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好。”她努力露出一副笑容,等江嘉年抬头看向她的时候她才说,“江总,真巧,在这里遇到了。”
江嘉年的记忆力很好,哪怕是只见过一次面的人都能记住,更不要说是在飞机和应酬里见过的人了,那就更难忘记。
“你好,我记得你。”江嘉年赶紧收起杂志,朝她伸出手道,“殷小姐,吃饭的时候见过。”
她居然还能这么落落大方地收起杂志和自己握手,做出那样龌龊的事情是怎么这么冷静的?殷曼已经完全误会了江嘉年,即便面上依旧温婉地笑着,可心里正不断地数着她的罪责。
“您去纽约有公事?”殷曼一边拿来菜单放到江嘉年的桌板上,一边虚假地寒暄,其实她认为江嘉年根本就是为了接近夏经灼才来坐飞机的,完全不是真的有事。
江嘉年也感觉到她说话的语调有点奇怪,思索了一下如实道:“跟安平的合作有个收尾,你大约不知道,你们高层肯定知道,我要去纽约开个会。”
说这些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解释一下,顺便拉出几个证人证明自己没撒谎,不要让殷曼继续加深那些她并未透露的猜想,可殷曼本身就对她存有偏见,这话听在耳中就成了对于她接触不到公司高层决议的一种讽刺。
是啊,她只是个小乘务长,人家可是公司总裁,她比不了她身份尊贵有前途,可那又怎么样呢?
殷曼嘴角笑意加深,清甜说道:“江总喜欢吃什么呢?这里是菜单,你有什么忌口一定要告诉我,以您和公司的交情,哪怕是菜单上没有的我也会尽量为您提供的,反正我每次飞的时候都会给夏机长准备单独的餐点,已经习惯了。”
江嘉年沉默了,没有回答,只是点了一下头,现在已经可断定,这位乘务长肯定是喜欢夏经灼,或许是对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有些误会,故意说这么多来示威的吧。
这样的情节,早在以前的日常工作中江嘉年就深有体会,比起许欢颜,殷曼的段数还低了点,所以对她产生不了多少影响。
当然,更多的不为所动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自己对夏经灼并没有对林寒屿的那种感情吧。
殷曼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太久,她是乘务员,有很多事要做,得不到江嘉年的回应,她只能不甘心地离开,服务下一位乘客。
离开了头等舱,殷曼还是不甘心地回眸看了一眼江嘉年的位置,她靠在那里,等待她刚才随便一指选择的餐点送上,好像一点都不因为她那些的发言感到气愤和嫉妒,这是看不起她么?看不起可以和那个男人朝夕相处的自己吗?
殷曼咬了咬唇,感觉自己气得几乎失去理智,可却只能强忍着,继续服务下一位乘客。
驾驶舱里并没有客舱里那样翻涌的暗潮,飞行的平航期是无聊而安静的,如果再是被夏经灼这样本身就话少的飞机长带着,那副机师就更容易犯困了。
眼见着邢舟开始点头,夏经灼咳了一声,那种低沉熟悉的声音瞬间把邢舟吓醒了。
“嗯?嗯!我醒着呢,我没睡着。”
邢舟尴尬地坐正身子,想去揉揉眼睛,手放上去才发现还戴着墨镜,于是越发尴尬了……
林机长斜睨着他冷哼一声,随后又带有深意地看看夏经灼,邢舟这下不仅仅是尴尬了,很显然,林机长将他的表现怪罪到了夏经灼身上,似乎觉得是他能力不足,根本不应该由他来带副机师。
一想到这些,邢舟便非常自责,可夏经灼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这些,他并不理会林机长的视线,只是斜睨了邢舟一眼,朝身后侧了侧头,意思很明显。
邢舟有点不好意思道:“那个,我不困,经灼哥,还是你去休息吧。”
夏经灼没说话,只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邢舟害羞地摸摸头,最终还是安全带,摘掉耳机,老老实实地出去了。
当驾驶舱的门打开时,空姐们都不自觉地看了过去,这架飞机上的四位飞行员里,有两位是单身,虽然一位是正一位是副,但对女孩子们都存在着力,只是程度不同而已。
同样因为响动而集中精神的,还有坐在头等舱的江嘉年。
前往机组休息室,需要走楼梯到头等舱的上方,江嘉年的位置,在前方没有拉上帘子的时候,恰好可以看见楼梯的方向。
她看见一个男人走了出来,身材挺拔,穿着制服。
她的心情有一瞬间紧张,但下一秒就恢复了平静。
她甚至都没看见那个男人的脸,但她看见了对方的袖子,三条杠,是副驾驶。
不是夏经灼。
有一丝丝庆幸夹杂在江嘉年心中,她能看到那人转了个身就消失了,应该是去休息了。可庆幸过后,却是浓浓的失落感。
