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诸人起身应诺。
“前朝诸位大人还等着,本官就先行离开了,夫人们可继续宴赏,尽兴而归。”季黎带着尔宜又匆匆离开,来去不到两刻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母后!”
“太后娘娘!”
季黎一离开牡丹园里霎时炸开了锅,长乐长公主和忠义国公夫人同时对着宋太后开口,她们在季黎面前不敢说不,但事实上这真不行啊,自家孩子哪一个不是宠着长大了,都是自个儿的心肝宝贝儿。督卫署那吃人的地方,自家孩子细皮嫩肉的哪受得住?再瞧瞧这些年禁林卫做派,在禁林卫手下过活能讨得了好?
宋太后摸着茶盏的手一顿,心中一跳,眉头一拧,手指轻按着自己的额头,哎哟连天:“这怎么回事儿,突然头疼的厉害,红叶,红叶,你快些扶哀家回寝宫去。”
宫女红叶会意地扶起宋太后,边走边道:“太后娘娘凤体不适,今日赏花宴便散了,来人,送送诸位夫人。”言罢便与宋太后步伐匆快地离开。
诸人:“……”这跑的比兔子还快,屁的身体不适!
且不说这边牡丹园唉声叹气,那边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皆是低眉敛目大气儿都不敢出。
季黎冷笑地走至正前方,转身看着满朝文武:“各位都是我大靖朝的好丈夫,事事都得问过家中夫人之后再做决定,这一点上本官甚是欣慰,为了不让诸位难办,本官特地抽空去了一趟牡丹园问了正在赏花的诸位夫人,你们猜猜如何?”
满朝缄默。
季黎向前缓缓走了两步:“诸位夫人深明大义,连连称好,更是与本官保证十日之后一定将人送到。现在你们想好其他的借口了吗?说吧,本官听着。”
满朝依旧缄默。
“怎么?哑巴了?”季黎在殿中踱步:“现在是你们家有蛀虫,来日便是我大靖国有蛀虫,你们不会管教儿子,教不了他们做人,朝廷来教,本官来教。再问最后一遍,应还是不应,本官脾气不好,诸位定要三思而后行。”
越说季黎心中越是来气,以前对于这些纨绔子弟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前日溪山书院送来成绩考核,她想起谢云邵和姜希白便看了一眼,这些大家子弟吃喝玩乐不上进就算了,反正他们投了个好胎有钱有权,真正让季黎生气的是她脑抽让督卫署收集来的那一叠资料,内里的荒唐事儿一把一把,她用了足足一个下午才全部看完,过后更是喝了半碗黄连水来降火气。
小皇帝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整个人不断散发火气的季黎不由咋舌,轻咳了两声:“好了,此事就按季卿说的办。”
……………………
退朝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有些恹恹的,唯独宁王一个人格外高兴。不为别的,就因为那名单里没有他宝贝儿子的大名儿啊!哎呀,他母后果然有先见之明,将他儿子许配了给了季大人,不不不……口误,是将季大人许配给了他儿子。
看看,现在季大人使了劲儿地折腾别人,哈哈,就是没有折腾他儿子,宁王摸着胡须笑的十分灿烂,他傻儿子可是季大人未来的夫君呢,再怎么样也不会把人往坑里推的,真是太好了!
季黎刚刚踏出宣和殿的大门,宁王就高高兴兴地给她作了个揖,而后欢欢腾腾地离开,光瞧着那背影都能感觉到他的高兴。
季黎脚步微顿,拧了拧眉:“尔宜,咱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个人?”
尔宜:“谁?”
“你把那名单再背一遍。”这名单本就是尔宜拟的,她最是清楚不过了,倒背如流。
季黎听着尔宜嘴里连续不断的名字,眉头舒展:“想起来了,还差一个,隔壁宁王府世子谢云邵。”
“大人,那是你未来夫君,你们婚期将近啊!”
季黎瞥了尔宜一眼:“所以呢?”
尔宜:“……”所以,你这样做不大好吧啊?啊?啊?
第22章
宁王回到王府高高兴兴地拉着谢云邵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被宁王从床上折腾下来的谢云邵打了个呵欠,脸上尚有睡意:“所以你是说除了我以外,亭松,许晋同他们全部都要被送进那什么赤霄营?”
“是啊,是啊,儿子,我跟你说,得亏了你是季大人未婚夫,你们俩又婚期将近,不然啊你怕是要跟他们一起去那里面受罪了。”说到这儿宁王一脸庆幸,颇为慈爱地摸了摸谢云邵的脑袋。
谢云邵一把拉下宁王放在他脑袋上的手:“可是……他们都进去了我和谁玩儿?”他以后和谁出去吃喝玩乐?一个人,那得多无聊!多不得劲儿!
