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望着凭空出现的初云,天官长先是惊讶,尔后是喜形于色,最后是高呼着向殿外跳跃而去,“主上回来了,主上回来了!”
听到殿外由远及近的杂乱脚步声,望着井然有序的大殿,低头对略显惶然的弘晖道:“记住了,以后这座皇宫才是你我的家。”
眼里闪过一抹怔然,感受着身旁暖而不烫的温度,弘晖的嘴角慢慢上翘,最后坚定点头,“嗯,我记住了。”
阔别芬华宫三四年,终是又回来了!
047 ...
自家台甫由金发的麟变成了黑发的麒,而主上却一副“就是这样,没什么好说的”样子,芬华宫的三公六官不由天天怨念地盯着初云,台甫都换了而梧桐宫的凰由始至终没有一点动静,好歹把事情的经过透露一点点给他们啊!
装作不懂三公六官眼里的好奇,初云在了解了政事一切如常之后,又丢下公务领着弘晖慢条斯理地去了蓬山。
把脸颊边随风摇摆的黑发顺到耳后,初云轻轻抚了抚身下柔滑的黝黑毛发,没想到弘晖居然是黒麒。常世十二国的历史中,黒麒的出现是近千年以前的事情了,他的出现代表着祥瑞,代表着长治久安,同时也代表着他选定的王的王路会更加艰辛。可不是吗,她可是好几次都差点死掉,而且她成为他的王的方式是那么奇特。
模糊的记忆中,北边的戴极国未来也会出现一只黒麒,但弘晖早于那位几百年出现,弘晖会代替他的位置吗?隐约记得那位黒麒的结局不大好,那么……云海带着腥味的海风吹过耳畔,细微的叹气声一出口就消散在风中——每个王和麒麟的结局只有一个,她没有任何资本可以保证弘晖不会踏上那位黒麒的老路。
许是这是第一次变身为麒,身边更没有人叮嘱他要小心隐藏自己的特异之处,弘晖载着初云几乎是撒丫子飞驰在云海上,半个月的路程被缩短到不到十天就到了蓬山。
还没到蓬山,一个白色的身影带着一股狂躁的风扑向弘晖,初云紧紧抓住他脊背的毛发才免于从空中落下。
“徇麒,我的徇麒。”来人抱着弘晖的脑袋热泪盈眶,那面上的神情好似母亲终于见着了走失的孩子,似悲还喜。
变身成麒麟的的弘晖先是被来人怪异的样子吓了一跳,后又因被抱住脑袋无法退缩,无奈只得眼泪汪汪的求助于初云,“主上……”
看着那糅合了好几种野兽特征却独长着一张柔美人类女性脸蛋的非人类生物,初云拍了拍弘晖的脊背,“那是你的女怪,相当于人类母亲的存在。”又对那仍流泪不停的女怪道:“先去蓬山吧,既已找到,他就不会再把你丢下。另外,请叫他刘麒,从今以后他是柳国的麒麟。”
名为白蔹的女怪抬头望了初云一眼,然后敬畏地点头,然后,转过头,那双碧蓝的竖瞳紧紧盯着弘晖不放。
一到蓬山门口,女仙门都带着一丝迫切的欣喜迎了上来,整齐而恭敬地向着初云和弘晖行了跪拜之礼,接着又同时抬头笑盈盈地看着弘晖。
见女仙门把弘晖和白蔹围在中间而忘记了自己,初云摇头叹息,女仙门还不知道弘晖和刘麟的关系,如果知道了想必会痛哭失声吧,毕竟又一只麒麟消逝了。
独自来到碧霞玄君所住的地方,迎上的是她看透一切的目光,初云心下凄然,对着玄君微微一笑,“几年未见,玄君可安好?”
碧霞玄君轻颔首,“谢刘王陛下关心,一切都好。”
对碧霞玄君这样心思细腻,且又有尽知天下事的强悍本领,初云没有心情和她进行迂回婉转的谈话,摩挲着手腕的镯子并直接道:“我想求见西王母,一是为了把手镯归还于她,二是我想知道原循麒现刘麒和刘麟到底是怎么回事。”
碧霞玄君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了初云好一会儿,直到初云眉头微皱她才淡淡开口道:“手镯你直接给我就好,就是不给也是行的,因为那手镯现在就是纯粹的首饰品。至于求见西王母,”玄君笑着摇了摇头,“西王母是不会见你的。刘王陛下,我们虽然住在云海之上,但在这云海之上还有一层天,因此有些事我们还不够格去追根究底。况且,事情已经发生,再追究过往已无任何意义,重要的是你现在还是刘王,就是刘麟,她也以另外一种形式陪伴在你身边,不是吗?”
