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直到死主子对他都不会有什么改变,不过他一开始认定的不就是这样的主子吗……罗阳再次提醒自己不得奢望。从初遇主子到现在,她什么都没变,谁也不知道在遇上他之前活了多久,见识了多少。经历了长长的岁月,人的欲望会随着时间慢慢消褪,感情也会变得越来越淡漠,所以主子现在这样对他才是正确的。否则他走到那一天,伤心的就会是主子。
这样想着,阻隔在罗阳心里多年的迷雾一下子散开,一直深邃、黯淡的眼眸一下子变得神采奕奕,是啊,主子是感情淡漠的人,但并不代表她没有感情,不然她不会允许他留在她身边,更不会允许府里的下人称她为福晋。
“喂,回神了。”刘麟伸着小手在呆呆出神的罗阳眼前晃了晃,“我说你不会真的打算把主上推上宝座吧?”
罗阳回神,看了一眼初云认真答道:“如果主子希望,我自然会帮她夺得江山。”可是明眼看来,主子根本对这片江山没兴趣吧。
刘麟嘴角抽了抽,“你可是顺亲王,顺治帝和昭圣太后的宠臣,你这样的打算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他们对你的信任?”
“他们对我的信任?”罗阳喃喃自语,接着对刘麟微微一笑,“我会成为他们的宠臣不过是为了让主子和你过得更好,自由自在,没有拘束。如果他们是主子的阻碍,我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们。至于加入争夺天下的战争会对不起他们,我说了啊,天下是能者得之。”
“好了,好了,我没兴趣成为中原大陆的又一个女皇。”初云揉着额头打断两人,她这个样子当中国的女皇,恐怕只会让这里的臣民以为他们的国家、土地被一个妖怪占领了。
“抓刺客,有刺客!”
外面一阵喧哗,屋内的初云和刘麟一听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开始摩拳擦掌。
罗阳转身打算去拿刀,却被初云叫住,“唉,等等,你一出面会把我们等了一晚上的人吓跑。”
“等了一晚上的人?”罗阳敛眉,谁能让他家主子等一个晚上?
刘麟笑呵呵地朝屋外看了一眼,然后对初云道:“主上,这努达海真沉不住气,还以为他至少会等到半夜大家都熟睡了之后。”结果天才黑了没好一会儿就跑来独闯王府了,真是个没脑子的人。
“呵呵,见情人嘛,当然是越早见越好。”初云讽刺地一笑。
“怎么回事?怎么又和努达海有关吗?”罗阳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刘麟,你留在屋里不要乱跑,静心苑今晚肯定会见血,所以你别去了。”拍拍刘麟的手,见她乖巧地点着小脑袋,初云一边往屋外走去一边对罗阳道:“走吧,罗阳,我们一起去看看为了个泪包女不要妻子儿女、不顾上下尊卑的努达海将军吧。”时间差不多了,努达海该被废了吧?
罗阳跟在初云后面,一脸煞气。居然敢独闯王府,真是不要命了。
静心苑里一片如野兽受伤的嚎叫声,间或夹杂着几声哀哀的哭泣。
初云和罗阳对视一眼,努达海和新月又嚎叫、哭上了。
两人抬起腿慢悠悠进了静心苑。静心苑的正厅内围满了手持利刃的侍卫,脸上满是看好戏的神色;几个丫鬟嬷嬷齐齐站在一边,嘴角微撇,嘲讽的神色难以掩饰。
“你们……你们竟然敢打断努达海的腿,我要去告御状!”新月跪坐在地上满面泪流,双眼狠狠地瞪视着一众看好戏的人。
“啊,好痛,我的腿……”穿着一身黑衣的努达海像乌龟一样躺在地上,想翻身却带动了手脚的痛,一时间又凄惨地哀嚎出声,面部表情极度扭曲。
初云在心里暗赞侍卫们动作利索,仅这么一会儿时间就废了努达海的手脚。啧,手脚被废了的努达海,以后还怎么爬别人家的墙会情人呢?
“嚎什么嚎,王府是你们嚎丧的地方吗?没一点规矩!”罗阳冷着脸排开众人,一身肃杀的气息令新月猛地抖了下身子。“努达海?原来是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王府!”