很奇怪的,好像上学的时候暗恋隔壁班的学长,每次从他的班级路过都想看他一眼,但却又没看到的那种心情。
江嘉年抬手按了按额角,心里想着,她可能真是被恐飞症给弄傻了。
一定是。
第十一章
昏昏沉沉间,似乎还能感觉到身体在晃动,仿佛在梦里到处都是水,空气稀薄,几乎沉溺。
江嘉年在快要憋过气时醒了过来,晃了晃头,眼神从迷蒙变得清晰,发现晃动不仅仅是在梦里,也在现实中。
飞机在晃动。
这其实挺常见,飞机遇到气流总会有些颠簸,上次乘坐这架飞机就是因为这颠簸的气流她才跟夏经灼扯上了关系,从此以后好像就很难分开来。
只是,这次除了颠簸,还有些其他问题。
她闻到了一股什么东西烧焦了的味道。
头等舱以外,靠近机翼的经济舱旅客正对此议论纷纷,江嘉年微微起身一些,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坐在她身边的女乘客便问她:“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江嘉年眉目一凝,少顷才道:“似乎是有一些,你也闻到了?”
女乘客脸色发白道:“我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什么东西烧焦了?飞了有八个小时了,现在这个高度,要是飞机出什么问题,我们可就都完蛋了。”
江嘉年仰头看了看驾驶舱的方向,过了一会才说:“别担心,可能是空姐在准备飞机餐,不小心烧坏了。”
女乘客紧张道:“不是的,味道是从经济舱那边传过来的,不是从空姐那边。”
江嘉年闻言微微蹙眉,心里也有疑惑,但还是安抚道:“那可能是经济舱的乘客在做什么,不一定是飞机的问题,不要担心。”
见她不认同自己的看法,女乘客越发担忧,恰好这时殷曼察觉到客舱吵闹,从前面走了出来,女乘客赶紧解开安全带站起来道:“空姐,有问题,我闻到烧焦的味道了,从经济舱那边传过来的。”
殷曼微微一怔,说实话她这边也有点那味道,但不严重,她并未觉得乘客的喧闹是因为这个。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么说明,经济舱那边的味道已经有点严重了。
心里一慌,殷曼赶紧说道:“好的女士,我现在就过去了看看,请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系好安全带,耐心等待,好吗?”
女乘客十分焦急,看得出她很担心,但殷曼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坐下来系上安全带继续等。
殷曼见她坐好了,又眼神复杂地瞥了瞥似乎很淡定的江嘉年,这才扭头离开。
江嘉年回眸顺着她的背影望去,发现她一出现在经济舱,就被乘客给围住了。
有问题。
可能真的有问题。
这味道太不寻常。
驾驶舱里,八个小时的旅程,其中应该有两名飞行员前去休息,这是民航的规定。
但现在,这里面却坐着全部的四个人。
邢舟是已经休息过了,夏经灼是靠着座椅后背眯了一会,林栋和陈锋这两人,既没离舱去休息,也没在座位上休息,此刻还坐在这,就已经代表着一些问题。
“林机长真的不用去休息么?”
夏经灼语带深意地说话,视线并未看对方,而是落在飞机的操作区上,林栋睨了睨他,他最清楚这个时候会出什么问题,怎么可能离开。他在得知的第一时间没有下飞机去解决,就是想给某些人一个教训,哪怕是给他所带的副机师一个教训也可以。
只是,事发到现在这种程度,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看来林机长也不用去休息了。”夏经灼的语气忽然冷肃了起来,邢舟从此中感觉到了不寻常,直接朝他望了过去,只见夏经灼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道,“飞机故障,跟塔台申请备降,要快。”
这句话是对邢舟说的。
这次飞纽约是两套机组,但真正实际执飞的,是夏经灼和邢舟。
陈锋坐在林栋后面,看着邢舟手忙脚乱地联络塔台,心里那种得逞的快感超越了对事故的担忧,嘴角隐约透着笑意。
作为一名老飞行员,林栋就没那么乐观了,忽悠他还是良心原则大于报复心的,没有被不满和愤怒冲昏头脑。
通讯声响起,殷曼正拨通机长的专线,夏经灼接起电话,还没开口,便听见女人紧张的语气在说:“夏机长,出事了,飞机好像故障了,客舱里有非常重的烧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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