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怎么办啊，该说清楚的都说清楚了，她就是死活赖着不走你有什么办法？”王思远咬着指头，愁眉苦脸的样子让吴毅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就让她赖着吧，雪琦也知道这件事。”吴毅的声音有些无奈，“对了，今天几号了？”
王思远抬起头看着吴毅，伸出手放在吴毅的头上，“孩子，你没事吧，被那小虞姬整疯了，昨天你刚成亲今天就问我几号，25号啊，有问题吗？”
“我是在提醒你！”吴毅用力拍开了王思邪的手，很快他那只“咸猪手”上就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印子，“今天五月二十五号，自己思量着点。”吴毅走到地图面前，若有所思地看着，“现在我们居北京，现在以孙中山先生为领袖的资产阶级革命派还占据着江苏、江西、安徽、广东、福建等七八个省份和几十万的军队，袁大总统现在被恶疾缠身，启用大帅完全是为了镇压南方的起义力量，你认为可以镇压多久？”
“你什么意思啊。”王思远看着面前的地图，吴毅用手指指了一下四川的位置。
“你别忘了，1913年的时候四川可是相应了孙中山先生的二次革命，除了四川还可能波及到湖南……”
“报告！”吴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洪亮的声音打断了。吴毅皱了一下眉毛，看了王思远一眼，后者挥了挥手让副官进来。
“王师长，参谋长！”副官先行了一个军礼，“今天早上刚得到消息陈宦宣布了四川独立！”
王思远把眼睛睁的老大，他挥了挥手让副官退下，“兄弟，照你的意思是不是下一个就是湖南了？！”
“可能，大概也许不确定。”吴毅垂下了眼睛，不再去看那个地图。这个混乱的年代，想安身很难。
“小吴，你有没有打算以后的生活？”王思远伸出一根手指抠了抠头发，他不知道怎么问吴毅而王思远大老粗一个，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王思远看着吴毅皱眉头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你看你现在成家了吧，有了张家小姐，以后你们可能还会有孩子，现在局势这么动荡，你看虽然现在段司令是北洋军阀的实际掌权者，但是黎元洪对他的威胁还是蛮大的，你看……你有没有打算去国外生活，我是个大老粗我无所谓，反正中国现在一时半会也安定不下来。”
“我明白，现在还没有那个打算。”吴毅点了点头，王思远提出的建议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举家迁移并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他父母做的最初的打算就是迁回老家，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除了国外哪里都不安全，“再说吧。”吴毅摇了摇头，加上了一句话。
“别没那个打算啊，别再说啊，你要对你的新过门妻子和你未来的孩子负责任啊。”王思远皱起了眉头，一副长者的模样教育起吴毅。
“你不是也没有打算？”吴毅笑着拍了拍王思远的肩膀，一副让他放心的表情，“行了，我回去了，不在这里待了。”
王思远露出了略带猥琐的笑容说：“那我给你一个月的假，以后产假满月酒都没门。”王思远说这句话的时候，每说一个字脸就拉长一分，直到最后完全就是黑着脸看着吴毅。
“没问题！”吴毅忽略掉王思远的那张黑脸，伸手拎起桌子上的军帽走了出去。刚走出司令部的大门就看到站在一旁的空梧，吴毅目视前方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他无可奈何地咬了一下嘴唇，手指捏着帽檐，给自己在心里默数“三、二、一！”刚数完，吴毅就飞奔了出去，头也不回一个劲地往家跑。
“跑什么嘛，我又不会吃了你。”空梧看着吴毅渐渐跑远的身影，失落感包裹着她整个心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第九十章：落幕
万事都像太阳一般有东升西落，现在这场闹剧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空梧
吴毅找到张雪琦的时候她还是坐在原先的那个茶摊上，张雪琦看到吴毅的时候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她就站起来示意吴毅坐到旁边。张雪琦拿起茶壶到了一杯茶放到吴毅面前，他已经不似从前一般，几年的征战手上有张雪琦可以看得到的厚茧。
“跟我说说之前的事情，空梧好像并不清楚。”为了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吴毅率先开口说，虽然他从空梧的嘴里知道这是他的妻子但是总是觉得两人之间有挥之不去的隔阂，是因为之前吴毅做错过什么吗？
张雪琦伸手碰了一下吴毅的眉角，那里有一条丑陋的疤痕，微凉的体温从指间传递给吴毅，张雪琦很快就把手放了下来，那一瞬间的眼神让吴毅有些迷茫，她低下头继续喝茶，“你想知道什么？”
