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黎雪和纪临寒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唯一不变的是，这两者的眸光都是冰寒冷冽的，仿佛要冻住灵魂。
黎雪轻飘飘的觑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身向门口走去。
纪临寒继而走出电梯，看了看面前呆住的李悦，拍拍他的肩：“醒一醒，别发呆了。”
李悦这才清醒，摇了摇脑袋，脖子嗖的一下子转到右边，视线盯着渐行渐远的那道冷傲的背影，忍不住猛拍纪临寒的手：“天啊，临寒，你们两个有没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说什么呢。”纪临寒无奈，李悦还是没变，老样子，依旧油头滑脑。
“你是不知道，刚才你们两个人都把我冻住了，简直冻死人不偿命啊。”
纪临寒淡淡打击：“你不是活的好好地？”
“说认真的！”李悦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那姑娘美的那叫一个冰美人，大晚上的见到这么一个我也知足了，你和她一同下来的，有没有问人家要号码？”
纪临寒像看神经病人一样的盯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诶这可是人间尤物，你看那容貌，那气质，那身段……”李悦眼巴巴的望着那抹消失在夜色下的背影，呵呵呵的一边笑着，一边抹了抹嘴巴。
纪临寒懒得搭理他这副德行，转身就走：“我先回家了，小瑾还在家等着我。”
“你都加班到这个点了”李悦看了一眼手表，诶呦居然已经凌晨三点了，但他心心念念刚才的景象，忍不住遥遥喊道：诶诶，你怎么可以不问那姑娘要个号码呢，这么漂亮的姑娘宋瑾师妹会理解的。”
纪临寒装作没听见，走近黑暗里，徒留下李悦一个人望眼欲穿的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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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泼墨般的漆黑午夜里，黎雪漫无目的地走着，整片天空都被黑色笼罩，看不到一丝光彩。
只有街道两旁的路灯闪烁着幽黄的光芒。
这里是哪里呢？
这里离黎氏大楼有多远呢？
她淡漠的笑了笑，看了看身上，这才发现，自己身无分文。
什么都没有，手机也裂的四分五裂。
她有点困，头也有点痛，全身无力，应该是发烧的症状。
父亲走了，徐叔走了，就连张婶也走了。
她连最后一程都没有去送他们。
眼圈忍不住微红，她在倔强可到底还是在强忍罢了。
纪临寒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个车钥匙，按了下，医院门口的车灯亮了亮。
他走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微闭了闭眼睛，有些累，这两天大型手术挤满，他完全没有多余的时间陪小瑾。
今天也是工作到凌晨才彻底空下来。
他启动车子打算回家，却在马路一边的人行道上看到了那个身影。
也是刚才在电梯里的那个女子，更是让李悦嚷嚷着留电话的那位。
他不禁有些好笑，三更半夜的，刚在电梯里他就看出她的身体情况并不是很好，额头包着纱布不说，面色潮红。一看就是发烧了。
可他向来不懂表达，导致对方似乎不怎么待见他。
这还真是少有的事，让他这个纪大医生碰壁。
他将车开了过去，跟的近了的时候，停下，按了按喇叭。
黎雪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原来是刚才那个白大褂的医生。
“去哪里，需不需要帮忙？”
纪临寒打开右侧车窗，清冷的声线响在夜色下。
黎雪一怔，拒绝道：“你不用这样，我没有钱。”
这下换做纪临寒微微错愕，“没关系，不需要付费，你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黎雪高傲的眼中闪过一抹古怪，“你喜欢我吗？”
“什么？”纪临寒愣住。
“我有喜欢的人了，你没戏。”
“……”以口才胜出的纪大医生第一回败了，而且还是惨败。
他什么时候这么遭人不待见了？
纪临寒不知道是该气好还是笑好，无奈的点头道：“……你放心，我结婚了。”
黎雪脸色也不红，淡定的说：“恭喜你。”
“所以现在放心了吗？上来吧，不会拐走你的。”他难得的开了句玩笑。
