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过了三天,梅东来团队都没有联系许细温。
虽然林小雨不愿意承认,还是要重新为许细温找合作机会。
第五天,梅东来团队又突然联系许细温,“孙小姐,梅大师邀请您做他下系列作品的主角。”
“另外一个是谁?”
“没有其他人,只有你一个。”
重新选择了拍摄的场地,没有在偏僻安静的地方,而是市中心。
为了避免裴绣绣事件的再次发生,在拍摄前,许细温签了一份合同,对拍摄时间和地点的绝对配合。
还有一条是,为了随时配合梅东来不知何时到来的灵感,许细温要二十四小时待命。
许细温被安排的酒店,就在豪笛。
豪笛,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和许细温十分的不和。
第一次来,粉粉在这里大出血被切掉了输卵管;第二次,她是因为林小雨离婚的案子。两次,都在这里遇到了郝添颂。
第三次,是不是会有意外。
既然在豪笛,一定会遇到熟人。
那么当熟人是方琳时,许细温松了一口气。
方琳是来应酬的,身边却带着诺诺,她满脸的不耐烦和拒绝,可经纪人却一个劲地催促她,“这个局你不能不来,除非你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下去了。”
方琳家保姆请假回了老家,诺诺留给别人她不放心,见到许细温时,她没细问许细温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想赶快应付完酒局,带诺诺走。
“孙频频。”方琳叫住许细温。
“方琳。”
方琳不和她客气,“有个酒局我不能不去,你帮我带诺诺两个小时,不能让别人看到他。”
许细温连答应的话都没说出来,方琳已经走了。
许细温带孩子的经验,只有轻轻。她想了下轻轻喜欢的,温声细语说,“我们玩你画我猜的游戏,好吗?”
诺诺人小鬼大地哼了一声,“幼稚。”
许细温乐了,“什么才不幼稚?”
诺诺认真想了想,摇头,“不知道,我玩过的游戏都很幼稚。”
许细温尽量找些不幼稚的游戏来玩,找来跳棋,她输;玩填字游戏,她输;连用跳棋里的弹珠玩投洞,她还是输。
诺诺很颓败,“你根本就没有用心和我玩,姨姨很累时候,就是一直让我赢,以为我赢了,就不会缠着她了。”
“方琳,你一直叫她姨姨吗?”
诺诺点头,理所应当地说,“不叫姨姨叫什么?”
叫妈妈。
许细温没说出口。
诺诺在房间里玩烦了,要出去,他长得好又擅长撒娇耍赖,许细温一放下警惕,就被他拽着出了房间门。
许细温以为见到方琳,“来豪笛必遇熟人”的魔咒就能破了,没想到还不算完。
许细温和诺诺,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泡泡长筒,沿着马路,往酒店走。
在左前方,一群人从豪笛出来,车子停在门口,有人被簇拥着,正准备上车。
诺诺指着车子说,“这个车子的标志我认识。”
许细温望了眼,“什么牌子?”
“劳斯莱斯,是两个R。”
“哦。”许细温长长地哦了一声,“比法拉利兰博基尼还贵吗?”
诺诺一脸鄙夷,“姨姨说你和她一样是明星,你为什么连劳斯莱斯都没有坐过。”
许细温好脾气地解释,“等我像你姨姨一样有名气,就买一辆,天天坐。”
一大一小,说说笑笑往酒店,越走越近。
近到,清楚看清楚车牌号,和站在车旁的人。
“郝总。”围在车旁的人,谨慎地呼唤站在原地的人,“您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郝添颂说着,弯腰进车里。他的动作很不流畅,进车子时,换了两次脚,腿僵硬着挪了两次,才放进去。
可他模样俊朗,脸上带着笑,和人寒暄着,就没人注意到他行为里的瑕疵。
只有不注意他说了什么的人,才会看到。
他的腿,没有好彻底。
重新带诺诺回房间,方琳还没有回来。
诺诺玩累了,躺在许细温的床上睡着。
林小雨打电话来,再次嘱咐许细温,“明天就开始拍摄了,你今晚早点睡觉,睡前不要喝水,明天不要迟到。”
许细温被强制安排住这里,林小雨每天回家看轻轻,因为开拍后会比较忙,她今晚住在家里面,这个早就和许细温说好了。
许细温应着,“我知道了,等方琳带诺诺走,我就睡了。”
“方琳怎么也在豪笛,还带着诺诺?”