玄君说求见西王母不行,那么她就是打滚撒泼估计也见不到西王母。想到此,一股无奈感在初云心底升起,失去了亲密的半身而她还活着并又有了一个新的半身,可是她不能拒绝,甚至连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也不能追究,说什么是一国之王,其实就是天帝手里的一颗棋子。
感受到初云身上传过来的丝丝冷意和怨意,碧霞玄君双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失望和遗憾,最后平淡无波道:“刘王陛下,所谓天意就是这般难测。天意代表天帝,常世又是天帝所创,请你千万勿要去刺探天意。”就当是为了刚回来的徇麒吧,碧霞玄君最终还是隐晦地提醒了初云。
初云并不是不懂碧霞玄君的提醒,但不可否认她心里因为刘麟的事起了一股反抗之心,针对这个世界的制度以及天意甚至天帝的反抗……
求见西王母的事不了了之,接下来初云还是在蓬山呆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因为弘晖要收服使令,麒麟的特性注定了他即使四五岁时就开始练布库以及一些简单的武术也无法在这个妖仙共存的世界保护自己。
弘晖因为有刘麟完整的记忆,怎么转变、怎么收服使令他都知道,所以给初云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白蔹去了黄海。
去了接近一个月的时候,弘晖回来了,带回了除白蔹外的六只使令,而其中三只初云特别熟悉——它们是以前刘麟的使令翼霄、日及、九火。据弘晖说,它们三只是主动降服于他的。
主动降服啊,莫不是连妖魔都会念旧了?初云摇头失笑,轻敲了自己脑袋一下,妖魔就是妖魔,哪怕是修成人形的妖魔也不会有念旧感,不然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昆仑时,为什么这三只吃了刘麟的肉后不立即降服于弘晖而是隐藏了十多年?
虽然想到了这些,但初云无意追究它们主动降服于弘晖的原因,反正既已臣服就不担心它们背叛。
回到芬华宫,初云很是消沉了一阵子,所幸现金的芬华宫因有两次经历王不在玉座而形成的朝政系统,又加之弘晖对政事上手很快且提出了很多为之可行的建议,因此整个芬华宫倒显得和谐不已。
说起弘晖,三公六官们对他除了赞叹还是赞叹。历来的台甫虽是首都州州侯,但政治往往都是平衡之道会牺牲很多人的利益,可谓是杀人不见血,所以首都州的州务实际上从来都是王上主管。但弘晖一到芬华宫就主动向三公六官请教,了解各州事务,最后更是完全接手了首都州州务,在初云心情不好的那段时间甚至天天代替她主持早朝,赢得了芬华宫上下一片称赞。
初云从蓬山回来后一直执着、迷惑于天意,整日无精打采,直到几个月后传来柳北国东边与雁州国接壤的地方发生了天灾的消息才如初梦醒——她的迷惑会让自己走入死胡同,进而会把刘北国带入死胡同。
清醒后迅速派人去东边查看损失,得知几天前东边一个叫芸齐的地方下了整整一天时间的冰雹,民众被砸死了了三个,房屋被砸坏无数,当季的稻子可能会颗粒无收……
弘晖不明白初云的沮丧及些微恐惧,天灾嘛,哪个朝代、哪个地方不会有?
初云苦笑着道:“弘晖,你在这儿这么长时间还没习惯吗?在这里,任何事都不能以常理看待,在这里,天灾不是天灾,那是上天对王的警示。”
“可是前几天我才听说氾西国连下了一个月的暴雨,大家都没说什么啊。”弘晖满脸不解。
“别人国家的情况,我们无权评论。就是在你以前那个世界,天灾的发生对大家来说也并不都是正常的吧?每次一有大灾发生,民间不是都会悄悄议论当政者是不是失德了?在常世,天灾只会在两种情况下发生:一是王登基不足五十年的国家,二是王失德需要警示的时候。”
弘晖有点理解不能,“为什么会这样?三公他们都没说过这些。”
初云被弘晖皱成一团的小脸逗笑,“三公六官为臣,你又是麒麟,他们自然不会告诉你。”想着弘晖自小接受皇家教育,告诉他也无妨,于是就道:“每个王初登基时接手的国家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妖魔在大地上肆虐,里家破败不堪,民众缺吃少喝衣不蔽体,严重点的连治下的土地都快变成沙地,整个国家自上而下被破坏了个彻底,这样的生存环境自然就更容易发生天灾。
这时候的天灾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只要新上任的王能镇压妖魔,基本解决民众的吃穿问题,没了妖魔作乱和人祸,天灾就会慢慢减少。但减少并不代表不会再发生,新王接下来必须还得带领民众改善生存环境,如修筑堤坝,恢复生产,直到大地充满绿色,一切恢复正常,这时候大致就不会有天灾发生了。这一过程需要二十到五十年的时间,五十年一过,如果国家还不时有天灾发生的,那么这位初登基的王也就走到头了——这就是为王者必须过的第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