“嗯……”吴毅思索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看着张雪琦的侧脸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嗯，你是北平城吴家的长子长孙，有一个姑姑两个叔叔，祖籍是湖南长沙，祖父母在1916年的时候搬回了老家，祖父在去年去世了，留过学，回来本来要继承家业可是你选择了军阀，做了王思远的参谋。”张雪琦说到这里顿了顿，王思远在那场战争中已经死了，是否要把事实告诉吴毅有待商榷，不过张雪琦抬头看着吴毅一脸茫然的样子，还是打算把事实说出来，“在直皖战争中，王思远死了，你活了下来。”天知道张雪琦现在有多么想逃，想逃离吴毅的身边，在看到吴毅的那一瞬间，多年的思念全都炸了开来，让她无法招架，张雪琦想要拥抱吴毅，想要亲吻他，但是所有的热情在一句你是谁的问句下全部结成冰。
吴毅思索了一会，觉得这些事情有些熟悉但是全都想不起来，王思远是谁？一阵一阵的头疼捶打着他的神经，吴毅定了定神说：“我们呢？你没有讲我们的事情……”吴毅的眉头皱得很紧，他抬头看着张雪琦氤氲着水汽的眼睛，突然慌了神。吴毅移到张雪琦身边，想都没想直接抱住她，拍着她的脊背说：“别哭啊，相信我会想起来的。”
张雪琦没有动作，任凭吴毅抱着她，她将下巴放在吴毅的肩膀上说：“我们成婚于1916年，南行和静姝是一对龙凤胎。”张雪琦用一句话概括了所有的事情，但是这些对于吴毅来说足够了，他知道张雪琦是自己的妻子，自己有两个一岁大的孩子，这些就足够了，大多数的时候不需要解释，只凭感觉。
“对不起。”吴毅拍着张雪琦的脊背，虽然他没有听到哭泣声但是他感觉到了泪水沾透衣服滴在了皮肤上，一阵阵的钝痛袭来让吴毅无法保持清醒，只能放任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吴毅在昏睡的时间里所有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在他的脑海里回放着，直到他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跟王思远在那条地道里，想着王思远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吴毅放声大笑了起来，他把手臂搭在眼睛上掩饰着自己从眼角滚落出来的泪水，张雪琦坐在床边看着吴毅，直到他又重新睡过去。
吴毅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半夜，张雪琦就跪坐在地上趴在床沿上睡了过去，昏暗的蜡烛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十月份的甘肃晚上如同隆冬一般，吴毅伸手将张雪琦捞了起来像哄小孩一样的抱着她，闷闷的声音从张雪琦的脖颈传来，“雪琦，我回来晚了。”
“吴毅，好久不见了。”张雪琦笑了笑，伸手顺着吴毅的头发。
“嗯，我亏欠你的有点多了，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陪着你，还让你独守了这么多年的空房，我会用剩下的时间补偿你的。”吴毅枕着张雪琦的肩窝，细细地亲吻着她的脖颈。
“嗯，你还错过了南行和静姝的出生和百岁。”张雪琦突然想起那两个小家伙来，都说南行跟吴毅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会补偿你的，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吴毅抬起头来捧着张雪琦的脸细细地摩擦着，好像要把遗失的这几年都补回来。
“戒指……”张雪琦被吴毅看的有些不自在，她伸手拉下吴毅的左手无名指上只有一个淡淡的痕迹。
吴毅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可能在战场上丢了，回去再补好不好？”他凑过去轻啄了一下张雪琦的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张雪琦摇了摇头，其实那些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吴毅活着，“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是想待在这里还是回去？”
“如果我说我要留在这里你会怎么办？”
张雪琦的瞳孔微微收紧，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说：“如果你留在这里，我就回去总归有人要照顾双方的父母，这里比较安定你留在这里也好养伤……”张雪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吴毅打断了，他用拇指摩擦着张雪琦的下唇，“我跟你回去。”
张雪琦点了点头说：“你应该拿出一点时间跟一个人告别。”
“我知道了，早点睡吧。”吴毅用手捂住张雪琦的眼睛，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张雪琦一下子笑了出来，吴毅皱着眉头看她并没有把手拿下来，张雪琦向吴毅的方向凑近了一点说：“如果你用这种方式哄南行和静姝睡觉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快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