“不,不是,努达海没有擅闯王府!”罗阳的一声怒吼反倒让新月恢复了神智,身子一震,立刻爬到罗阳身边拉住了罗阳衣袍的下摆,“王爷,努达海只是放心不下新月,明日又是新月的生辰,努达海想送新月一份礼物,所以才……可是,他们……”新月望了一眼或望天或耸肩但都不约而同眼露鄙视的众侍卫,回头哀怨着声音对罗阳道:“他们根本不放努达海进府。王爷,你那么仁慈,请您放了努达海——”
“肮脏的女人,不要碰本王!”不等新月说完,罗阳一脚踢开了新月,顺手抄起旁边一侍卫手里的刀,一刀割断了新月碰过的衣袍下摆。
罗阳鄙视加藐视的行为,再一声“肮脏”,新月的脸顿时青白交加,满眼凄绝,泪水也随之滚滚落下。
“来人!”见新月又有张口说话的趋势,罗阳抢先叫人,“努达海擅闯顺亲王府,重打五十下,之后如果还有命活着就把他拖回将军府,嘱咐将军府的老夫人好好管教。”
“嗻!”侍卫们齐声应和,然后带着一脸戏谑的笑容把不断哀嚎的努达海拖出了静心苑。
静心苑里只剩下初云、罗阳、王德子,及服侍新月的嬷嬷、丫鬟,至于新月以前的那个贴身丫鬟云娃,老早就被初云卖出去了。那种帮着主子助纣为虐的奴才不卖了还留着干什么?浪费粮食。
新月眼睁睁看着努达海被拖出去却不敢再说什么,甚至连流泪都是静静的不敢哭出声,只因为坐在椅子上的初云和罗阳对她来说是比恶鬼更可怕的人物,她不敢哭。
“新月,本王特别想知道,作为身份高贵的和硕格格,你看上努达海什么?”挥手让王德子替自己和初云送上一杯清茶,罗阳全身放松地坐在椅子上。
新月仍旧静静流泪,不敢开口。
新月不回答,罗阳就自己猜测,“因为努达海身形高大,能给你父亲般的感觉?还是努达海位列将军,能助你重振端亲王府?再或者,努达海见了美色就昏头,这样的人对你来说不但好控制还给你一种高高在上的成就感?毕竟努达海好歹也是一位三品的将军,而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常年征战的他耍的团团转?”
似忍受不了罗阳对她的侮辱,新月左手捂住胸口泪眼迷蒙,“王爷,你怎能这样侮辱新月对努达海将军的感情?新月心里,努达海将军就是无所不能的天神,他有着和蔼的母亲,高贵大方的妻子,孝顺的儿女……新月羡慕努达海将军有个温暖的家庭,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家庭的一份子——”
“那你打算怎样成为那个家庭的一份子呢?”初云听不下去了,再听下去她怕自己会吐。
像受了惊吓一般,新月惊慌地摇着头,“没有,新月没有什么想法。”
“呵呵……”初云开始微笑着说恶毒的话,“王爷说你肮脏真是一点都没错,你比那八大胡同的女人还要脏。知道八大胡同的女人是干什么的吗?她们是做皮肉生意的,只是人家明码标价,不像你,把自己的真实目的藏在眼泪之下,然后再做出一副贞洁的样子给别人看。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你这行为就是——”初云扭头看向罗阳,她是王,可不能说那么低俗的话。
罗阳扭头看向低头憋笑的王德子,“王德子,你来说。”
王德子轻咳一声,正经道:“做了biao子还要给自个立个贞节牌坊。”
见新月一副受辱的样子,初云淡笑道:“呐,新月,你就是王德子说的这种人。”
021
初云的这番话堪比人直接拿刀子捅在心口上还要痛,新月从小娇生惯养,哪个不是宠着她,捧着她,谁敢拿这般折辱人的话说予她听?更别说这折辱人的话这次直接用在了她身上,心里一个羞愤,硬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
“咦,吐血了?”初云动作优雅地用茶盖摩挲着茶杯,接着用异常疑惑的语气问道:“我以为你都能做出眼巴巴上赶着去给一个老男人做妾的无耻行为,脸皮应该很厚才是,怎么我才说两句实话你就受不了了?或者是被我完全说中了事实所以你恼羞成怒?”
想着有这顺王爷和福晋在,自己和努达海再也不可能,新月再也维持不住一贯的娇柔和可亲,双眼仇恨地瞪着两人,想骂人却发现自己不会说粗俗的脏话,想学初云那样骂人不带脏字又没那个能力……怒急交加,新月又吐了口血。
耸耸肩,初云决定打倒回府,反正今儿主要想惩治的人已经惩治了,至于新月,有的是让她生不如死的时间。“王德子,好好供着咱们新月格格,可别让人说咱们王府亏待她。还有啊,去刑部观摩的人一回来就让他们好好给新月格格讲讲,最好是编成故事,一天给新月格格讲一个。”
“嗻。”王德子笑容满面地应声,心里盘算着编故事的事就自个儿来做,嗯,这样的话明儿一大早就要亲自跑一趟刑部,不但要督促那几个小子好好学学,自个儿也应该去了解一下刑部大牢的刑具以及前人怎么惩罚不守妇道的妇人,了解清楚了才好编故事,也才好吓到那新月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