容,祁靖朗轻松就能紧紧跟着她,稍稍落后了一两步。
苏窈心中是越发的不耐烦,总感觉身后有道目光在灼热的审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