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其宾顿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还有必要吗?胜王败寇,历来如此,我也该解甲归田了。”
“你一直以为的,是荣归故里。”徐俊纠偏道,“可真实却是不堪的遭通缉还被困作阶下囚。”
“结局不是当初所能料到的,如果有可能未卜先知,我想你今天的垂怜便不会出现了。”
“你的妻儿在洛佩斯手上,所以你忌惮他们?”
“不然呢?我倾尽一生,没想临了反而是因了我害了他们。他们敢趁火打劫来一折请君入瓮,不正是拿住了我的软肋吗?”陈其宾似乎很看得开,他低垂了头,除却说话的档口,就是吸烟。这两天的憋屈可是几十年来他未曾受过的,也唯有他心尖儿挑着的那俩人才能让他这样轻贱自己,任他怎样熟读毛选的人都一样有一处柔软,只是平时的狠硬将那柔软遮掩的掩饰,不为人所见。
“你确定他们不会被难为?洛佩斯反复无常非一般狡诈,我想你是知道的。”
“你过来不是单纯看我的吧?何况我与你之间好像结怨甚过结缘,没有共同话题。”
“那是以前,我想帮你,但我要你告诉我,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到底是怎样的底细?”
“徐凯。你怎么不去问徐凯?他是始作俑者,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他。脚跟尚未立稳,就学人家扩张,还不说是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居然异想天开,搞出那么多是非,江湖之大,庙堂之高,岂是他可以恣意妄为的?”陈其宾露出了情绪,徐凯这个名字,好似一把刀一样插在他心上,让他不得安宁,他英明一世,没想一切会无端端毁在他手上,更令他不能忍受的是,他的女儿林珺,居然为了那样一个蠢货而出卖了他这个老爸,还声色俱厉说是,从来没有承过他的养育,她只是一夜云|雨出来的果子,是意外。她一句轻巧的意外便是对他们父女之情的了结?他承认他对她没怎么上心,可也不是像她说的这般决绝,她自幼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占得头筹?她当真以为徐家老爷子待她的好是出自真意?那是承了他背后给的恩情。
“你也知道庙堂之高?如果不是你打头儿,没有他的步后尘。”
“你这是算老账?徐俊,我跟你说,这一行当的老行尊是你们家老爷子,他才是实至名归的鼻祖。那个年代的他,呼风唤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跺一跺脚,道上那真正是鸦雀无声,谁敢说一个字?”
“老爷子如今还有势力在吗?他不过是没了牙的老虎,穷威风罢了。”徐俊不以为然道,边说边抬手往地上弹了弹烟灰,那烟灰簌簌落地,静寂无声,真真是灰飞烟就灭。
“徐俊,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想打听什么,无非就是老爷子的底牌。”
“说来听听?”徐俊顺了他的话茬捋下去,未加置评,聪明人素来简洁有力。
“既然你有备而来,你应该清楚我想要的东西。”陈其宾终于抬起了头,他目光精睿,逼视着徐俊。
“放心,你我皆通透,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其宾仍是有担忧,他默了一瞬,道,“你也说过,洛佩斯这会儿是狗急跳墙,我怕他丧心病狂会伤害他们。”
“世间总有相克相生之物,他洛佩斯越是走投无路,越不会轻易放弃最后的机会,他不敢乱来,除非他看不到一丝希望。”
陈其宾没有再言语,他身陷囹圄已是不争的事实,后事怎样,更不能妄言。他何尝不知,徐俊虽然不是落井下石的卑鄙,但也仅是他谋算的手段而已,算不得高尚。
见徐俊走出来,克鲁斯随手将未掐灭的烟头从窗子扔到了湖里面,回头问道,“怎么样?达成了协议?”
“这还要感谢你的从中帮忙。”徐俊不咸不淡说道,他上前了道,“这次真的是多亏仰仗克鲁斯您的周旋,不然,这件事造成的影响有多恶劣,您懂得。”
克鲁斯微怔,他俨然很意外徐俊这般的诚恳态度,在他看来,这只是一笔互惠互利的交易,徐俊若真是在他的引渡下进行产业投资,他这点举动根本不值一提。听徐俊这样一说,他们到底是谁受益更胜一筹?
徐俊似乎有所看透他的大脑活动,他笑笑,“走吧,不然让洛佩斯一会儿看见,怕是要大开杀戒了。”
克鲁斯刚刚给激发的一点儿英雄主义被他后头儿紧接着这么一击,热情顿时减了大半,他眼巴巴望着已走出一大截的徐俊,自言自语的咕哝,“我怕洛佩斯?我怕他就不会来了。不是猛龙不过江,好不好。”
徐俊看着着克鲁斯进了电梯间,甄东才从角落里走出来,坐到了驾驶座。
车子启动离开时,在不远处的一黑色车子紧随其后,他们被盯上了,与他们一头儿拴的克鲁斯同样被盯紧。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有谁知道自己正是别人容不下的眼中钉呢?