照这个样子下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走到黎氏大楼，以往在国内就有专车接送，她根本不需要记路，又哪里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落得如此地步？黎雪也不扭捏，直接开了后车门坐了进去。
“我想要去黎氏大楼。”她的声音罕见的少了些高傲，多了些颤音。
纪临寒微怔，黎氏大楼？他虽然工作忙碌，但是新闻还是知道不少，最近闹得沸沸腾腾的黎氏董事长自杀身亡的事情全民皆知，黎氏大楼都处于封锁状态，门口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把关，外人所知是发生惨事暂停进入，实际上应该是打算瓮中捉鳖，抓到黎氏董事长的女儿才是重中之重。
“好。”他没有多问，只应了下来。
氛围一时凝滞不前。
纪临寒想到她刚才那样回复她，为了调节气氛，他罕见的主动发问：“你是觉得我不够优秀？”
原本出神的黎雪被这句提问带的醒神了，这个冷淡的男人竟然会问这种话？不像是他的做派，黎雪望向窗外，眸光很淡：“我没有说。”
纪临寒无奈的摇摇头，无声的笑了笑。
很久，她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的眸子凝聚起了雾气，连带着声音都软弱了起来，“我很想他，很想见他。”
“能被你这样说的人，应该很不凡。”纪临寒若有所觉。他能看出来，这个生病的女人不简单，举手投足间的气度，还有走路间的步伐姿态，都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他心中有了那个猜测，但他不会说出来。
谁知这句话让淡漠无言的黎雪回过了头，她突然笑了起来，颇为得意的说：“那当然，我看中的人……是世上最好的人。”
过了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车子抵达黎氏大楼附近。
黎雪道谢：“谢谢你。”
他出言提醒：“这半个月以来，黎氏大楼处于封闭状态，门口有各个股东的人马坚守。”
黎雪一怔，道：“我会注意。”
说着，她便下了车，远远地，看着这辆黑色的奥迪驶入夜色里。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她，但是，应该是个好人吧。
看的出来，他也很优秀，这样的为人，应该拥有一个美好的故事吧。
她不再停留，望向不远处那幢高楼大厦。
黑紫色的夜空朦朦胧胧，那幢没有灯光的巍峨大厦再也不复往日辉煌。
犹如一条将死未死的巨龙匍匐在天地下，无力挣扎。
……
到了这个地方，她来过千百次的地方，她突然很累。
或许是所希望的目的终于达到，心神松懈下来，更加莫名的疲倦。
她忍不住蹲下身体，蜷缩起不再高傲的脊背，环抱住自己。
她没有家，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原先的别墅应该早就抵押给银行了吧。
到处都是虎视眈眈的叔伯暗藏的视线，她回去才是自投罗网。
她闭上疲倦的眼睛，任由冷风肆意呼啸，哼起母亲那时唱给她听得歌谣：“我是一只小蜜蜂，小呀小蜜蜂，飞到西来飞到东飞呀飞到东。我是你的小蜜蜂，你的小蜜蜂……”
不知道蹲了多久，天色渐渐清明起来，天际线艰难的破开一道光来。
仿佛驱逐开四周的黑暗，渐渐地，暗青色的天际雾蒙蒙的。
黎雪也睁开了眼睛，全身都已经麻木，她很渴，也很饿，更多的，是疲累。
她起身，谁知蹲的时间太久，一时又跌在地上。
“嘶……”她倒吸了口气，膝盖上应该又多了一道伤口。
她没有精力管它了。
慢慢的走在路上，缓解麻木的腿部神经。
整个城市又在黎明的起始处热闹生动了起来，不再像夜里的那般死气沉沉。
有大大小小的孩童背着背包上学，手上或多或少的拿着新鲜出炉的早餐，热乎乎的，冒腾着袅袅热气，无不吃的满嘴流油，欢天喜地。
即便高傲如黎雪，又怎么抵得过不食三餐呢？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她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再加上受了风寒还在发烧，黎雪舔了舔嘴唇，盯着那些路过的孩子。
黎雪走开，沿途有不少小食店，烘培店。
温热甜糯的香气柔柔的飘散在清晨略显寒冷的街头，温柔宜人。
她忍不住走近一家面包店，一走进去，温暖的暖气扑面而来，熏的她一阵打心里的舒服，四肢百骸似乎都有了些力气。
可是香味更浓，她就更饿了。
面包店里的橱窗展示一排排罗列开来，恰到好处的打光，塑料白底的底盘，上头辍着摆放整齐的精致糕点与夹心面包。
红彤彤的草莓鲜艳小巧，香醇的巧克力弥漫软甜丝滑的味道，蓬松可口的肉松更添食欲，精致的面包散发着温柔的奶香味，其中还流淌着清新的水果夹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