“我呀我呀我呀。”宁王指着自个儿,十分激动:“爹陪你。”
谢云邵翻了白眼,接过七引递来的帕子随意地抹了抹脸:“得了吧,老爹。”
“王爷,不好了!不好了!”小厮突地蹿到门口,指着外面大呼不好。
“怎么了?”
“督卫署禁林卫的女头头儿来了!”
“来了就来了,你大呼小叫干什么?”宁王瞪了他一眼,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王爷您不觉得她很恐怖吗?”小厮深吸了一口气:“那可是禁林卫的头儿!小人一看见她就想上厕所。”
宁王捻了捻胡须,老神在在:“胆子可真小,跟着本王好好学学,要临危不惧。”
谢云邵目送了宁王离开后在七引的伺候洗漱好,一觉睡到现在他浑身都松松散散的,没什么力气,谢云邵灌了一碗粥水,想起刚才自家老爹说的那什么赤霄营,思虑再三决定去长乐长公主府一趟。
刚刚踏出房门就见他老爹神情恍惚地晃荡了过来,谢云邵掸了掸衣袍,挥了挥手:“蠢爹,你怎么了?大白天的见鬼了?”
宁王浑身瞬地抽搐了一下,脸皮抽动,吓得谢云邵连忙拉住他,宁王反手一把抱住谢云邵,声音哽咽:“我的儿啊!”
这四个字说的那叫一个百转千回,悲戚难耐,谢云邵嘴角抽了抽,将人扒拉开,无语地望着他:“我的爹啊!你儿子我还活着,你可别一副送我走的样子!”
宁王满腔悲痛:“傻儿子,你不懂,说不定你爹我很快就要送你走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谢云邵看着自家老头子双目含泪的模样,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大声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宁王被突然变大的声音唬了一跳,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拉着谢云邵的手,这才说起原委来:“刚才季大人身边的尔宜过来了,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
“她说,十日之后你也要去督卫署报道。”
“就这事儿啊?”谢云邵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去就去呗,反正亭松他们都在那儿。”
“儿子,你不怕吗?”宁王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谢云邵摸了摸下巴,老神在在:“胆子可真小,跟着本世子好好学学,要临危不惧。”
宁王:“……”干嘛学他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十天转眼便过去了,这一日刚好是休沐,季黎一大早便坐在督卫署的门口等着人来,今日没有太阳,天色阴沉,时有风来,督卫署门前的两棵垂柳随着微风轻轻摇荡。
“现在什么时辰了?”季黎合上用来打发时间的书籍,问道。
“已经巳时一刻了。”安宛秋侧身看了看内堂的漏刻,俯了俯身柔声回话。
已经巳时一刻了,名单上一共三十个人,现在只来了二十来个人,很好,季黎在下面东倒西歪地站着的人身上扫视了一圈:“尔宜,还有哪些人没到?”
尔宜闻言快速清点了一下到场的人,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宁王府谢云邵,长乐长公主府于亭松,清河郡主府姜希白,忠义国公府赵裴扬,嗯……还有端肃伯府盛行。就这五个了。”
“那……”季黎拧了拧眉,人有点儿多啊,真是麻烦!
“我到了我到了!”季黎说话的声音被打断,不悦地抬了抬头就见许久没打照面的谢云邵,他身上挎着个月白色的大包袱,一路快速地跑来,在排头乖巧站好。
站在谢云邵身边的是静临侯府世子许晋同,两人也算是酒肉朋友,经常约着出去吃吃喝喝,许晋同今日一大早就被自家母亲扒拉了起来,不管不顾地硬是拿着扫帚赶到了皇城,结果在这儿干站着,周围一个熟识的都没有,要知道纨绔那也是分阶层的,普通的官宦子弟和皇亲国戚那是没法比的。
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来了个玩儿的好的,许晋同心下高兴,用力地碰了碰谢云邵胳膊肘,声音压得极低:“怎么就你来了,于亭松不来吗?”
“他?我不知道啊!”谢云邵摇了摇头,他今天睡过了头,没来得及去长乐姑姑那边,他还以为亭松已经来了呢,结果那小子居然没来!不是说好了同甘共苦的吗?叛徒!宁世子心中郁郁。
“还有四个没到,本官前些日子就打过招呼,没到的本官亲自去请。”季黎站起身缓步走下台阶,她今日没穿官服,依旧是一身玄袍玉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