“怎么样?查到了吗?”徐俊阖目,一手按压着额头,一副疲惫不堪的神态。
“洛佩斯果然去了老爷子那里,老爷子没有应承他。”随后又道,“意料中的,此一时彼一时,他已经是穷途末路,老爷子不可能傻缺到扶持一摊烂泥。”
“但是,洛佩斯手里有王炸,陈其宾不就是例子?”徐俊眉宇间隆起,他不是不信克鲁斯的能力,但就洛佩斯的穷极更要提防,穷凶到了极点是最容易疯狂作恶的时候,就像一条疯狗,是人都会忌惮躲避,而狭路相逢的恶人,却是不单单一个退避就能避开的,祸端其实是经了自身而植种,只有掐了祸头儿,才能得了平安。
☆、96章实处
任泽平问起甄东资料的来源,甄东道,“说了你信吗?我已经说了三遍,第四遍还是一口腔,不要再问了。”
任泽平从口袋掏出烟来,不急不缓点上,“刚好放在你的信箱?还是踩准了点。这个人看来有意让你做一回正义英雄。”
“你们可是出了悬赏金的,或者他以前欠了我的人情,这次补上也说不准。”
对甄东的吊儿郎当,任泽平不屑一顾,他嗤的笑开,摇头道,“小伙子,三十万不是小数目,可是,以我看你不至于贪财到蝇头小利的地步。”
“对啊,任警官您可算说实话了,我既然不贪钱,自然更没有枉法的胆量了。”他作揖求饶道,“放过我吧?我只是尽一个市民该尽的义务,悬赏我是一定要的,指不定哪一天,那人会过来问我要钱呢,我可没有倒贴的份儿。”
任泽平经年与三教九流打交道,岂能看不出所以然,眼见甄东只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来敷衍,他只有告辞。至于甄东给他的那资料,绝对是真实,他纳罕不解的是陈其宾到底窝在哪里?为什么这些资料有他的笔录口述甚至齐全到录影,且都是新鲜出炉的,那照这样看,陈其宾或许就在周围?难道是被人囚禁?
任泽平刚离开,徐俊便从里屋出来,“他是个难缠的,以后提防着熊出没。”
“三番四复的来回倒腾着问,我也是心服口服,像他这样,很少有人能招架得住。”
“老干部了,这些小儿科把戏只是随手拈来,真正的工夫是下在陈其宾这样的打老虎身上。”
“可惜他是再也没机会施展本领了。”
徐俊突然转口道,“我真想把陈其宾倒腾出来。”只此一句之后,便没了后话。甄东想了一想,似乎有所通透,他给徐俊续上茶,说,“别在这上面费心了,你担心陈其宾被洛佩斯利用,毁掉徐氏?”见徐俊没有吭声,他知道他是猜度对了,“洛佩斯那儿有克鲁斯盯着,他玩不了手段的。而且,我们不妨借势打势?背地里助克鲁斯一臂之力?”
“沾染晦气的事不要伸手,克鲁斯走这一趟,本身就是冲着洛佩斯,他不会耽搁太久的。”徐俊半垂着眼皮看地,似有所思,脑子里影影像像有重叠的印迹,关乎到洛佩斯和克鲁斯,可他仔细去寻时,却毫无头绪,只余空渺的惆怅,“我总觉得,克鲁斯是等着从洛佩斯手里拿什么东西,不然,他没有理由这么磨叽,早利落了他。”
甄东想了想,说,“洛佩斯拿住的无非就是陈年旧账,有关徐氏有关陈其宾,难道克鲁斯也有意插手洗钱?”
“那倒不是,你想过没有?洛佩斯受排挤,是因为克鲁斯背后作梗,他对克鲁斯说是恨之入骨一点不为过。克鲁斯在家族中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可见他着实是不容小觑,他是有野心的人,志存高远,我以为他确实是想取得洛佩斯一直视为锦囊的资料,是想以此胁迫我们给他随传随到的帮衬,他谋的是长远之计。”
“同流合污的事,历来屡见不鲜,克鲁斯深谙此道,也不为奇。”甄东忽而道,“如果这样推测,洛佩斯岂不随时都有可能落到克鲁斯手里?”
“所以,我想与洛佩斯接触,赶在克鲁斯前头。”
“问题是,洛佩斯此来纯粹只为化缘,总裁确定能填满了他的钵子吗?”甄东迟疑道,他显然不敢苟同徐俊的剑走偏锋。那俩兄弟,一个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毒蛇一个类似隐于泥潭的鳄鱼,哪一个应付起来都是少不得再三谨慎,何况是在他们之间游走,难度不亚于空中走钢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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