“她家的保姆请假了,没人带诺诺。”许细温想了想,还是和林小雨说,“我见到郝添颂了。”
“他也在豪笛?”
“现在不在,我带诺诺出门时候,见到他离开。”
“不要想那么多,明天的拍摄很重要,今晚你必须按时入睡。”
“好的。”
要挂电话时,林小雨叫住她,“温温,做了决定,就不要后悔,没几个人能做到像方琳一样。”
没人能像方琳一样,明知道是深渊,还往下跳。
方琳能笑着说,明知道是有诈的,还是会那么做,活该被耍。
许细温做不到。
诺诺睡着了,一直出汗,许细温把被子撩开一些,用手心擦他汗津津的额头。
诺诺长得很好看。
许细温的手轻轻地摸着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
是不是每个小孩子,在小时候,都是长这个样子的。
不会的,孩子的父母长得不同,孩子也会有区别的。
那么,那个呢?
许细温的手扬着,很久没有落下去,睁着眼睛,泪流满面。
过了很久,时间有些晚,房门被敲响。
许细温去开门,“诺诺睡着了,你……”
站在门外的不是方琳,而是郝添颂。
郝添颂的西装解开,挂在手臂上,领带解开,他单手撑着一旁的门框上,有些疲惫。
“我很累。”郝添颂皱着眉头,抱怨。
许细温站在门里,“你累了,快些回去吧。”
郝添颂往里,虚虚实实地看了一眼,“不方便?”
“嗯。”
郝添颂笑,“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哭过?”
说着,手要摸上她的脸,被闪躲开。
他眉头拧得更厉害,“扶我进去,我走楼梯上来的。”
他唇色淡、脸上有汗珠。
许细温侧身,他就推开门,自己进来了。
进了门,大爷一样瘫在沙发上,“我渴了,给我倒水。”
许细温担心方琳一会过来,看到郝添颂,不好解释,只想赶快打发他走。
“没有热水。”
“凉水也行。”看许细温还站着不动,他催促她,“你赶快去倒,我喝了水,说了话就走,你明天不是还有拍摄。”
许细温无奈,就进去倒水去了。
郝添颂来豪笛很多次,鲜少在这里住。
把束缚的衣服调整为舒服的状态,郝添颂撑着腿站起来,左右看。
其实酒店的房间都是大差不差的,可他就是转着看。
在床上躺着个孩子,长得还可以,就是浑身湿透,看起来有些脏。
郝添颂想回到沙发上,省得许细温烧水回来,看到他还有力气走动,会翻脸。
身子一动,视线一转,看到放在桌上的一张纸。
有图片,有文字。
许细温烧水花费了些时间,酒店杯子不知是否干净,找一次性杯子又用了些时间。回到房间里,郝添颂还在那里,没躺着,而是坐着。
“喝了,赶快走。”隔着桌子,许细温把杯子推过去,她没有坐下来,而是走到床边,看诺诺是否还在出汗。
“许细温,我们是不是没有一点可能了?”他的声音很奇怪,像在用力压制着什么,低沉说得用力,声音却不大。
“我已经回答过了。”
郝添颂笑了一声,声音更加奇怪,“许细温,你真的是很恨我。”
“很晚了。”按照以往的经验,提起这个话题,一定会是不欢而散的。
“既然不要它了,为什么还留着照片。”
许细温突然转身,骇然地看着他。
郝添颂扬着手里的纸,他阴沉着脸色,脸上却挂着毫无温度的笑,“我说呢,你能多留两个月,为什么又突然离开,原来你是发现有了它,为了不要它,才走的。”
事实就是这样,许细温不用解释。
郝添颂却多么希望她能解释,说她是在离开后才发现有了孩子,因为对未来不确定才不要它的,说她是犹豫过的。
可她没有,只是闭着嘴。
“它是我的孩子,你连它存在过都不肯告诉我。”郝添颂站起来,一步步朝着她走过去,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许细温,你看着我,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
许细温不看他,“很晚了,你走吧。”
“别他妈的转移话题。”郝添颂突然暴躁起来,他满脸通红狰狞着表情,原地喊叫,“许细温,你对我真的太狠了。”
“你家人会同意留下吗?你会娶我吗?你能抵挡住他们的压力吗?你是真的因为爱我吗?”面对着青筋暴起的郝添颂,许细温竟然很淡定,“你什么都不能保证,凭什么我要傻子一样留下它,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为了那样的结果,你们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