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一紧,视线跟着就滞住了。
俊美而尤其冷峻的男人手里抱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长发滴着水,还似乎在冒着白色的寒气,身上盖着男人的风衣。
池欢当然认识,那是墨时谦的衣服。
墨时谦只是经过前厅,他下颚紧绷,直接抱着怀里的女人踏上阶梯,往二楼去了,白颂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
池欢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唯独手指蜷缩着。
过了一会儿,她又抬手倒了一杯酒。
身旁男人的视线肆无忌惮的落在她的脸上,“吃醋?”
池欢脸色很淡,没回他的话。
他低低的笑着,“池欢,你似乎不太理解,对他而言,契约关系的忠诚意味着什么。”
“是吗,那应该是什么?”
“那个女人,跟他发生关系之前的你相比,并没有任何的区别,他当初护你是因为职责所在,今天救那个女人……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的不可以。”
池欢盯着酒杯里的液体,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放下,道,“你似乎是怕我不高兴,所以专门替他解释。”
他似笑非笑,“那你有不高兴吗?”
【那个女人,跟他发生关系之前的你相比,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没有任何的区别?
没有任何的区别又怎么样,那个时候的墨时谦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个尽职尽责的保镖,她也从来没有把他摆在男人的位置上。
现在……
她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红唇弯出几分冷嘲的弧度,那也不过是男人的与生俱来的怜惜欲在作祟吧,何况季雨还是因为他才遭罪。
过了大约十分钟,墨时谦先下来了,他俊美的脸上像是覆盖着一层浅浅的白霜,寒凉沁骨。
这件事情惊动了白老。
白老原本在跟一个大佬聊天,也不管场合,手里拄着的拐杖往地上重重的一敲,冷声喝到,“白芸,你现在马上给我滚上去!”
白芸平素被骄纵惯了,跟白颂比,她一直都是被宠的那个,突然被这么一吼当即就有些不习惯,“爸,我在跟朋友说事情呢,你干什么呢……”
“啪”的重重的一声,一个巴掌直接就甩到了她的脸上,打得她的脸都偏了过去。
“白芸,今天是你姐姐的生日,丢人现眼你是在跟谁过不去?”
白芸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她捂着脸,死死的咬着红唇,眼泪哗哗的掉了下来,“我丢人现眼?爸,从地下酒窖把那女人找出来的是白颂,说是我关她的是那女人,就因为她们那么说,你就不问青红皂白的打我?”
白老怒道,“不是你?不是你还能是谁?”
白芸睁大了眼睛,“难道不能是她们自导自演的陷害我吗?那女人喜欢时谦,知道我跟他认识的时间长,跑到我面前来挑衅我,还有白颂……她怨恨我这个妹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池欢远远看着那一幕,扶额忍不住笑了。
末了,她又看了站在一侧的男人一眼。
他仍是没什么表情,俊美的脸深沉冷淡,眼睛里夹杂着些许的暗色的玩味和讥诮,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如旁观者看戏般。
楼梯上响起了气得颤抖的声音,“你在胡说什么?”
季雨已经换了衣服,黑色的长发还是有些湿漉漉的披在肩头,显得愈发柔弱,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听到了刚才的话,“我跟白大小姐一起陷害你?我向你挑衅?白二小姐,你上次撞见我向你喜欢的男人告白,你就让人绑架,结果绑错了人,我只是让你向我朋友道歉,你把我骗到后面,然后让人把我关进地下酒窖,如果不是时谦和白二小姐,我现在已经被冻死了。”
白芸冷冷的看着她,“是吗?是我把你关了,白家别墅那么大,时谦都找不到你,白颂怎么一下子就找到了?”
白颂也已经下来了,她声音更冷,“我怎么一下子找到了?白芸,从小到大,你把我关在里面,关的还少吗?”
白芸愈发用力的咬着红唇,仿佛也是羞愤到极致,“呵,呵,话都被你们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她转而看向季雨,眼神凌厉,“那你告诉我,你跟墨时谦告白,他接受了吗?没有吧,他拒绝你了,你一个连情敌都不算的女人,我为什么要把你关进地下酒窖?就是为了给我姐姐做一次大好人吗?”
白颂脸都气红了,“白芸,你……”
“我?我怎么?”白芸摸着自己的脸,“你们两个,一个喜欢时谦,一个从小就讨厌我,联手陷害我是多难想到的事情?”
季雨气得发抖,“你胡说,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说我害你,你是有人证还是有物证?”
季雨的朋友忍不住反驳,“有人看到了!”
她说着,就把之前说看见季雨和白芸一起离开的那女孩子拉了出来,“你看见了吧,是她把小雨带走的。”
“这个……我只看见白小姐跟她一起离开前厅……并没有看见其他的。”
正文 第77章 转身发现池欢不见了
白芸是什么身份,季雨又什么身份,稍微有点眼力的都能看得出来,大庭广众之下谁敢拆白家二小姐的面子。
“你……”
白芸瞟了季雨的朋友一眼,冷笑着讥诮,“怎么,没串好词吗?”
“我看到了,”凉凉的嗓音在这僵持的气氛中突兀的响起,娇娆慵懒,“我看到季小姐跟白小姐一起离开,也亲眼看到白小姐的手下强制性的要把季小姐带走——”
不少人朝出声的方向看去。
池欢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坐着,一手端着红酒酒杯,另一只手托腮,一双眼瞧着她们,精致的五官间漾着漫不经心的笑。
白芸脸色一变,转而又冷笑道,“你看到有人强制性的带她走,还只是看着?”
“噢,难道我袖手旁观,跟你叫人把她关进地下室有什么矛盾吗?我是没管,但我就是看到了啊,不行吗?”
池欢抬着眼眸,眼睛里蓄着没什么温度的笑,摊摊手,“再说你错绑宁悠然小姐的事情,那天刚好唐少路过救了她,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他问问车牌号……再叫警察查一查到底和白二小姐有没有关系?”
白芸嗤笑一声,“池欢,你还真不愧是戏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流,你今天晚上根本没有离开过大厅。”
池欢今晚虽然比较低调,但她绝不是没有存在感的人,晚会上注意她的人很多。
“哦……”她拉长着语调,言笑晏晏很是无辜,“谁能站出来证明呢?”
白芸是不好惹,但池欢也绝对是个不能惹的角儿,即便是冲着两边不得罪,也没人会站出来说什么。哪怕在场就是有不少人能证明,池欢真的就是没有离开过前厅。
人群后,沈筱抬脚就要往前,但跨出去的脚步刚落下,手臂就被拉住了。
她回过头,看到莫西故温淡的俊脸,“筱筱,你忘记我跟你说过什么了吗?”
沈筱咬着唇,“可她就是在黑白颠倒啊,我一直在注意她,她根本没离开过前厅。”
莫西故低头看他一眼,淡淡道,“不关你的事。”
“西故,”她忍不住问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男人收回了抓住她手臂的手,重新插进裤袋,依然是淡淡的,“如果你没其他事情了,我们可以提前离开。”
喜欢池欢?
他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念头。
只不过是她在他的生活里消失后,他有些失落和不习惯。
如今再以不相关的人看她……像是看到了另一个池欢,可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那边。
池欢在话落了将近十秒钟的时间,苍劲的怒吼声就响了起来,“还不给季小姐和你姐姐道歉?”
白芸死死的咬着唇,低着头,不再说话,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却又无可辩驳。
池欢转而看向白老先生,颔首微微浅笑着,“白老先生您别动怒……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诚如白二小姐所说,今晚我没有离开过前厅,也没有亲眼看到季小姐被强制性的带走……都是口说无凭证,一口就咬定了是二小姐,要是季小姐和白大小姐在说谎,岂不是冤枉大了。”
白老眯了眯眼,看着沙发里那娇小慵懒的女人,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笑,看似甜美可人,可她眼底基本没什么真实的笑意。
南池欢北楚惜,纯粹的花瓶在这个时代早已难以站稳脚跟。
他速来爱才,早就耳闻楚家的那位千金早年被英国皇家美术学院录取,只叹自己家的两个女儿都没这么大的出息。
池欢这番话,看似是让他别冤枉了白芸,在场又有几个人听不出来她在说反话。
虽然都是空口无凭,但她明显扳倒了之前白芸塑造出来的胜势,被她这么一说,即便没人说什么,大部分人也都会觉得,是白芸陷害后后反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